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胡姬入城
人潮往來，長街上叫賣聲不絕于耳。
熙然人群中，結(jié)伴的婦人挑細(xì)指摩挲上好的布匹，與身旁婦人竊竊私語。赤膊結(jié)實(shí)的壯漢拇指扒拉著刀刃，大聲的討價還價。濃妝艷抹的老鴇，見到身著華衣的富家公子路過，熱情的招呼，肥臉上堆起的脂粉簌簌下掉。
安坐在茶鋪二樓的李閑回想起先前在此處的窘迫，完全當(dāng)成趣事同案桌對面程處默，講述著初遇那位神秘東家的事跡。
“喲~有胡姬！白花花一片真是亮眼。”
不知是誰在茶鋪之中喊上一聲。
下一刻。
胡音漫漫，琵琶琴弦聲，在茶樓前緩緩響起。
尚在品茶的茶客們好奇起身趴至窗前，探出腦袋。掌柜抱著算盤，挪動肥碩身軀，胡子一翹翹的樂顛顛去了茶鋪外的長街。
四只駱駝拉起的巨大車架上掛著各色彩條，中央紅毯鋪砌一方空地，一個西域舞姬搖晃著腳脖上的鈴鐺，在隨行駝隊樂師的琵琶，胡笳中，熱情奔放的抖動裸露的腰肢，一雙碧眼嫵媚掃過四周觀望的賓客輕眨，輕盈面紗遮去大半面龐，透著一股神秘。
對于胡姬，長安子民自盛世一來，實(shí)則并不陌生，可這般華麗的車隊駝隊還是第一次見。
李閑早在影視劇中看過此類場景，倒是第一次在異域國度如此真切的看見。
大唐民風(fēng)豪放，卻仍骨子之中仍是保留著一份矜持，倒不似這胡姬一般過于暴露。
“李兄要愛看著胡姬艷舞？我還當(dāng)你乃是神仙日子過慣，不喜好這些胭脂俗粉。”
程處默手趴窗臺，余光瞥向一眼直勾勾觀望的李閑，調(diào)笑一句。
食色性也，乃是老祖宗的原話。
何況這現(xiàn)場看起來多少要比后世中，影視劇里的鏡頭更為真實(shí)，李閑淡淡一笑。
“無關(guān)乎喜好，只是純粹欣賞。”
“先前之時，乃是身居府邸，常有聽聞，卻不得一見。此番見著，看上幾眼，又不要錢?！?p> 此刻大街上的人流已然簇?fù)磉^來，原本行走緩慢的駝隊索性在人群重重包圍之中停了下來。
琵琶琴弦撥動，驟然拔高的聲音之中，胡姬輕旋飛舞，在一陣陣激烈的聲樂之中，輕紗長裙?jié)u漸一層層拔高，白花花的長腿在旋轉(zhuǎn)之中漸漸向上，露了出來。
圍觀的看客們陣陣驚呼，有些身著華衣的紈绔吹起了口哨。
有婦人遮過孩童的雙眼，一手?jǐn)Q過身側(cè)目不轉(zhuǎn)睛男人的耳朵，叫罵聲隨之響起。不少婦人對著那漸漸旋高的群衫指指點(diǎn)點(diǎn)，現(xiàn)場微微騷動。
蘆管聲響落下，舞臺上胡姬露出長腿露在外面，手隔面紗向著四周鼓掌看客送上一吻。
身后高臺旗蟠上隨之升起一副紅底黑字來。
“上通天文，拘日月星辰為伴。下曉地理，視五湖四海作賓?！?p> “好！”
有子民見垂下對聯(lián)上龍飛鳳舞大字，禁不住鼓起掌來。
“好你個大頭鬼啊！舞是好舞，人是好人，就是這題詩戾氣太過重了！”
有捏著紙扇的文人看到那張飄飛大字，皺起眉頭在人群之中呢喃。
抬頭間，那華麗車輦已然飄忽走遠(yuǎn)，獨(dú)留風(fēng)鈴清脆聲響留蕩這片街角。
“嘖嘖，可惜了，咱們選錯了位置，不然說不定能看看這胡姬隱約面容?！?p> 程處默頗有些意猶未盡，咂咂舌重新落坐下來。
看著程處默豪飲下一盞茶，還在回味先前的模樣，微微晃晃頭顱。
還真是印證后世一句話語，老祖宗誓死都要打下西域之地，看來不單單是為了那一方地域。連這平素中看似不近女色的程處默都頗顯沉迷，看來這異域?qū)徝缆砸娨话摺?p> 呷上一口茶，李閑緩緩說道。
“聽聞那紅月樓中，胡姬也不少，你大可去往打探打探?！?p> 程處默回神過來，沖著李閑翻上白眼。
“呵！不去！”
“那胡人女子體味可大，有些熏頭。”
咕咚灌下一口酒釀，程處默重重放下杯盞，暢言道。
“更何況，這車隊一看便不似尋常車隊，定然是些富足商隊亦或許乃是異域皇室親信才有的陣勢?！?p> 想上片刻，程處默似是想起最后垂下的那副對聯(lián)，想上片刻方才說道。
“說是胡人商隊似乎又有所不妥，何曾見過商隊之中懸掛對聯(lián)的？”
“這事說起來都有些讓人捉摸不透?！?p> 肩搭白布的小廝湊上前來，添上一些茶盞，接過話茬。
“這位公子說的在理?！?p> “往昔之中，就算是對咱們大唐書法字畫欣賞之人，也決然不會將對聯(lián)懸上車架?！?p> “再說了，做買賣大多便是悶聲發(fā)大財?shù)闹?，誰會如此高調(diào)的張貼出這般狂傲的對聯(lián)？”
咕嘟嘟的添上熱茶，小廝扯過肩上白布，擦拭桌上幾滴水漬，重現(xiàn)將白布搭上肩膀。
一手遮過唇角，探過身子，臉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笑意來。
“不過也說不定乃是一種手段，為今后的商賈添上一抹亮彩來?！?p> “咱們這些看客，也就圖個樂子不是？看的舒爽便是，哈哈哈。”
推過茶盞，小廝哈哈一笑，躬身點(diǎn)頭。
“客官慢用，咱也就隨口說說?！?p> 重新捧上茶盞，兩人呷上一口，全然沒有將小廝的話語放上心頭。
在這大唐盛世中，胡商又何止這胡姬一人，這些年頭來，大唐的絲織瓷器廣泛傳播開來，西域的琉璃香料也于此傳入大唐，互通有無。商賈上的促銷手段可謂層出不窮，依仗絕美胡姬招攬買賣似乎也并無任何不妥之處。
街角一處，撐著油紙傘，穿著清麗的主仆兩人，看著四散或跟隨車隊的兩人緩緩邁下臺階。
“呸！真不害臊，瞧這皇城被著妖冶女子禍害成什么樣！”
“還有這些男子們，一個個那雙眼眸，看著就讓人作嘔！”
憤憤話語吐出朱唇，阿秀咬著貝齒，捏了捏粉拳。
身側(cè)一身鵝黃群衫的人影，緊了緊身上披肩大氅，笑了笑。
“阿秀莫要胡言，那車隊并非尋常車隊，乃是西域皇室所有。”
“還有哪些樂師身后裹著頭顱，一副商人打扮的人，腰間配有金飾玉牌，倒像是吐蕃皇室的人。”
“或許這些人乃是出自不同國度的使者吧?！?p> 拉拉身側(cè)還在瞪眼的人影，長樂公主淺笑道。
“走吧，想必李公子還在工坊，咱們現(xiàn)在前去還能趕上?！?p> 言語中，兩人前去停在巷子岔道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