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不詳?”裴緲蹙眉微吟,不知道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來歷不明嗎?
顯然這個疑惑沒人能幫他解,只能繼續(xù)往下翻,或許書中會有答案,于是他又翻了一頁。
這一頁是總綱篇,大致介紹了黑天書修煉的原理。
原來黑天書之所以和尋常武學不同,是因為所修的筋脈不同,尋常武學都是修奇經(jīng)八脈,通過任督二脈輸送真氣,匯于丹田凝聚氣海,可以說氣海是尋常武學的根基。
而黑天書中的武學,是打通人體內(nèi)的隱脈。
人體內(nèi)有很多隱脈,十分細小,與之相對的,普通武學修煉的筋脈,就是顯脈。
人體內(nèi)的隱脈數(shù)量極其的多,幾乎無處不在,數(shù)百倍乃至千倍于顯脈,簡單來說,顯脈走質(zhì),隱脈走量。
打通隱脈的過程也很簡單,隱脈內(nèi)部沒有太多的阻力,修煉的時候幾乎水到渠成,黑天書的修煉速度非常之快,打通所有隱脈后,劫力就會產(chǎn)生,這個時候,只要劫主輸入真氣,用真氣引導,劫力就會追隨這這股真氣游走,劫主的真氣落在那里,劫力就會在那里匯聚,慢慢形成劫海,簡單來說,在修煉的過程中,劫主輸入的真氣,起到了導游的作用。
裴緲繼續(xù)往下翻看,后面便是入定篇,和大成篇。
裴緲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看入定篇和大成篇時,他體內(nèi)的劫力加快了速度,朝他的劫海匯聚而去,裴緲的劫海在腦,在手,還在眼,他有三個劫海。
黑天書就是如此,首代劫奴練黑天書,需要用心去練,但次代劫奴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練,哪怕是看到黑天書上的經(jīng)文,潛意識作用下,體內(nèi)的劫力就會自動運轉(zhuǎn)起來。
看完大成篇,黑天書才翻了一半而已,后面那一半全是后記,后記是各代黑天書的擁有者加上去的,有明顯的重新裝訂痕跡,上面記錄的大多是看完黑天書后的一些心得。
只見第一個后記,落款時間是萬歷十二年,署名是張懷術,他的后記內(nèi)容就是講述了黑天書的由來,他講得還挺詳細,說是在南宋末年,一位女神醫(yī)醫(yī)術高超,開始研究人體,窺探長生之秘,研究的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了人體之中有無數(shù)隱脈,而這位女神醫(yī)的丈夫是一位非常厲害的武學宗師,他得知自己的妻子發(fā)現(xiàn)隱脈之后,覺得或許可以開創(chuàng)一門新的武學,他嘗試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隱脈雖然能運行真氣,但真氣無法聚集,也就是說,無法形成氣海,最終放棄。
這位武學宗師的徒弟對隱脈也很感興趣,繼續(xù)研究隱脈,她是女子,心思比較細膩,覺得真氣無法在隱脈中聚集,是因為沒有凝聚力,她靈機一動,讓一位愛慕她的男子和她一起參詳,最終她發(fā)現(xiàn),只要讓那個男子在她體內(nèi)注入真氣,用真氣去引導自己的真氣在隱脈之中聚集,就可以了。
果然,她凝聚成了劫海,神功大成,可她也淪為了那個男子的劫奴,那個男子也是如愿以償,和她一生廝守,并且,他們二人孕育出的后代,非主非奴,亦主亦奴,不受黑天劫的鉗制,而且天生就能驅(qū)動劫力,這也算是黑天書的唯一破解法門。
看到這唯一的破解法門,裴緲搖頭嘆息,這個法子對自己可沒任何作用。
裴緲繼續(xù)往下看,后面是很多劫奴記錄的破解黑天劫的心得,但大多以失敗告終,唯有一個赤眉道人找到了龍脈,利用龍元之力鎮(zhèn)壓了黑天劫,但前提就是此生不再動用劫力,這并不能算破解,因為他如果生下后代,依舊還是劫奴。
接著就有一位精通醫(yī)術的劫奴研制出了黑天丹,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練黑天書的時候,可以用喂血的方式來代替輸真氣,同樣的,壓制黑天劫時,也可以用喂血來代替輸真氣。
這個發(fā)現(xiàn)有什么用呢,相當有用,因為有了這個發(fā)現(xiàn),以后即便是沒有修煉過內(nèi)功的人,也能養(yǎng)劫奴了。
