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成
過了許久許久，圓月都掛在了天邊，黑夜降臨在了大地上。
夜行者們開始在山林游蕩，一處深坑血氣沖天，周遭卻并無獵食者前去查看，甚為怪異。
李成心中十分擔憂，悟性雖已經(jīng)過啟靈，修習猿擊術，但也只是肉體凡胎，讓它殺戮并吞噬掉這十多只同類，實在是有些為難它。
可是今日時機成熟，草木之精恰好成熟，悟行也剛激發(fā)兇性正是血勇之時，此時此刻便是功成的最佳時機。
往坑內望去，處處是殘肢斷臂，鮮血浸染著坑底直染的地面一片鮮紅，悟行也早已力竭，身上都是傷口趴在地上背對天空，不知死活。
這些小猴子雖無主動傷猴之意，但李成把它們都聚在一處狹窄地界內，其中還有個兇性大發(fā)的潑猴，再無兇性，逼到這種地步也該反抗了。
所以悟行這才力竭、渾身帶傷，李成心內焦急萬分，這是他的第一個徒弟，要是就這么死了，對他也是個沉痛的打擊。
之前說過，李成跟這悟行之間的關系，除了有個師徒名分以及生死大印之外，李成再無控制他這徒弟的手段。
養(yǎng)妖經(jīng)，這本典籍的目地是為了養(yǎng)成一方巨擎，遮天大妖，并不是為了養(yǎng)個寵物、養(yǎng)個坐騎。
所以李成除了灌輸一些價值觀，加上耳濡目染，用法寶返祖之法引誘外，再無其他手段影響徒弟。
此時悟行趴在地上，無力起身，李成焦急下許諾道：
“悟行，只要你站起來挺過這關，為師就煉制一把法寶給你?！?p> 不知是聽到了李成的話語，還是因為其他緣故，坑底的孫悟行踉踉蹌蹌地直起了身子，踱步而行至一猴子身旁，它猴腦一砸整個身子便倒在了其身上。
孫悟行此時的狀況十分危急，它殺戮吞噬了坑中大多猴子，只余兩只比較強壯的還存活在坑底，可它早已力竭，自啟靈以來那深不見底的食量也好似得到了滿足，撐得它肚皮溜圓。
頭倒在一小猴尸首上，它只余讓嘴動的氣力，慢慢地咀嚼著血肉進食，就算撐破肚皮也再所不惜，要是不能成妖它這些時日以來所做的努力算什么。
隨著悟行的吞噬，它的氣力又回復了起來，肚子好似又餓了一般，只是從它那溜圓的肚皮來看，再吃下去它便真的要撐死了。
氣力又回了起來，悟行雙臂也動了，雙爪撕開眼前的血肉大塊朵頤起來，坑底余下的二猴好似明白了什么。
也學著孫悟行開始吞噬著坑底的同類，三只猴子似在比賽一般，很快坑底只余下毛發(fā)、血跡，其余猴子都已消逝。
另外兩只猴子明白，眼前的兇猴不死，它們一分存活的可能都無，竟聯(lián)起手來一同朝悟行攻去。
好個孫悟行！
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兩只猴子連它的毛發(fā)都未碰著，孫悟行四肢著地，死死盯著左前方的猴子，只待它敢妄動，便雷霆一擊。
兩只猴子見這一擊，未曾傷到悟行，皆待在原地積蓄力量，少傾，右方猴頭先朝悟行撲了上去，左方猴頭緊隨其后。
孫悟行心里明白，以它的本事面對兩猴夾擊萬無幸存的可能，只有先殺一猴，才有些許機會。
死死盯著落在后面的猴子，悟行后發(fā)制猴，一個起跳便在空中跟它撞在一塊，悟行仗著力氣上有些優(yōu)勢，很快便反應過來，在落地后瞬時便用獠牙死死地扎進了它的氣管。
任憑右方猴頭已撕扯掉了自己的尾巴，正在掏肛。
解決掉了一個心頭大患，它看著自己只剩半截的身子，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
上半身一個動作，回首望月，兇姓大發(fā)，兩只猴子竟嘴對嘴地互相吃了起來。
你吃我的鼻子，我吃你的耳朵，好不慘烈。
李成被坑中場景震驚得心頭狂跳，現(xiàn)在他才大約明白自己將要孕育出何等兇狠的妖魔。
。。。
剩下半截身子，肚子里的各種臟器、腸條散落在地，連腦袋都快沒了半個，可它還是贏了。
望向坑上的李成，孫悟行那只剩牙床的猴嘴又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
李成見儀式到了關頭，不敢耽擱，忙口念法訣：
“同類相食、煉蠱為王、向死而生、逆轉陰陽。”
撒下早已備好的靈藥、藥材覆蓋洞底，左手捏印，養(yǎng)妖玉從他的神魂中鉆了出來，懸在孫悟行頭頂發(fā)出黑色幽光。
幽光之下，孫悟行模樣大變，身材像充水一般漲了起來，體型也直立起來，身軀拔高直到四尺，良久幽光散去。
小金絲猴已大變了模樣，那身金色毛發(fā)轉為黑色，肌肉虬結，獠牙外露，威武霸氣，好一個兇性十足的山中猿猴。
