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朱祁鎮(zhèn)的最終目的
乾清宮里,聽到皇帝派遣兵部尚書于謙前去遼東府調查,內閣大員和其他的尚書都松了一口氣。
誰都明白,這次的事件,必定牽扯著很多世家大族和官員。
要不然,不可能憑空冒出一萬馬匪。
要知道,這些世家大族,這些涉事的官員,都有一張關系網,都是沾親帶故的。
毫無疑問,這是件得罪人的差事。
而且,到時候說不定消息走漏,還會放走無數(shù)的亂賊,無法向皇帝交代。
怎么看,都是兩頭不討好。
但是,于謙卻不一樣。
他從來都是以江山為重,以百姓為重,完全不會在意這些所謂的關系網,是個不折不扣的孤臣。
而他現(xiàn)在終于懂了,他的權力,來自于皇帝,
只有在陛下的庇護下,他才有好日子,他才有為老百姓干實事的機會和平臺,才有青史留名的可能……
可以說,他和皇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在于謙這個孤臣的心里,這些馬匪禍國殃民,這些世家大族和涉事的官員,都在喝老百姓的血,在危害江山,全部都該死。
“這……”
朱祁鎮(zhèn)安排于謙做這一次徹查的負責人,完全的出乎了嚴嵩、徐階等人的意料。
本來他們還以為,會從刑部大臣中選。
如果這樣的話,那么實際操作徹查的時候,他們還是可以暗中做些手腳的,保護下一批完全是被牽連的家族。
但見到于謙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個問題就麻煩了。
于謙嫉惡如仇,但凡是和遼東匪患有染的,哪怕只有一絲的關系,甚至是被蒙蔽的,恐怕全部都逃不了滅族的命運。
“怎么了?”
朱祁鎮(zhèn)看到嚴嵩的態(tài)度,頓時就冷聲問道:“嚴閣老,你有什么意見嗎?”
“不是,陛下,既然是于謙掛帥,那是不是還要再派遣一位臣作為輔助?”
嚴嵩拱手問道。
如果這件事情文官都不參與的話,只有武將和錦衣衛(wèi),那恐怕要出大事。
這群如餓狼一般的武將和錦衣衛(wèi),怕是會把遼東世家大族的血全部都給吸干凈,吃的連個骨頭渣渣都不剩。
“可以,那就讓左都御史跟著于謙去吧。”
朱祁鎮(zhèn)點了點頭。
讓左都御史去監(jiān)督,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能夠讓武將和錦衣衛(wèi)在抄家滅族的時候,上繳的東西多點。
這群混蛋要是敢手腳不干凈,私自侵吞錢財,那就讓左都御史把他們的爪子全部都給剁掉。
“遵旨,微臣領命?!?p> 在聽到朱祁鎮(zhèn)點名,左都御史當即領命叩拜。
他當然心知肚明,皇帝派他去的意思,肯定就是為了監(jiān)督這些武將和錦衣衛(wèi),讓他們不敢中飽私囊。
否則的話,哪會需要一個監(jiān)察天下官吏的左都御史去查案?
“恩,如果眾位愛卿沒什么事情了,就先這樣吧?!?p> 朱祁鎮(zhèn)吩咐道:“嚴閣老,朕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反省一下。”
“是,老臣回家就閉門思過?!?p> 嚴嵩拱手。
隨即,朱祁鎮(zhèn)便揮了揮手,讓這些大臣們退下了。
嚴嵩顫顫驚驚的走出乾清宮,忽然間心一涼,他如何能夠不明白,今日,他讓皇帝失望了。
他內閣首輔的位置,恐怕沒有那么穩(wěn)固了。
不過,嚴嵩微微嘆息一聲,還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他依舊堅持認為,有很多家族都是無辜的。
怎么可以一刀切,搞誅連?
然而,在皇帝的眼里,只有兩種黎民百姓。
一種是順民,另外一種是就賊人。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些人就算沒有暗中支持遼東匪患,但是明明知道遼東馬匪的存在,卻沒有舉報。
這同樣是一種罪!
知情不報,同樣該殺!
乾清宮外,嚴嵩怒氣沖沖的對著徐階說道:“徐階,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你而掉腦袋?”
“你這個混蛋,你究竟在想什么?”
“不是說好的以社稷為重嗎,為了內閣首輔的位置,你就如此的不擇手段嗎?”
一向笑呵呵的嚴嵩,第一次喜怒于色。
然而,面對嚴嵩的謾罵,徐階僅僅是冷眼瞥他一眼。
“嚴閣老,你是老昏了頭吧?”
徐階針鋒相對,質問道:“請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你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邊的?”
“你到底是陛下的內閣首輔大臣,還是遼東馬匪的首輔大臣,你居然為那些反賊求情……”
“哼,你是腦子出了問題嗎?”
