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淺哼了一聲,問老大夫,“怎么樣?”
“雖說沒傷到筋骨,但還是要養(yǎng)著,每日用熱毛巾敷著,早晚各揉一次藥油?!崩洗蠓蛘f。
秦淺點頭,讓時久跟著老大夫去取藥油了。
瞥了一眼站在臺階上望著遠處的人,背影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錯。
狗東西,她受傷他就這么高興嗎?
越想越氣,秦淺忍不住抓起旁邊托盤里的杏子砸向了他的后背。
溫時?;仡^,眼底還帶著笑意,“縣主有什么吩咐?”
這聲“縣主”就連傻子都聽出來了調(diào)侃。
“狗奴才滾遠點,別在這里礙本縣主的眼!”她真的生氣了。
溫時澹眉眼間的笑容收斂了些,“明日就是四小姐的生辰宴了?!?p> 他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秦淺擰眉,“你舍不得你的秦知秋就回去好了,總是試探我做什么?”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省的你到時候后悔。”
“本縣主有什么可后悔的?”
溫時澹盯著她,“對,你堂堂清和縣主,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后悔的?”
這語氣,真是煩人,秦淺氣的又撈起來旁邊的杏子砸他。
溫時澹都沒回頭準(zhǔn)確的閃躲開,“你浪費食物?!?p>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等一碟子杏子都砸完了她氣哼哼的把碟子放下。
溫時?;仡^瞥了她一眼,又去把杏子都撿了回來。
秦淺看著忙碌,莫名氣消了一些。
等時久拿著藥油回來,溫時澹也把杏子撿完了。
柳綠用熱毛巾擦了擦手,打算給秦淺揉藥油,秦淺閃躲開了,對著溫時澹揚了揚下巴。
“你來?!?p> 溫時澹疑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說的就是你,狗奴才,過來給本縣主揉腳?!?p> 高高在上,趾高氣昂。
真是一幅狗德行。
溫時澹冷笑一聲,“行?!?p> 眼神意味深長。
秦淺倒不怕他借機報復(fù),看著他蹲下來解開了她的襪子。
柳綠在旁邊看著欲言又止,本來是想阻止秦淺這幼稚的舉動,但是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他們沒有旁人索性也就沒管。
“好好做,伺候不舒服,本縣主馬上把你送到南陽侯面前?!?p> 用他的秘密威脅他。
這一套很受用。
溫時澹頓了一下,惡劣要報復(fù)的心瞬間收了起來。
磨了磨牙,認命的給她揉藥油。
溫時澹手勁正好,腳踝一開始揉藥油麻麻的,適應(yīng)了之后溫?zé)岬倪€很舒服,不知不覺的秦淺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累,幾乎是剛睡著就做了夢。
她夢到了現(xiàn)實世界的事情,是在那個壓抑的家里。
當(dāng)然,“壓抑”只針對她一個人,爸爸、哥哥還有那個便宜貨他們其樂融融。
夢里是她還很小發(fā)生的事情,年幼的她心思敏感,察覺到了便宜貨來家里之后爸爸和哥哥的變化,她對這便宜貨就產(chǎn)生了抵觸的情緒。
小孩子的抵觸頂多就是不跟對方說話,不讓對方玩自己的玩具,但這小小的一件事情卻引發(fā)了家庭矛盾,她第一次被哥哥和爸爸那樣訓(xùn)斥。
起因是一個洋娃娃,那個洋娃娃是爸爸從國外出差帶回來的,她很喜歡,吃飯睡覺都要抱著那種,但那便宜貨也喜歡,在幾次索要無果之后轉(zhuǎn)頭去了哥哥那邊委屈的抹眼淚。
就為了那件事情哥哥和爸爸輪流把她訓(xùn)了一遍。
當(dāng)時年紀(jì)小,被冤枉了也只知道哭。
最讓她崩潰的是,在哥哥和爸爸訓(xùn)斥她時,那便宜貨就躲在爸爸身后對她露出得意的笑。
自從那之后她在家里的就沒舒舒服服的喘一口氣。
所有的壓力和負面的情緒都來自那個便宜貨。
她跟爸爸和哥哥也漸漸疏遠,以至于長大了之后外界只知道秦家的小姐是那便宜貨,根本不知道她這位真正意義上的秦家人正在三餐不飽、到處賠笑臉拉投資辛苦創(chuàng)業(yè)。
這些事情回憶起來胸口都憋悶,如此在夢里清晰的走了一遍,她覺得自己手腳都是冰涼的。
這一覺睡的時間不短,等再次睜開眼時天都已經(jīng)黑了,身邊就剩下溫時澹。
秦淺盯著溫時澹的背影恍惚了一瞬。
胸腔里還傳來悶悶的痛讓她慢慢抽離了夢境。
溫時澹似乎也察覺到她醒了,轉(zhuǎn)頭看過來。
溫時澹就坐在臺階上,用草在編著什么小玩意兒,對上她的視線愣了一下,“做噩夢了?”
秦淺下意識的抿唇反駁,“誰做噩夢了,別瞎說?!?p> 溫時澹嗤笑一聲,他收回了視線繼續(xù)編著手里的東西。
秦淺坐起來揉著僵硬的后背,“柳綠呢?”
“去給你做晚飯了?!睖貢r澹連頭都沒回。
秦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你在編什么?”
“小狗?!?p> 秦淺揚了揚眉,掀開了身上的毯子起來,瘸著腳走到他身邊坐下。
小狗不是具象化的小狗,就是一個大概的模樣,但是是立體的,溫時澹已經(jīng)編到了收尾。
還是第一次看這樣精巧的手藝,秦淺難免驚奇。
“你還挺厲害的?!彼Z氣真誠。
溫時澹不禁狐疑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盯著手里這小玩意兒雙眼明亮的樣子他微頓了一下。
“堂堂清和縣主也稀罕我們這些粗人的小玩意兒?”他笑著問。
秦淺哼了他一聲,“對啊,就是因為是你們這些粗人的東西,本縣主才沒見過?!?p> 溫時澹暗暗甩了一個白眼,把最后小狗的尾巴接上,然后放到了自己掌心。
“嘿,好看。”秦淺不吝嗇夸贊。
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真誠。
溫時澹見過她發(fā)狠的樣子,見過她瘋的樣子,唯獨還沒看過這個樣子的她,就是很驚奇的一件事情。
“你編這個東西送給誰的?”
溫時澹看到她有幾分不自然的問。
就像是很想要一個東西,但是不知道怎么開口的無措。
溫時澹揚了揚眉,“編來打發(fā)時間的,等會兒就丟掉了?!?p> “編都編好了,丟掉多可惜?!鼻販\不悅。
“也對,反正明日就是四小姐的生辰了,那我就送給……”
他話還沒說完,秦淺噌的站起來了,用她那受傷的腳踹向他,他靈活閃躲開。
“狗奴才,拿著本縣主的東西討好別人,你膽子倒是大!”
溫時澹忍不住笑了,“怎么就是你的東西了?”
“太子說這山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這小玩意兒是我的草編的,你還說不是我的東西?”
溫時澹捏著手里的草編小狗,“那縣主說你這幾根草多少錢,大不了我……”
“滾,狗奴才,別讓我看到你!”秦淺又想踹他,但奈何腳上根本沒力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屋子里跳去。
溫時澹心情不錯,看她這不利落的樣子走上前護著她往前走,秦淺不領(lǐng)情,瞪著眼打開他的手,“別碰本縣主!”
呵,眼圈都紅了。
溫時澹納悶,以前這人也這這么不經(jīng)逗嗎?
哦,以前兩人見面就眼紅,還真沒這樣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