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線人之死
越來越多的人抱怨，現(xiàn)在的春節(jié)越來越不像是春節(jié)了，沒有了春節(jié)曾經的那種氣氛，沒有了年味兒，就連吃碗餃子，都沒有小時候感受到的那種餃子味兒了。
倒是紅包包得越來越厚，親情卻越來越淡，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圍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聊的卻又是自己工作上的事兒、孩子學習上的事兒。
在警察的生活里，春節(jié)更是沒有春節(jié)應該的氣氛，更沒有年味兒，該上班的仍舊得上班，梅少卿已經在工作崗位上連續(xù)度過了兩個春節(jié)。
梅少卿從小是跟爺爺奶奶長大的，除了在家里的相框里看一眼爸爸媽媽外，另外也只能在夢中見一眼他們了，而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他其實很想回去陪他們過一個春節(jié)，但是今年看來又沒有指望了。
莫曉菲在得知梅少卿的這個情況后，臨時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陪梅少卿一起去他的老家一趟。
梅少卿的老家要比莫曉菲的老家遠出很多，莫曉菲在她家里和父母待的時間并不長，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從家里出來后，莫曉菲便一路急馳。
莫曉菲并沒有告訴梅少卿要去哪里，梅少卿看到她并不是開往返程的方向，就有些納悶，問了莫曉菲兩回，莫曉菲卻是笑而不答。
當車子到達老家所在的縣城里時，梅少卿似乎明白了莫曉菲的意圖。
莫曉菲在超市里買了不少的禮品，當兩人站在老家的院落當中時，梅少卿的爺爺梅慶山、奶奶李鳳蘭愣了好久都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真的。
當梅少卿看到飯桌上的酸辣蘿卜丁時，忍不住痛哭了起來，他沒想到他們在大年三十竟然還是吃這種東西。
梅慶山解釋說這幾天吃得太油膩，這才把咸菜端上桌來。
李鳳蘭也竭力證明老伴沒有說謊，打開冰箱讓梅少卿看里面盛放的雞鴨魚肉。
既然日夜掛牽的寶貝孫子好不容易來家一趟，那就肯定不能再吃酸辣蘿卜丁了，李鳳蘭手腳麻利地下廚房重新生火開灶，一波忙碌的溜炸煎炒之后，一桌豐盛的飯菜就做好了。
梅少卿喜歡吃梅菜炒臘肉，李鳳蘭除了端上來滿滿一大盤子外，鍋里還剩下很多，她讓梅少卿走的時候帶上，足夠他吃幾頓的。
對于莫曉菲的到來，李鳳蘭和梅慶山更喜不自禁，這是他們老兩口時刻都在期盼的一幕，沒想到今天梅少卿突然就帶給他們一個如此大的驚喜，兩個人分別給莫曉菲包了紅包，不管錢多少，一定要討個好彩頭。
梅少卿原本是不打算喝酒的，來的時候是莫曉菲開車，他打算替換一下莫曉菲，可莫曉菲看到梅慶山要喝酒慶祝，便攛掇著他陪梅慶山一起喝點兒酒，總不能讓老人家在大過年的時候喝得寂寞吧，他于是就陪梅慶山一起喝起酒來。
吃過飯后，梅少卿原本想陪老兩口閑聊了一會兒，街坊鄰居聽說梅少卿回來了，并且還帶著女朋友，便紛紛來家里串門，特別是家里的那些女人們，三五成群地來到他家，忙活得老兩口又是讓座又是倒茶散糖果，梅少卿和莫曉菲也忙著招待，根本就沒有機會陪老兩口聊天了。
下午兩點多鐘，趙喜軍突然給梅少卿打來電話，說杜興全在商場發(fā)生了墜樓事故，現(xiàn)在醫(yī)院里，要求他盡可能快地趕回公安分局。
梅少卿聽到趙喜軍那邊的聲音有些雜亂，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人爭吵的聲音，他想要問個究竟，趙喜軍說完這些后便掛斷了電話，根本就沒容他詢問情況。
梅少卿只得和莫曉菲迅速返回江州市。
梅少卿看到無法在莫曉菲面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于是就將他是警察的身份告訴了莫曉菲，之前去藍堡灣養(yǎng)生會所應該服務員，其實就是為了查證崔勇的犯罪證據(jù)。
莫曉菲先是有點兒不敢相信，到后來確信梅少卿真的是警察時，她又顯得很激動，聲稱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敢欺侮她了，還將車子停下來，像個小孩子似的摟住梅少卿的脖子。
不過她很快又悶悶不樂起來，她擔心梅少卿不會再跟她做朋友。
梅少卿盡管心里面因為杜興全的事兒很亂，這次他主動攥住了莫曉菲的手，表示永遠不會那么做，莫曉菲聽了，伸出手指連勾了幾下，示意梅少卿將頭伸過去。
梅少卿以前她要說什么悄悄話，沒想到莫曉菲調皮地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先蓋個印章，這樣說出的話才算數(shù)！”
梅少卿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看莫曉菲，說道：“和你接觸的越多，越覺得你……挺可愛的?！?p> 莫曉菲不樂意了，反問道：“怎么啦，我以前不可愛嗎？”
梅少卿搖了搖頭：“你以前高高在上，我覺得你那時候像女王，威風凜凜！”
“那現(xiàn)在呢？”
“呃……當然是小女生了！”
莫曉菲笑著說道：“你騙人，我是你的大姐姐！”
“大姐姐，是不是該繼續(xù)前進了？我還有要緊的事情。”梅少卿有些無奈地說道。
