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城外風(fēng)起云涌
皇宮之中眾臣膽戰(zhàn)心驚，遠在皇宮之外卻是另一番境況。
朱雀大街。
鱗次比節(jié)商鋪一字鋪開，高懸燈籠在晨風(fēng)中明滅。
中元節(jié)將至，香蠟紙表徹底擺上案桌，放在顯眼的位置，熙攘的人群中不少人停足，或詢問價格，或提前準備。
舉著風(fēng)車的孩子穿梭行人之中，嬉笑打鬧，穿過一輛輛搭著雨棚的攤位。
攤位，伙計高聲吆喝，邀著過往衣著華麗的人群。
“炊餅炊餅，趕緊來買，又香又脆有實惠?！?p> “呦~客官，你娘子好生俊俏，不買點胭脂水粉？保證三日，手臉吹彈可破……”
“新到的步搖，瑪瑙閃耀，玉潤晶瑩，保你娘子一笑塞西施。”
咣。
咣咣。
震響鑼鼓壓下長街嘈雜，齊聲吶喊自盡頭傳來。
“欺名盜世，有辱師德！”
“罷官免職，為民除害！”
聲響之處，三人跨立高頭大馬，沒過黑壓壓人頭，緩緩移動，格外顯眼。
所過之處，不少子民簇擁擁擠，謾罵聲，啼哭聲，抱怨聲不絕入耳。更有子民涌向后方，推擠著其他人員向著皇宮朱雀門蔓延。
走的近些，赫然看清馬上之人穿金戴玉，皆是富貴人之人。
不少子民認得出來，正是詩文第一的房遺愛，前任皇子先生王術(shù)明，以及操持詩會，文墨世家虞昶。
三匹大馬撥開如潮人海緩緩前行，身后拉出白鍛絲綢的隊伍緩緩跟隨其后。
不少人眼尖認出游街人群，瞬間人群沸騰。
“富戶張家，西街富商劉公子，糧乎馬家，這全是些皇城豪門，還有那些身著紫衫的書院學(xué)子！這是要進宮？”
“進屁個宮！當(dāng)真以為朱雀門守將手中拿敢銀槍吃素？這是為聲討而來?！?p> “哎呀！聲討的居然是個皇子先生，得罪這些人注定在劫難逃！”
“這李閑也是夠硬氣，只看是脖子硬還是刀斧手肩上大刀利了?！?p> 嘈雜議論中，攤販傻愣愣的看著被踩裂一地的炊餅，眼眶紅紅怒罵幾句，奮力夠起一個撕去表皮，含淚啃食。
擁擠一起的人影中，店鋪掌柜大聲吆喝著，推搡著擠進來的人群，嚇得貼墻婦人懷中半大孩兒哇哇嚎哭。
熱鬧的場面瞬間變得一片混亂。
周遭的嘈雜充盈耳中，房遺愛三人微笑頷首，只當(dāng)是眾人對著浩蕩隊伍的驚詫。
“跟上！”
趾高氣昂的嚎上一句，緩行的隊伍隨之微微加速，引得周遭驚呼聲更加劇烈。
前方。
威嚴朱雀門下，手持躺倒士卒一字排開。
城墻上的守將身披金甲，看著緩行而來的浩大人群，槍柄猛地拄地，濺起煙塵。
“爾等何人，膽敢聚眾請愿？”
中氣十足的聲音中帶著一抹戰(zhàn)場練就的殺意，房遺愛不自覺周身一顫，趕忙喝止住前行隊伍。
仰頭望上城樓一眼，房遺愛跳下馬背，掐媚笑臉拱手道。
“城頭官爺，我乃房府次子房遺愛，此番只為靜坐而來，并無擅闖之意。”
“還望將軍能夠海涵！”
鋒銳目光掃過游行一眾人，并未看到絲毫兵刃，緊攥銀槍大手松了松，厲聲呼喝。
“退避三丈，分列兩側(cè)，讓開朱雀大街！”
虎目隨著人群挪動，勾手喚過守城士卒，擰過眉頭。
“速速通稟李將軍。”
一騎飛騎，揚過馬鞭撥開門洞圍觀眾人，急促暴喝的‘駕’聲中，揚塵而去。
馬鬃拂過士卒凝重臉龐，朱雀城門前聲勢浩大的游行隊伍讓士卒焦躁萬分。
云集的盡是些富戶豪門，要么家中父親入朝為官，要么便是皇城之中富甲一方的商賈世家。
身份尊顯，加上淡淡只是靜坐，并未硬闖之意，反而讓此事極為棘手。
之所以求助李將軍，皆因此將名聲顯赫，頗得圣寵，獨守宮門重地玄武門。
有他相助，或驅(qū)逐或上報一切皆有定數(shù)。
思慮之中，隱見一人頭頂盔纓，跨立大馬迎面而來。
“李將軍！”
一聲呼喝止住風(fēng)馳電掣人影，駿馬人立而起，沉穩(wěn)身形捏過馬韁，穩(wěn)下馬匹。
銀盔下裸露臉龐輪廓硬朗，不怒自威。斜拖身后槍尖映照晨光，寒光凜然。
“朱雀門何事？”
先前聽聞街上金吾衛(wèi)倉皇來報大批人群涌上長街，前往朱雀門，李君羨便覺此事蹊蹺。心中驚疑之際，竟是半路碰上報信士卒。
士卒倉皇下馬，被將軍神威所攝，有些膽怯，拱手道。
“權(quán)貴望族群聚朱雀門，靜坐示威，太過浩大，將軍怕鬧出事端，誰來上報?！?p> 哼！
鼻腔發(fā)出冷哼，手中銀槍挽出槍花，李君羨濃眉一豎。
“無法無天！”
“皇城街頭，聚眾鬧事，不想活了？”
言語間，著手提韁，正欲沖出之際，馬下陡然補充道。
“將軍，這些權(quán)貴豪門并非普通家室，多以幾大國公家族長子帶頭?！?p> “另有皇子先生率領(lǐng)書院弟子，赫然在列?！?p> 顯然李君羨對于人數(shù)預(yù)估還是有些偏差，聽聞此言，緩緩放下手臂，眉峰一挑，隨著胯下不安馬匹兜轉(zhuǎn)原地。
“國公之子？書院？”
“誰這般大顏面，能激怒這些人？”
“小的見是拉著布幅，乃是現(xiàn)任皇子先生李閑。”
面容上驚詫之色一閃而過，李君羨知曉這個在朝中傳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人物。
只是想不到這才堪堪不到兩月，竟是惹出這檔大事。
略一沉吟，調(diào)轉(zhuǎn)馬頭。
“娘的！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想不到這頹勢來的這般快！”
“調(diào)派兵力嚴防死守，疏通要道，本將軍上報朝堂！”
話音落下之際，抖動馬韁，小腿夾過馬腹，‘嗖’的躥了出去。
雖是沒看見游街勢頭，李君羨心中已有大概輪廓，只怕來者不下五百余眾。
照這勢頭，這個李閑此番就算死罪逃脫，只怕后半生也要飽受牢獄之災(zāi)。
腦海中忽然念及李府，心中更是一片酸楚。
衛(wèi)國公一生征戰(zhàn)無數(shù)，坐擁軍神稱號，只怕此刻也定會受到牽連！
同為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將領(lǐng)，自然知曉這份不世功勛來之不易。此刻緊要被這李閑一筆勾銷，化為塵土。
耳邊風(fēng)聲呼嘯，李君羨隱隱為李靖痛心，槍柄砸過馬臀。
“你小子他娘的要頂住啊，別牽連上了李家，鬧得個家道中落，衛(wèi)國公公飲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