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喬又被帶回了剛開始來的大房間，里面還有幾個人，都在面壁站著，專門有人看著，不許說話、不許蹲也不許坐。
沒多久就有人站不住了，一個男人說腰受過傷，腰疼，不能站久，立刻就有人吼道:“站好！腰疼？干壞事的時候腰怎么不疼？”
那人無奈又轉(zhuǎn)過臉去對著墻，一會又說，真的不行了，腰疼的厲害，要蹲一會。
“站好，我看你皮癢癢！”
那人扶著腰，齜牙咧嘴的自顧自蹲了下來，看來是真的受不了了。
看管的警察剛要沖過來，這時候門開了，凌喬被叫了出去，她又被帶進了另一個房間，她認出來，桌邊坐著的就是開始指揮抓人的，三十多歲的高個子。
“估計應(yīng)該是個隊長吧?！绷鑶滔?。
房間里的窗戶已經(jīng)透出亮光，看來已經(jīng)是早上了。
高個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xù)用手指繞自來水筆。
“說吧，說了就可以回去了?！?p> 凌喬站在旁邊揪住毛衣的衣角。
“我沒做的事，難道要屈打成招嗎？”
“你長這么漂亮，不會沒人喜歡你吧？”
“謝謝！我家有鏡子，我經(jīng)常照，知道自己長什么德行！”
高個子抬頭看了她幾秒鐘，“什么學(xué)歷？”
“中專?！?p> “為什么出來？”
“下崗了，要吃要喝，家里還有病人。”
高個子放下筆，拿起桌上的手機擺弄著。
他翻開蓋子，凌喬赫然看到:偏偏喜歡你幾個字！
她一驚，這不是自己的手機嗎？那旁邊的存折也是她的嘍。
“這是你的手機吧？”
“看不清楚?！?p> “你近視眼嗎？”高個子抬起頭。
“眼睛被你們打壞了，眼底出血了，我要求你們趕快帶我去醫(yī)院?！?p> “誰打你了，你說話要負責(zé)任。”高個子拉下了臉。
“不是你，你沒打，是你們的人，穿制服的，我記得警號，送我去醫(yī)院，眼眼好了我什么都不追究，如果我失明了，我就要告到你們，告到你們脫了警服為止！”
“你的手機里怎么沒有客人的號碼？”高個子岔開了話題。
“我又沒有客人，哪來的號碼？”
凌喬暗暗慶幸自己設(shè)了密碼，沒密碼開啟的通訊錄，看上去空白一片。
隨機她馬上想到了凌林的手機，當(dāng)初讓她設(shè)密碼她不肯，現(xiàn)在肯定要在這上面吃苦頭了。
想到這，她不由自主地使勁揪了一下衣角。
“沒客人要手機干嘛？”
“給家人打電話方便，我們那是投幣電話，沒那么多零錢?！?p> “你每個月電話費多少？”
“沒多少，平時都是先用投幣電話打，通了后聽家里人說話，等她們說完了，再掛了電話，退出硬幣，用手機把我們要說的話一分鐘內(nèi)說完，也就是個月租錢。”
“哦？還可以這樣嗎？”高個子質(zhì)疑道。
“可以的，我們一直都這樣，不信你可以試試?！?p> 高個子翻弄著手機，實在沒什么線索，他放下手機，拿起了桌上的存折，打開一行行看著。
凌喬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你這存折里的錢不少??？隔三差五的就會存錢進去，??？”高個子抬起頭緊盯著凌喬。
“對，但錢不都是我的，我和小姊妹用一個存折，我倆各出一半的密碼。”凌喬唯唯諾諾。
“胡說！”高個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凌喬一驚！
“真的?！?p> 她伸出手遠遠的畏畏縮縮地指了一下存折，
“你仔細看看，有的金額下面劃了一道線，有的沒有......”
高個子子翻動這存折仔細地看著，“嗯，這說明什么？”
“說明，下面劃線的，金額多的都是我小姊妹的，不是我的，我的很少?！?p> “你小姊妹叫什么名字？人呢？”高個子扔下存折問道。
“她叫洋洋，真名不知道，大家都這么叫，一星期前她去沿海城市了，說是去.....”凌喬頓了一下。
“去干嘛？”高個子逼問。
“說是去......隆胸。”凌喬抬眼偷看了他一眼。
她分明看見，高個子嘴角動了一下，接著喉節(jié)也動了一下，他用手扶了扶帽檐。
“好了，你出去吧?！彼麑λ龜[了擺手。
“你們什么時候帶我去醫(yī)院，我眼睛看不見了，被你們打出血了......”
進來了一個人，把凌喬推了出去。
回到剛才的大房間里，凌喬發(fā)現(xiàn)屋里的人多了起來，差不多被帶出去分頭審的人都回來了。
折騰了一夜，幾乎所有的人都衣冠不整，淚痕猶在，但，她沒有看到凌林。
凌喬找了個角落蹲下來，把頭埋進臂彎里。
“他們鐵定不會帶我去看眼睛的，不會瞎吧？”她心里想著，“凌林也不知道去哪了？怎么還不回來?！?p> “你挨打了沒有？”一個女孩向蹲著你凌喬悄悄挪了一步，凌喬扭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不仔細看，差點沒認出來，這個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大花臉的女孩就是小鷺，凌喬記得她說話一直是嗲聲嗲氣嬌滴滴的，她生的十分小巧，像個洋娃娃似的，每天畫著精致的妝。
據(jù)她自己介紹，她家是船民，自己長到兩三歲了還不會走路，因為在船上是不用走路的，每天不是爬來爬去，就是坐在船上。
等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每天去岸上上學(xué)，她都是一步一摔，一步一摔。
她一邊解說還一邊學(xué)著摔倒的樣子，惹的她們哈哈大笑，所以她平時走路一扭一扭的，大家也都看習(xí)慣了。
對這個可愛的女孩凌喬還是記憶深刻的。
“你也挨打了？”凌喬問道。
小鷺眼眶又紅了，她低下頭小聲說:“嗯，他們讓我好好說話，我就是好好說話的呀?！?p> 凌喬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和安慰。
“看到小林了嗎？”凌喬問。
“沒有，不過我好像聽到她哭了，應(yīng)該就在我隔壁房間?！?p> 凌喬攥緊了拳頭，把頭埋在了臂彎里，一會又煩躁的揪著自己的頭發(fā)。
“后來呢？”她問道。
“后來？不知道了，沒聽到聲音了?！?p> 她覺得嗓子里直發(fā)癢，胸悶的厲害，渾身上下撕裂般的疼，冷汗已經(jīng)把衣服粘在了背上，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前發(fā)黑。
突然，一張嘴，一大口鮮血噴了出去。
“?。 毙→槆樀么蠼幸宦?，跳了開去。
“你沒事吧？”李潔湊了過來，小聲說。
凌喬搖了搖頭，擦了擦嘴角的血，“你看到小林了嗎？”她抓住李潔問道。
“沒有，”李潔搖了搖頭說，“我剛才被帶回來時，聽說幾個承認的要被送走，”她停了一下突然說，“她不是承認了吧，被打得受不了了？那可就虧大了?！?p> 凌喬的胸口又起伏了起來。
“你別急，千萬別急！”李潔替她抹著胸口，趕緊勸道，“我也是瞎猜的，不一定的?！?p> 凌喬緩了口氣，強壓下翻滾的氣血，抱著膝蓋埋下了頭，淚水又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