徐階絲毫沒有給面子,就這么直接的和嚴嵩回懟了起來。
當然,自詡為清流黨領袖的徐階,并不承認他支持皇帝的意見,就是在討好皇帝。
他說起話來正義凜然,擲地有聲。
他徐階,是靠諂媚皇上而爬到這么高的位置的嗎?
他徐階,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他打心底里認為,皇帝做的一切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本來就應該這樣去做,而不能放任那些逆賊。
該殺就殺!
決不能有婦人之仁!
什么只誅首惡,脅從不究?
這些都是虛偽的東西,只有把那些同情和支持,以及勾結遼東匪患的刁民和世家大族,全部殺光,天下才能太平,大明的江山才能安穩(wěn),天下的老百姓才能夠有好日子過。
此時,徐階有點蔑視嚴嵩了。
在這件事情上,一向毒辣的嚴嵩,居然會表現(xiàn)得如此的婦人之仁,這樣的人,怎么能再繼續(xù)主持內閣。
他應該讓位了,不要擋著我徐階的道路。
嚴嵩捂著嘴咳嗽了兩聲,說道:“我什么時候為那些反賊求情了?我說的是,那些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的世家大族,關系不大的,罪不至死!”
“哼,如果這些人沒有參與的話,于謙自然會秉公辦理,而且還有左都御史在監(jiān)察,難道你認為他們會冤枉好人不成?”
徐階拍了拍手,露出一副冷笑的表情。
此話一出,于謙和左都御史二人同時看向嚴嵩,目光冷冽。
“嚴閣老,你今日這般上躥下跳,這么鬧騰,是在懷疑我們二人不公正嗎?”
平日里,誰敢這么對嚴嵩說話。
但今時不同往日,皇帝明言,嚴嵩讓他很失望,于謙和左都御史,此時說起話來都底氣十足。
“于大人所言極是,嚴閣老,難道我左都御史在你的眼里,也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
左都御史同樣口氣不善,出聲質問。
要知道,他作為皇帝提拔上來的左都御史,監(jiān)察天下官吏,這個位置本身就要求剛正不阿,而且還要懂得處理很多的事情。
他堂堂左都御史,在這個時候豈能讓他人詆毀?
這一下子,嚴嵩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
這個苦瓜臉徐階,心眼極度的壞!
簡直是居心不良,居然在這個時候給他下套,設陷阱,讓他同時得罪于謙和左都御史。
于謙的態(tài)度,嚴嵩倒是無所謂,這是個孤臣,沒有什么勢力,完全搞出什么大麻煩來。
可是,這個左都御史就比較麻煩了。
他有監(jiān)察天下官吏的權力,嚴嵩可是心知肚明,嚴黨之中,沒有幾個屁股腚子是干凈的。
一旦左都御史盯著嚴黨搞,這可是讓人頭疼不已的事情。
想明白這一點,嚴嵩頓時就冷哼一聲,對著徐階道:“徐階,你少在這里挑拔離間,老夫從來沒有懷疑過二位大人的公正,老去懶得理你?!?p> 言罷,嚴嵩隨即拂袖而去。
然而,就是嚴嵩和徐階爭吵之時,嚴嵩一黨的幾個大臣們,心思頓時就活泛起來,有些五味雜陳。
他們嚴黨的領袖,居然接二連三落入徐階設下的陷阱之中,原先有皇帝的信任,他們還覺得沒什么。
但是嚴嵩今天的行為,明顯讓皇帝不爽了!
如果失去了皇帝的庇護,哪怕他嚴嵩是內閣首輔,但是他真的能夠斗得過徐階這個內閣次輔嗎?
幾個嚴黨大臣的心中,都打起了一個問號。
而且,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一向城府極深的嚴嵩,似乎完全不是老狐貍徐階的對手啊?
今天這么明顯的事情,嚴嵩居然都沒有看清形勢。
“呵呵,他急了?!?p> 見到嚴嵩負氣離去,徐階僅僅是冷笑一聲,隨即也離開了。
而以他為首的清流黨官員,立刻就笑嘻嘻都跟了上去。
看著嚴嵩離開的方向,趙衡臣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他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嚴嵩。
他雖然不是嚴黨,但二人畢竟是多年的朋友,他不想看到嚴嵩到時候因為得罪了皇帝而黯然下臺。
嚴嵩哪里能想到,此時回到養(yǎng)心殿的皇帝朱祁鎮(zhèn),正喜笑顏開。
其實,朱祁鎮(zhèn)的最終目的,是借著這件事情,消滅建州女真族,徹底為大明王朝消除后患。
要不然,等到百年之后,建州奴入關,奪取大明江上?
他早就想滅掉建州女真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會,現(xiàn)在這件事情發(fā)生在遼東,等于建州女真自己送上門來了,
朱祁鎮(zhèn)豈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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