正因為如此,清朝那段時間,黑天書淪為清廷皇帝豢養(yǎng)爪牙的好寶貝。
最后,裴緲還看到了一個民國時期的人記錄的心得,這個人說,天地靈氣變得稀薄而又骯臟,尋常武學已經(jīng)無法修煉,他耗盡一生,也只是勉強達到練氣小成的境界,想要達到煉神境界,恐怕也只有黑天書這種偏門武學了,但他不會去練。
按照時間算,裴緲覺得寫這個心得的人,很有可能是爺爺?shù)膸煾富驇煿?p> 而他所說的天地靈氣變得稀薄而又骯臟,裴緲沒什么感覺,或許練黑天書不需要什么天地靈氣吧,但他推測原因,估計跟工業(yè)化盛行有關,重工業(yè)的出現(xiàn),地球上的空氣質(zhì)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這樣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現(xiàn)在找不到武功高手了,即便是有,也是練外家拳的,因為內(nèi)功已經(jīng)無法在這個時代修煉了,當然了,黑天書除外。
看完了整本黑天書,裴緲把書放到床頭柜上,拿起了鐵盒里的銀行卡,爺爺遺書中說這張卡里有一千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這么多錢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在工地搬磚掙的。
遺書中還說,在廂房的地下,埋著一些寶貝,裴緲暫時可沒心情去挖出來,他得先解決爺爺?shù)暮笫隆?p> 就在這時,裴緲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陳堯。
陳堯是裴緲的發(fā)小,兩人從小就是鐵哥們,不過陳堯?qū)W習成績不好,高中畢業(yè)后就去南方發(fā)展了,在混跡了五年,倒也闖出了一點點名堂,現(xiàn)在做包工頭搞工程,還買了一輛小寶馬。
裴緲接通電話:“喂?!?p> 陳堯爽朗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哈哈,裴緲,我回來了,你啥時候回家???”
裴緲道:“我昨天就回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陳堯聞言開心道,“咱們?nèi)キh(huán)湖騎行吧!”
“去不了。”裴緲長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爺爺過世了?!?p> “什么?!”陳堯在電話那頭驚叫起來,“爺爺死了?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昨天夜里,今早我起床后發(fā)現(xiàn)的。”
“我現(xiàn)在就去你家。”陳堯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裴緲聽說陳堯要來,拿起黑天書,猶豫了一陣之后,把黑天書拿到自己的房間里,藏進了衣柜里,他打算違背爺爺?shù)倪z愿,留下黑天書,畢竟自己的劫奴身份因黑天書而起,可能答案也在黑天書之中,他要慢慢研究這本書。
陳堯的家和裴緲家離得不遠,大約六七分鐘,一輛寶馬X3停在了裴緲家的院子外,一個瘦瘦的青年走出車子,只見他身高一般,但長得頗為俊秀,特別是一雙眼睛,頗具神采,這就是裴緲的發(fā)小,陳堯。
陳堯敲門大叫:“裴緲,開門!”
裴緲走出去打開院門,陳堯一見到裴緲,就問:“爺爺在哪?”
“在他房間?!迸峋樥f著帶陳堯來到爺爺?shù)姆块g。
陳堯看著床上爺爺?shù)纳眢w,忍不住眼圈發(fā)紅,他小時候經(jīng)常來裴緲家里玩,爺爺對他非常好,有好吃的,必定是裴緲一半,陳堯一半,絕不偏心,爺爺還教他打過拳,教他扎過馬,夏日乘涼,給他們講那個過去的故事。
正因為感情太深,陳堯也直接稱呼裴緲的爺爺為爺爺,每次陳堯從外地回家過年,都要提著很多營養(yǎng)品來給爺爺拜年,爺爺對陳堯總是很和藹,反倒是對裴緲十分嚴厲,有的時候,裴緲也很羨慕陳堯。
這一切的一切,陳堯都感覺仿佛就在昨天,可現(xiàn)在爺爺已經(jīng)永遠地合上了眼。
陳堯靜默了許久,緩緩仰頭,拭了試眼角的淚水,然后轉(zhuǎn)身問裴緲:“爺爺?shù)暮笫?,打算怎么辦?”