“求我！”莫曉菲笑著說道。
“好吧，求求你！”
莫曉菲卻不滿意，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不行，總得來點兒實際的行動吧！”
梅少卿猶豫了好大一會兒，親了一下莫曉菲的臉頰。
莫曉菲看到梅少卿真的親吻了她的臉頰，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羞紅著臉發(fā)動了車子。
“這個杜興全是什么人？”莫曉菲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梅少卿淡淡地說道：“我的一位朋友?！?p> 莫曉菲扭頭看了梅少卿一眼，反問道：“就這些？”
“算是一位特殊的朋友吧，跟他打交道的過程中認識的，慢慢就成了朋友?！?p> 莫曉菲笑道：“我感覺我認識你的過程跟他挺相像的，等他傷好了后，你一定得把他介紹給我認識啊。”
梅少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的一個事實是，在趙喜軍打電話給他之前，醫(yī)院方面就宣布了杜興全已經死亡。
梅少卿到達分局后，趙喜軍告訴他了實情，杜興全被安排去監(jiān)視跟蹤楊安民，卻沒想到還不到半天工夫，杜興全竟然從祥豐商廈五樓的廊道內跌落下來，由于是頭部先落的地，等到救護車趕到時現(xiàn)場，杜興全已經沒有了呼吸。
“讓一個沒經驗的小獵人去抓一個老狐貍，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梅少卿難掩內心的憤怒，當著局里的幾位領導的面，他竟然忍不住發(fā)起火來。
“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我，我沒有考慮周全……”
趙喜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梅少卿給打斷了：“你身為主抓這一項工作的領導，當然要負主要責任，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看，杜興全之死，你難辭其咎！”
“梅少卿，你有什么資格批評趙局？這個方案是我提出的，所有責任都由我承擔！”李義輝看到梅少卿竟然批評起趙喜軍來，頓時就來氣了。
“你承擔得起嗎？”梅少卿沖李義輝咆哮道：“他是他家里的頂梁柱，你去替他頂??？他爺爺奶奶現(xiàn)在失去了孫子，你去當??？他妹妹明年就要考大學，你供??？”
在場的人都不言語了，李義輝原本就不善言談，現(xiàn)在被梅少卿一激，更是把臉憋漲得通紅，卻不知道說什么。
梅少卿也逐漸地冷靜下來，盡管心里仍舊很難過，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必須先搞清楚杜興全的真正死因，他不相信杜興全會無緣無故地從五樓掉下來。
李義輝告訴他，由于祥豐商廈在華龍區(qū)，華龍區(qū)公安分局對現(xiàn)場進行了勘查，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疑點，初步推斷是失足墜亡。
“失足？！”梅少卿冷笑了一聲：“我去過那里，商廈廊道邊緣有一米五高的玻璃護欄，他怎么可能是失足？”
“這起事故不在文城區(qū)，咱們分局不能代俎越庖！”趙喜軍說道。
“這不叫代俎越庖！杜興全是我的線人，又是替我們做事時犧牲的，我們不能不管！”
趙喜軍說道：“現(xiàn)場勘查已經結束，祥豐商廈管理方已經整理過現(xiàn)場，即便是你去那里也沒有用。”
梅少卿沉思了片刻，說道：“我申請調取商廈的監(jiān)控！”
“我說了不算，得由人家華龍區(qū)公安分局提出申請才可以?！?p> 梅少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都幫不了我，那我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說完，梅少卿便離開辦公室。
趙喜軍擔心梅少卿會鬧出什么亂子，便打算讓李義輝去把梅少卿給攔下來，卻被丁關平給制止了。
梅少卿前來之前，丁關平將幾位副局長及李義輝隊長召集到一塊商討對策，他認為趙喜軍安排非警員去跟蹤楊安民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趙喜軍也有失誤之處，楊安民干了幾十年刑偵工作，派一個小年輕去跟蹤，真的就像梅少卿說的那樣，一個沒有經驗的獵人想要抓老狐貍，真的很不現(xiàn)實！
丁關平最先考慮的方案是將這個情況向上面匯報，讓上級領導安排人對楊安民的異常行為進行調查，不過他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方案，主要原因就是缺乏證據(jù)，上級領導不一定會相信。
梅少卿的話給他了一個思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是由一名波斯尼亞青年學生刺殺斐迪南大公引起的，最終卷入戰(zhàn)爭的國家達三十八個，死亡將近一千萬人，現(xiàn)在整個局勢不明朗，楊安民到底有沒有嫌疑，還沒有直接的證據(jù)，為何就不能讓梅少卿攪動一下時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