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傍晚的小河沿
到了傍晚，公園里晚飯后出來散步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林中小鳥永遠不知疲倦，嘰嘰喳喳地叫著。雖然已是五月里最后的一天，樹上的槐花基本落凈，卻仍然可以聞到空氣中處處彌漫著它那淡淡的清香。這總能讓我記起小時候，看到槐花就忍不住要抓上一把放進嘴里，細細地品味它甘美的味道。
與小清她們一起到公園里遛彎散步這件事情，在記憶里是有過的，不過當(dāng)時并沒有依依在身邊，所以感受又自不同。也許，這段時光在以后回憶起來的時候，總會伴隨著槐花那一陣陣素雅的清香了，我揣測到。
“你們沒有回家？”依依問佳音。
“沒有，一直在寢室呆著呢?！奔岩艋卮?。
“小清還在研究咱班什么時候再搞次交誼舞活動呢?！背堂粽f道。
“可不，上次男生都跑了，我琢磨著怎么也得大家都參與一次啊?！?p> 提到與舞蹈有關(guān)的事情小清就興奮起來。記憶中，由小清領(lǐng)著女生們排演的舞蹈，連續(xù)幾年都被選進了新年聯(lián)歡晚會的節(jié)目單。不過現(xiàn)在，我對交誼舞的興致已經(jīng)淡下去了，沒有應(yīng)聲兒。
“表個態(tài)啊，楊柳?！毙∏鍖ξ业幕乇鼙硎静粷M。
“同意，只要班副說的，我都支持?！?p> “一看就是應(yīng)付，不誠心?！?p> “走，前面是猴山，咱們上去看看?！蔽夜室獯虿淼?。
繞來繞去到了猴山，西邊的天空一片霞光，紅彤彤的煞是好看?；ü缴蟽芍恍『飪夯ハ嘧分疰覒颍吜碛幸恢缓镒釉跒樗男』锇閮鹤ナ由ΠW癢，不時還向我們這邊瞟來一眼。
“它們總是這樣無憂無慮，真讓人羨慕。”小清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我忍不住笑出聲兒來，“那你和它換換唄?！?p> “呸，你才當(dāng)猴兒呢?！?p> “你一車猴兒都不換呢?！蔽艺f道。
“怎么你倆兒在一起總打嘴仗呢？”程敏笑道。
“說不過他，說深了該說我欺侮小孩兒了。”小清一臉不屑。
“凡爾賽。”我咕噥了一句。
“什么？”
“我說你是在自夸，還學(xué)得挺隱晦?！?p> “那和那個‘凡爾賽’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只好解釋未來世界網(wǎng)絡(luò)空間里流行起來的一種修辭術(shù)語，說所謂的“凡爾賽文學(xué)”就是用一種樸實無華的語氣來表達高人一等的感覺。
“好啊，諷刺我可以，不過你可得舉個例子說清楚才行?！?p> “這例子嘛，我可以說一個，你看是不是能對上號啊。一個小女生啊，她和別人聊天的時候提到了與自己熱戀中的男朋友。說自己剛過的生日，她這個男朋友啊，生日當(dāng)天不但沒有給她買生日蛋糕，就連一支兒玫瑰花都沒想起來送給她。正當(dāng)圍在身邊的聽眾對她表示同情，準備好好安慰她的時候，她卻突然來了一句大反轉(zhuǎn)，把大家噎得夠嗆。你猜她說什么了？”
“別賣關(guān)子，快說。”小清板起面孔催促道。
“她說，‘我這男朋友把當(dāng)月的工資袋就那么扔給我了，還說他不會選禮物，讓我隨便去買點什么喜歡的東西都行。你們聽聽，他這人兒咋這么不浪漫呢?！阏f，這小女生最后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挺氣人的?！?p> “這怎么‘凡爾賽’了？”小清瞪大了眼睛直視著我。
“她表面是在埋怨，其實是夸他的男朋友對她好唄?！奔岩袈犌宄?，對小清解釋道。
“我明白了，你看這個算不算?！蛱焱砩嫌挚葱≌f了，就知道考不好，你看才得了九十多分。’”依依說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回應(yīng)道。
“太會夸自己了?！毙∏逭f。
“可不是？”我嘻笑道。
“好你個楊柳。說來說去又說到我身上了?！?p> “你是捋不清了，以后也就別叫呂小清了，就叫不清吧?！蔽夜笮?，大家也隨著笑了起來。