裴緲道:“一切從簡吧,你也知道,我和爺爺沒有親戚。”
“直接送去火化?”陳堯蹙眉道,“要不我?guī)湍懵?lián)系一家殯葬公司吧,還是按照規(guī)矩來,設靈堂,三天后火化?!?p> 裴緲點頭:“好,這些我也不懂,要麻煩你了?!?p> “我找朋友問問殯葬公司的號碼?!标悎虍吘够燠E社會多年,現(xiàn)在又是個小老板,還是有點人脈的,很快就聯(lián)系到了殯葬公司,殯葬公司的車很快就來了,還幫他們設了靈堂,陳堯打算付錢,被裴緲攔住了,這錢裴緲肯定要親自付的,裴緲先給了三成的首款,并跟殯儀公司約定,三天后派車來送爺爺?shù)氖w去火葬場火化。
陳堯不愧是裴緲的好兄弟,這三天里,一直都陪著裴緲,幫他忙里忙外,還和他一起守靈,陳堯的父母也來祭拜了爺爺,安慰裴緲節(jié)哀順變,對于陳堯戴孝守靈的行為,他的父母沒有任何意見。
三天之后,爺爺?shù)氖w送去火葬場火化,然后骨灰盒送到他們村部分配的公墓里。
終于忙完了爺爺?shù)暮笫?,坐在堂屋里,一切顯得如此冷清,傳說中的家不成家恐怕就是如此吧。
陳堯怕裴緲一人在家太過冷清,就道:“裴緲,爺爺不在了,你一個人在家里住太冷清,而且一個人在家過年多沒意思,去我家住吧?!?p> 裴緲搖頭:“你都是快結(jié)婚的人了,去你家住,不方便?!?p> 陳堯聞言無奈嘆道:“沒了,吹了,結(jié)不了婚了?!?p> 裴緲聞言一愣,問道:“怎么回事?”
陳堯掏出一盒煙,遞了一根給裴緲,還幫裴緲點上,然后自己也點了一根,張口吐了一口濃煙,嘆道:“人家攀上高枝了,嫌我沒出息,跟別人去了?!?p> 裴緲聞言訝道:“你不是混的挺好的嘛,都開上寶馬了?!?p> “寶什么馬呀……”陳堯苦澀笑道,“這車的貸款才還三分之一,買這個車,純粹就是為了接工程好接一點,你以為我這些年在獷州混得好嗎?那都是表面現(xiàn)象,現(xiàn)實就是,我沒人脈,沒資源,好的工程不可能輪到我,但凡是我接到的工程,肯定都不是什么好工程,要么是利潤低,要么是工程本身有問題,要么就是尾款難追,今年回來,你知道我?guī)Ф嗌馘X回來嗎?”
“多少?”
“五萬?!标悎蜻谱斓溃白隽艘荒甑墓こ?,才帶了五萬回來,還有二十多萬的工程款要不到,說實話,我有的時候很迷茫,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那些老板明明不差錢,但就想著從我們手里摳錢,恨不得我們免費給他們干活,他們才高興!”
裴緲沒想到陳堯在外面受了這么多的委屈,他也知道,陳堯這一大通抱怨,其實并不是因為工程難做,真正的原因還是失戀。
于是他便也安慰道:“事業(yè)慢慢會好的,女人嘛……她沒有選擇你,是她的損失,你現(xiàn)在還年輕,干這一行,缺的就是人脈,等你將來人脈廣了,自然就好了?!?p> “你不用安慰我?!标悎驍[了擺手,道,“我的這點破事,和爺爺?shù)乃辣绕饋恚ǘ疾皇?,我安慰你還差不多?!?p> 裴緲勉力笑了笑,這是他這些天唯一的一次笑,但卻笑得很難看,很僵硬。
即便如此,陳堯也很開心,道:“看到你還能笑,我就放心了,別猶豫了,去我家過年吧,你一個人在家,我和我爸媽恐怕都不會放心的?!?p> 裴緲想了想,點頭:“好,我去收拾一下?!?p> 裴緲回房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書籍,放進行李箱,同時也把黑天書夾在這些書籍里,一起帶走,出門后,鎖上門,把行李箱放進后車廂,二人上車,車子緩緩離開了家門,裴緲從后視鏡望著自己的家,心中一片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