千里鶯啼綠映紅,江南的春天是明媚而動人的,可是凌喬的心里像有只手攥著一般難受。
她們被迫又回到了舞廳,一個多星期前的美麗憧憬好像是一場夢,還沒來的及做就醒了的夢,這多少讓人感嘆命運不濟(jì)!
不知道為什么,近來凌喬總覺得隱隱的不安,每日坐臥不寧,她想著,是不是家里又有什么事啊,老天保佑啊!
由于最近時常有嚴(yán)打的消息,所以,她們幾個關(guān)系好的小姊妹,會經(jīng)常出去開間賓館隱藏幾天,避避風(fēng)頭。
掙錢越來越難了,凌喬的焦慮也越來越重。母親蠟黃的臉和兒子哭泣的雙眼,時常讓她在夢靨中驚醒、輾轉(zhuǎn)難眠。
她下定了決心,回去后不再出來了,換腎對她們這種家庭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那么,就多一點時間陪母親盡孝、伴孩子成長吧。
還有兩天就五一了,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火車票也買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家嘍。
對于回家的渴望,讓凌喬和凌林還是有點興奮,把幾個鼓鼓囊囊的幾個大包放入床下,倆人連更衣柜都懶得鎖了,反正睡一覺就可以走了。
今天舞廳里人很少,每天晚上過來上班的本地的女孩好像一個都沒看到,顯得有點冷清。
“沒人來才好呢。”凌喬想著,這是在這里的最后一晚了,難得享受這安安靜靜夜晚,今晚早點休息,明天平平安安的到家,這段屈辱的日子以后就塵封了起來。
一晚上姐妹倆都在合計回去后是開個小吃店呢還是服裝店。
好像突然間外面就嘈雜了起來,隨著“咚咚咚”一連串的腳步聲,一大群人沖進(jìn)了宿舍,凌喬和凌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緊接著,舞廳里的人也都被趕了過來。
這群人來勢洶洶,叫嚷著:“老板呢?老板呢?哪個是老板?”
老張輝連忙跑了過來,一邊跑著一邊掏出煙來,向為首的遞過去。
那人用手一擋,推開了老張輝遞煙的手,繃著臉道:“你就是這里的老板?”
“是是是?!崩蠌堓x點頭哈腰,“你們是......?有什么指教?”
“我們是市局的,大檢查?!闭f完那人一揮手,“全部帶走!”
“別別別!”老張輝接著說:“都是朋友,都是朋友,×××你認(rèn)識吧?我們都是朋友?!?p> “是嗎?”那人冷笑了一聲,“哼!帶走!”
一瞬間宿舍里炸開了鍋,女孩們也聽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歷,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嚇的哭的、喊叫著想逃走的,亂做一團(tuán)。
凌喬和凌林坐在雖然那里沒動,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倆對望了一眼,凌喬想:反正我們什么也沒干,但愿像以前每次那樣,風(fēng)聲大雨點小,過幾天就沒事了。
“怎么,你倆還挺淡定,還坐在這里不動,等著請啊?”一個年輕人過來推了她們一把,“快起來,拿著你們的東西,走!”
凌林慌亂的拎著她們隨身的小包包隨他們起身,下了樓,凌喬發(fā)現(xiàn)她可能想錯了,這今天這事可能沒那么簡單。
樓下停了好幾輛地方牌照的面包車,女孩們、張輝包括幾個來唱歌的客人,都被分頭帶上了車,前幾輛車已經(jīng)在發(fā)動了,她倆一上車,幾輛面包車就呼嘯而去,凌喬環(huán)顧了一下,前后都坐著這些面無表情年輕人。
“便衣!”凌喬心里想到,這次看來和以往不同,這次來真格的了,不過,她仔細(xì)一想又放下心來,畢竟她倆沒干過什么出格的事,想來最多被訓(xùn)斥一通,應(yīng)該沒多大事吧。
沒想到這次她大錯特錯了!
這一行車隊來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停進(jìn)了一個大院子里,接著她們被叫下車,集中到一個大房間里,房間里空蕩蕩的沒任何家具。
看到這些人都退了出去,張輝小聲說:“沒事的,都別怕,例行檢查而已,我局里有人?!?p> “有人怎么沒人通知你?”有人問道。
“可能這次是市里統(tǒng)一行動,下面的不知道?!崩蠌堓x辯解道。
“好了好了,都吵吵什么呢?有你們說話的時候。”
大伙隨著聲音向門口望去,我去!好帥呀!剛才這幫年輕人全都換上了警服,胸前的警號錚亮,大蓋帽下的眼神咄咄逼人。
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
“老板呢?出來!”老張輝走了過去,立馬被推了出去,房門重新關(guān)上。
“怎么辦呀?”大楊楊哭喪著臉,“我們不會被判刑吧,下個月我還要回家相親呢,這下完了?!?p> “嗚嗚嗚......”思琪和小丹摟著哭了起來。
“我想家,我要回家......”更多的哭聲起來了,而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啊~~啊~~!”隔著關(guān)著的房門,屋里的人隱約聽到了慘叫聲!這聲音分明是張輝的。
咯噔一下,所有的哭聲都止住了,大家都豎起了耳朵。
“啊~~啊~~!”
慘叫聲再次傳來,這次所有人都壓抑著哭泣,不由自主都抖了起來。
凌喬覺得這間小屋好冷呀,這哪里春天,分明是冬天啊,不然所有人蹲在一起怎么全抖做一團(tuán)!
凌林又靠過來一點,她也是全身冰冷,“怎么辦?”她小聲問道。
“別怕,反正我們什么也沒干,”凌喬把頭埋在膝蓋上,扭頭小聲說。
“千萬別信他們的話,別按他們的話往下說,你至死沒干壞事就完了,我們有錯,但罪不至死,沒事的?!绷枇智那狞c了下頭。
咣當(dāng)一聲,房門再次打開,屋里所有的人都嚇得一哆嗦。
“小張,小李,你們帶幾個人,分一半的人去別地審,其他的人分開審訊。”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高個子道。
立刻過來幾個警服,女孩們都嚇得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他們厲聲道:“躲什么躲?現(xiàn)在害怕了,早干嘛去了?你們幾個,出來!”
出去了一半人后,屋里空了很多,也更冷了!
“你們,也都出來!”
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凌喬才看清,走廊兩邊都有房間,像是賓館,她們被分別帶進(jìn)了不同的房間,她和凌林最后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一個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