直立著身子，孫悟行摸了摸自己的雙腿，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剛才它已沒了大半身軀，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沒成想它不僅因禍得福血肉重生，更是返祖功成，已變?yōu)榱松皆场?p> 孫悟行雙腿一蹬，直直地出了坑底，它攀到樹頂望著圓月，發(fā)出了一聲悠長的猿啼。
“吼吼吼……啊啊啊……”
聽著這十分刺耳的啼叫，李成不由捂上了耳朵，避免魔音貫耳。
但他的心里也跟猴頭一樣，萬分欣喜，想到化妖神通，李成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山猿的力量如何。
心念一動，李成便化作了另一只黑毛山猿，握緊拳頭，他一拳砸向大石，只覺觸碰之處有著層層筋膜抵擋泄力，手掌并無大礙，再看那大石，已然出現(xiàn)一條微小的裂縫。
李成感受著身體中澎湃的力量，現(xiàn)在他敢說自己一拳就能砸死老虎。
。。。
自那日化妖已有半月時光，這些日子以來，林中的豺狼虎豹遭了秧，兩只黑猿不分晝夜地獵食它們。
現(xiàn)在周圍的地界上已沒了大型的獵食者，都被李成這師徒二人打殺入腹了。
吳三洞窟中，李成手里拿著一截猴尾，萬分為難。
那日，李成許諾要給徒弟煉制一個法寶，孫悟行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它說自己沒了尾巴不太習慣。
希望李成這便宜師尊用斷尾來煉制法寶，本來這要求沒什么難的。
可當時李成只是開的空頭支票而已，他哪兒會煉器，還要把斷尾融入法寶之中。
離開人類聚集地已久，我該去山下看看了，另外這法寶的事還不簡單，到時去鐵匠鋪訂做把鐵棍，再忽悠悟行一番，相信以它的見識也分辨不出。
李成又在腦海中閃過陰私念頭，正好這次下山，采買些物事，打探下王家消息。
“悟行，為師欲往山下一行，你在山中好好修煉，切記不得亂來，以免引來了禍事。”
“你要我?guī)╅L皮果？沒問題，等為師回來吧，你好好守著咱們得洞窟?！?p> 話畢，李成也不拖拉，用空間袋裝上些皮毛，山貨便下山去了，此時他有著化妖神通，稍微有些自保之力，但是這次下山只為打探敵情，報仇還得從長計議。
循著記號，來到妻子墓前，李成坐在地上待了一會，便頭也不回地朝鎮(zhèn)上而去了。
還沒進鎮(zhèn)，李成稍微打扮了一番，他確信除了王小虎應該沒人能認出他來。
走在鎮(zhèn)上，李成一副獵戶打扮，也無人注意到他，他先去鎮(zhèn)上的商鋪里賣了山貨皮毛，得了銀子。
李成小心地走近王府，王家府邸很是好找，鎮(zhèn)上占地最大，最是豪華的宅子便是王家的。
見府邸周圍有些乞丐，李成心頭一轉便想出了一個法子來，他拿出銀子丟進乞丐碗里，朝這乞丐問道：
“兄臺，我有些事要問你，跟我來，我還有銀子給你?！?p> 說著他便轉身離去，那乞丐本來還咬著銀子以防這人耍他，聽得還有銀子，碗也不要直奔著李成而去。
遠離了王府，來到這鎮(zhèn)中乞丐聚集的城隍廟，李成這才轉過身開始發(fā)問。
“兄臺，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上了我便給你一兩銀子，要是你回答不上，我便不給?！?p> 乞丐問聽此語，心想眼前這人肯定是個傻子，這等好事也能讓我遇上，忙彎腰低頭回道。
“貴人，你有什么事盡管問我，但凡我知道的我都回答你。”
“第一個問題，你知道王家家主叫什么名字嗎？”
“王家家主叫王鐵鷹，鎮(zhèn)上的鷹爪武館便是他開的”
“第二個問題，王家少爺為人怎么樣？”
“王家大少爺樂善好施，文武雙全，這王家鎮(zhèn)上上下下誰不知道？”
“第三個問題，你知道王家有哪些姻親嗎？”
“這小的就不太知道了，我只聽聞過王大少的母親是少陽城的陳家。”
“很好，你回答了我三個問題，我便給你三兩銀子。”
才三個問題就完了，乞丐恨不得他多問幾次，算了三兩銀子就三兩銀子，等會兒再去王家稟告一番，又能得些賞銀。
“接好了，三兩銀子。”
乞丐聞言正要伸手接銀，只見黑光一閃，那獵戶正收回手中的黑鐵長劍。
“呃…你…”
乞丐捂著胸口，右手指著獵戶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李成不敢去賭這乞丐的操守，索性給他一劍了事，死了一個乞丐，應也無人在意。
蠱中潑猴終為王，
煉妖功成轉陰陽。
少年下山探敵情，
一劍穿心心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