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夏天的開始,而夏天怕是讀書郎最討厭的時節(jié)。悶熱的空氣和苦悶的課堂可以說的絕配,而一些學校奇怪的規(guī)章,像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許扇扇子之類的更是殺去了最后一抹生機。綠意盎然的時節(jié)卻多是的苦難,或許當人們開始去利用自然追求更好生活的時候,對立就在二者之間出現(xiàn)了。
悶熱也好,苦悶也罷-中放給了你一點自由,而有了這自由,便催出了很多有趣的人,和值得記住的事。
初一的第一學期很是寫意,大抵就是呼朋喚友,拉幫結(jié)派,翹課作樂之類的黑色生涯。為惡之后,自食惡果。尋常的一天,一如既往地翹了早自習的我又一次被江波輕輕拍捏著脖子拎去了辦公室。想象中的廢話沒有來,他只是從抽屜里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檔案袋放在了桌上。在開學的時候,江波讓我們每個人都備了檔案袋,里面裝的東西雜雜八八,大多都是每周總結(jié)之類的廢紙。當然,那是別人,我的檔案袋卻大多是各種各樣的檢查,相比較之下顯得有點臃腫?,F(xiàn)在依舊記得第一封檢查是在我剛開學沒幾天上課時喝下那一口水的時候,被迫寫下的是?,F(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氣,上課吃東西是肯定不對,可上課喝水也是肯定沒錯的,而這種很混蛋的自定制度卻是很多。當是時也,江波宰割天下,大搞分組,而分組不是為了連坐那就很無意義了。那堂課下了之后,我們組長梨花帶雨的從江波的辦公室跑了出來,哽哽咽咽的爬在了桌上,說這是她背上書包以來第一次寫檢查。我也是,可她比我更委屈。
畸形的制度會使人三觀作嘔,這時最好是有英雄登場,去大聲地說這是錯的,但我不是英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發(fā)聲者,當然,也出來不會去順從,仔細想起,當年的我面對這些煩人制度是選擇了我行我素。
那次喝水檢查事件之后,倒是拉進了我們一組的關(guān)系。我們組是有四個人,兩女兩男。那兩位女生都比較溫婉,也帶些少女共有俏皮,一位就是組長,膚色不黑也不白留著一頭很普通的馬尾,另一位就有點姿色,有著一頭剛覆過脖子的短發(fā),面色很白,面容姣好,她比起組長有些小趣味。記得有一次我用來放垃圾的箱子裝滿了,而箱子還很是完好,我去倒的時候,她很好奇這個箱子是被我直接處理掉呢,還是被我可再生。很幼稚,很美好。她在好奇完之后便拉著組長,跟在我后面一起去看那箱子的最終歸宿,而我的箱子最終也是被她們氣鼓鼓地帶了回去,又繼續(xù)為人民服務了幾天,本來那天就該是它駕鶴西去的日子。
我和她們也時常在晚自習前共進晚餐,多是在校門口南邊一家老奶奶那買碗寬粉,煮一些串。不過隨著我上晚自習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一起吃晚餐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
世界那么大,人又那么多,都有自己的際遇,我們能從中學會的,只能是去珍惜,去告別。
在江波扔出檔案袋后,便很直接的告訴我可以收拾東西離開學校了??吞走@個東西是展示給陌生人的,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我與江波也是交鋒數(shù)次,那一塌檢查便是見證。不是少年輕俠與人斗毆被約談,就是少年輕狂翹課上網(wǎng)被約談,也有時是少年書生氣作祟,在一日靈感大發(fā)揮毫寫下了一首打油詩去抨擊江波校長之流的暴政,也不出意外的被叫去約談。這首打油詩如今已經(jīng)不記內(nèi)容,不過當時因為朗朗上口幽默風趣在校內(nèi)廣為流傳。但有句俗話說的好,人品出名豬怕壯,文氣初成的我便被一位學校官僚的發(fā)聲者、擁護者所盯上。
她是我班學委,性格很是要強,可以說是少有大志,眉宇間常帶著這一股精氣,搭上那不錯的面容,讓人不禁去想象她穿上古裝,飲馬絕色的樣子。細數(shù)起來她和我也算的上是沾親帶故,我們那輩兄弟姐妹中就目前來看也是她成就最高:含淚錯失中國政法大學只能去西北政法大學就讀。在我高四的時候,學委還被校方當作優(yōu)秀校友請了過來在百日沖刺的時候大放厥詞,故人相逢,一笑泯恩仇。而在當時我和他可以說是相看兩厭,但我的討厭多少是有些慫她,而她也多是恨鐵不成鋼,對于我那些惡劣行徑絕不姑息。直言不諱者到頭來會崇高,但亂嚼舌根多半會眾叛親離。
君子不賤人。
被勸退之后只在家閑了半個多月,便又被父母托人送我去了另一個學校上學。新學校離家很近,一街之隔,陪我叱咤風云的愛車也就閑置進了車庫。愛車是一輛永久牌的小紅車,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jīng)很殘舊。車梁處有些凹陷,射人先射馬,與人茬架的時候老是車梁被踢,應該是這樣子看起來很勇,很不羈,就成了各大混混們賽前狠話的常用方式。愛車的車座容易拆卸,是件趁手的武器,但拆卸多了也不經(jīng)有些松動,不過倒是給騎的時候附有了一股越野感。如今也已經(jīng)好久沒體驗過騎車的滋味了,雖然常常會想找友人借一輛自行車想去來一次遠騎,但總是不了了之。
去新學校報到是在五月底,上午很不情愿被拉去教導處,在他們交接完相關(guān)事宜后便讓我做兩份卷子,一份英語,一份數(shù)學。兩份卷子加起來我也沒考夠五十分,聞著傷心,見者落淚,教導主任默默的把入學班級換了一下,然后就把我的新班主任call了過來。新班主任不算高,一米七,精瘦強壯,較黑,很幽默。在過來之后先是調(diào)侃了一句,說還以為被勸退的轉(zhuǎn)學生是人高馬大兇神惡煞的呢,怎么看起來斯斯文文清秀俊美?教導主任笑了笑,告訴他學習什么的不用指望我了,看著我點別讓我鬧事就行。恩,在學校耗日子倒是比去社會上鬼混強了不少。
那天下午便拎包入校,教學樓是陰陽兩面走廊插中的布局,很幽閉,但少了課余時分憑欄悅美的快樂。教室里面很悶,靠走廊的那邊墻只在高處有一個窗戶,不好走風。除了這別致的室內(nèi)設計外,這所學校最讓我頭疼的就是跑??ㄖ贫?。鄙人身外常無長物,就是丟三落四,所以身上放不住鑰匙,更放不住所謂的跑堂卡。
衛(wèi)兵,也就是新班主任把我?guī)チ私淌覍ち藗€沒人的位置讓我坐那。原先學校排桌很開放式,兩兩互對,三兩成行。而這所學校就很保守,兩兩成行,周周流動。那個位置在夏天很是不友好,邊靠內(nèi)墻深居中列,可以說是最悶熱的地方。新同桌高高瘦瘦,人稱“司南”取自他名字的諧音,留著一頭毛寸,有少白頭,臉上還有一兩塊瘡,也不可怖,一雙眼睛常愛斜瞄,看起來很“傻精明”,事實上也是如此。一開始衛(wèi)兵給我定下的位置是靠墻那邊的內(nèi)坐,所謂金角銀邊草肚皮,那正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寶位。但是司南卻很自來熟的挪了進去,我想他座位是要流動,下周順其自然的靠著窗戶坐比挨著這悶熱的墻好的多,便沒和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