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李二今日有點怪
帝王親臨，不接駕的后果李閑清楚。
執(zhí)掌天下殺伐大權(quán)的李二，能一瞬間將你拔至身側(cè)，群臣仰望。亦可在彈指間刀抹脖頸，人頭落地。
搞不好整個李府也會籠罩腥風血雨之中，不在話下。
匆亂之間，李閑慌忙出了院落，還未到前廳，便見李靖領(lǐng)著李二向著后院涼亭而來。
撞上這一行人，李閑不敢怠慢，正欲拱手揖禮，帶著怒意呼喝從面前滾滾而來。
“混賬東西！陛下駕到你在磨蹭什么？”
“還不趕快過來領(lǐng)罪！”
說罷，也不顧已然拱手佇立原地的李閑，李靖匆忙轉(zhuǎn)身，恭敬對著李世民一禮，惶恐面龐上滿是不安。
“陛下，這逆子有失遠迎，還望陛下……”
誒~
拉長的聲音從李世民含笑嘴角溢出。
大手搭上李靖下落的手臂，李世民盈盈一笑，向著李閑努努嘴。
“李愛卿言重了，朕不過用過些晚膳，過來轉(zhuǎn)轉(zhuǎn)，恰逢路過而已。”
“遲早都是一家人，莫要多禮?！?p> 李靖輕拭額角細汗，緩緩站起立于一側(cè)，余光中瞥見李世民望向幾步之遙的李閑，心中如同擂鼓一般怦怦亂跳。
李閑這小子，好巧不巧，兩次陛下訪府這小子均是遲到。
此刻李靖也不敢保證陛下作何懲罰。
龍袖輕揚，平和聲音在這片惶恐的空間緩緩響起。
“李閑，來，你也來。”
“說說話，聊聊家常?！?p> 垂下的頭顱上，濃眉輕皺，浮起一絲淡淡不悅。
【李二，你貴為一國之君還真是閑??！這奏章審閱？天天向李府跑是什么意思？】
【你倒是山珍海味吃飽喝足，我這挨上兩三時辰罵，滴水未進?！?p> 話雖如此，李閑還是乖乖點點頭，跟隨眾人身后。
聽聞心聲，李世民心中一樂，眼角微瞥一眼李閑，心頭一樂。
“有些話你小子說出來便是大功一件，偏偏你這小子緘默不言?！?p> “自討苦吃，你能怨誰？”
“想在李府逍遙快活，混吃等死？朕還偏偏欣賞你的才能，偏不如你所愿！”
大馬金刀落座石椅，耳邊縈繞水榭清泉簌簌流淌，李世民心中也隨之平靜不少。
壓下手掌，示意眾人落座，隨意瞥向李閑一眼，目光聚焦李靖身上，開門見山。
“李靖，你且說說，這天下農(nóng)桑事宜，咱們?nèi)缃襁€缺些什么？”
“今日只是茶余飯后閑談，暢所欲言，但說無妨?！?p> 每每說到閑談二字，李靖只覺心頭發(fā)顫，眼皮不自覺抖動。
帝王眼中的閑談，全都是家國大事，總是這般讓人猝不及防。
推辭的話語已被堵住，李靖只得硬著頭皮沉吟出聲。
“陛下，微臣主司軍營，農(nóng)桑了解甚少，淺談一二?！?p> “臣以為，農(nóng)桑開墾尚少，尤以南嶺之地更是甚?！?p> “嶺南一方，重犯流放官員頗多，可那片不毛之地年年便是朝堂重金扶持地域，臣以為獎勵耕織或許有所改善。”
“恕老臣直言，其余……其余并未想到?！?p> 李世民靠上石欄微微點頭，長長‘嗯’上一聲，目光移向李閑。
“李閑，你來說說。”
聽聞李閑二字，李靖率先身形一顫，低垂頭顱不覺間看向身側(cè)面無表情的李閑，堪堪平穩(wěn)的心神再度砰砰狂跳起來。
你小子可別再出什么岔子??！
今日大殿上已是險象環(huán)生，此時萬萬不可胡言亂語。
遞上一個警示的目光，李靖眉頭已然高高蹷起，整個人也緊盯李閑變得緊張起來。
耷拉腦袋的李閑猛然抬起頭顱，看向盈盈笑臉，心中思緒翻涌。
【李二！你有完沒完了？】
【我不過是一個翰林供奉，講講笑話逗你開心還行，你別天天整這一出，老讓我回答家國大事，存心趕鴨子上架不成？】
【得，讓我說，我便編幾個蒙哄過關(guān)?！?p> 挑挑眉頭，李閑全然一副輕松模樣，清清嗓子。
“陛下。”
“家父已然言明嶺南方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改制短板，事半功倍?！?p> “再者這農(nóng)具乃是老祖宗傳至至今，也不見有所改變，諸如二牛抬杠變?yōu)橐慌＠?，改不改差異不大！?p> “轉(zhuǎn)向不便為何不一分為二，人撞南墻也知道折返，為何換做耕犁，便轉(zhuǎn)不過來？”
李閑這是拿后世眼光在前人面前吹了牛，這本與李閑低調(diào)的性子不符，也并非李閑心中所愿。
但毫無辦法，倘若自己不這般輕松的說道，八成這曲轅犁監(jiān)制又要落在李閑頭上！
可真是這番竟乎長輩點撥的口吻，讓紅拂女和李靖面色驟變，心驚不已。
你區(qū)區(qū)一個躺平在家游手好閑的晚輩，膽敢肆意點評司農(nóng)寺那些老臣的不是？言語之中還帶著一抹輕視？
這豈不是磨滅了司農(nóng)寺功績不說，反倒將司農(nóng)寺一部駁斥個狗血淋頭？
農(nóng)桑根基，這可是家國存亡的大事??！
李靖緊攥著拳頭，瞪了過來，低沉嘶喝濃濃傳出。
“豎子！閉嘴！”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司農(nóng)寺一部豈是你指指點點之地？”
話音剛落，摸著下巴的李世民卻發(fā)聲了。
“李靖?！?p> “休要直言，讓他說?！?p> 【我說？說完了，就這般改制啊，司農(nóng)寺那幫玩泥巴長大的人會聽不懂這個？怎么可能！】
【他們?nèi)鄙俚牟贿^是一種思考方式罷了，還有那前朝留下的筒車，好東西啊。插在溝渠中便是灌溉利器，還能摒棄往昔所用的畜力人力，再改制改制，一勞永逸，多好的事。】
【還有北方的良田要利用起來，莫要再一季之后追肥閑置著，種上小麥，大豆，照樣能施肥生長嘛！莫要中規(guī)中矩。良田占著就先培育禾苗，待上季收成，直接種植長好幾寸的禾苗，多好的事。】
【算了算了，不提了，反正家父也不讓說道，我索性做個閑散子弟，輕松愜意?！?p> 微微拱手，李閑垂頭揖禮。
“陛下……呃……微臣無話可說?！?p> “好！”
“你這個提議很好！朕頗感欣慰！”
心聲聽完一目了然，李世民哪里還有李靖夫婦，榮公公那般迷茫，全然懂得李閑的用意。
李世民起身鼓掌，臉上濃濃笑意只讓在場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這？
抨擊大唐重要官衙也算好？
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臉茫然。
待到李世民虎目掃過之時，榮公公率先反應過來，連連堆笑鼓掌。
“好！好！李公子果然惠人慧眼，精辟精辟！”
李靖夫婦倆頗顯尷尬，互相對視一眼，跟隨著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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