從猴山下來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們向湖邊走去。大家的話題從班主任于林談到各位任課的老師，最后談到了與教育有關(guān)的話題，講到做一個什么樣的老師才能算得上是一位好老師。我忽然聯(lián)想到在未來那個世界里，從網(wǎng)上看到的一個事例，講給了大家聽。
“這個老師帶的是學(xué)校最差的班級，別的老師都瞧不起他的學(xué)生，但他對這些孩子們一視同仁，非常愛護。”我說道。
“有一次，其他班級一個孩子在公用的畫室落下了媽媽送給他的一塊很值錢的銀質(zhì)紀念幣，再去找就不見了。由于隨后用畫室的就是他帶的這個班，所以對方班級的班主任、美術(shù)課的老師，還有學(xué)校教導(dǎo)主任，根據(jù)座位認定是他那個班里的一個差生所為。三個人把那個有嫌疑的孩子叫到辦公室，三堂會審，甚至‘刑訊逼供’打了孩子的耳光。后來，這個老師才得到消息，跑過去對那個被列為嫌疑犯的孩子說，‘不是你做的，你死都不能承認！是你做的，你要告訴老師實話?！⒆油鄣囊宦暰涂蘖?，連說‘不是我做的?！S后，這個老師又去畫室，把那里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一個桌子抽屜的夾縫里，找到了那枚銀幣?！?p> “那幾個老師太武斷了?！背堂粽f道。
我接著講下去，“這位班主任帶著找到的銀幣，領(lǐng)著自己的學(xué)生找到那三位老師，要求他們給自己的學(xué)生道歉。結(jié)果那三個人輕飄飄地說，‘找到就好，何必較真，反正就是一個差生！’”
“太不負責(zé)了。”小清聽了也為孩子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氣憤。
“可不，那位老師也氣壞了，當(dāng)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直接把煙灰缸砸了過去，又去找校長討要說法。校長為了息事寧人，選擇視而不見。最后這個老師憤而辭職了?！?p> “是有些沖動，但確實是位好老師?！币酪勒f道。
“多年以后，那個曾被冤枉了的孩子，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xué)。他最后還是想盡辦法聯(lián)系到了自己這位已經(jīng)辭了職的老師，對他深情地說，‘雖然你已經(jīng)不是老師了，不過你永遠都是我的老師，最好的老師?！?p> “真感人啊，雖然已經(jīng)不是老師了，但確實永遠都算得上是一位好老師?！毙∏逦⑽Ⅻc著頭。
“能遇到這樣的老師是他的幸運，也許正是由于這個老師對他主持正義，才最終激勵了他，改變了他的人生。這就是成為一名好老師的意義吧?！币酪揽偨Y(jié)道。
“這個故事里最打動我的地方，就是在面對一個孩子可能犯了錯也可能是清白的時候，這位老師選擇了不帶任何偏見地與孩子站在一起。他沒有偏袒，也沒有混淆是非對錯，而是與孩子一起去面對問題，一起去想辦法解決問題。所以我也認為他算是一位好老師?！?p> 聽了我講的這個故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為了調(diào)節(jié)氣氛，我決定給大家再講上一個網(wǎng)上看來的段子。
“給大家講個段子吧?！蔽艺f道。
“能讓我們開心點兒不，有點沉悶了?！奔岩艚ㄗh。
“好吧，我試試。一堂語文課上，班主任出了個作文題目是《二十年后的我》。有個學(xué)生是這樣寫的，‘今天天氣不錯，我和老婆帶著我們那一對可愛的兒女環(huán)游世界。突然，路邊沖出一個渾身惡臭、滿臉污穢、無家可歸的老太太。天??！她竟然是我二十年前的語文老師?！趺礃樱銈冇X得他的老師該給個什么樣的評語呢？”
“這可難了?！薄八悸非迤妫墓P也不錯啊。”“你這是評語嗎？”“不是?！薄安缓媒o，那個班主任給的啥評語？快說！”
“這位班主任的評語是，‘這個星期你站著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