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尋常的一年……一個無論是誰,只要在這個當口上,都是記憶深刻的,哪怕是老師口中的“差生”,相信若干年后,談到這個夏天到那個夏天,也都會口若懸河、到處都是可以話題的,因為這一年……叫做高考年……
對于每一個即將步入高三的學生來說,心理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變化的。學習優(yōu)異的,多半是緊張,從進入課堂的那一刻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七個年頭,大考小考經(jīng)歷了不知道多少,而最后的這一“哆嗦”,卻是能夠決定人生軌跡的一次,沒有人希望讓“遺憾”走進自己的字眼,所以,這些學生往往對于這個階段充滿恐慌,就擔心一個不留神、一個不注意,讓自己與心儀的學校擦肩而過,徐莊隱、花傲君、韓晶等人,均屬此列;而對于學習一般的,緊張程度可以說跟上面那一撥人相比,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什么這么說,上面那群人考上大學、甚至是考上一本都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無非是在重點大學中挑選,能否更上一層樓,而這群人,基本上都在分數(shù)線上下徘徊,努努力,就能夠上一本線、二本線,放松了,剩下留給他們的,就只有“復讀”二字,沒有其他選擇的余地,向曉東、黃博等人,就在此列;而最后一群,即學習相對較差,無論怎么努力,也無法達到本科線的學生,同樣也是很緊張,但緊張程度明顯比上兩群人要低上許多,而且他們緊張的方面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學習成績,而是成績沒有起色后來自老師和父母的批評,如果對這些言語自然免疫的話,在整個高三一年,他們應該是無憂無慮的,雖然王小金在這群人中,但他并非“無憂無慮”,據(jù)后來回憶說,王小金這一年可想了好多東西,甚至比徐莊隱他們還要多,因為他不僅要考慮上什么學校、讀什么專業(yè),還要考慮自己以后從事什么職業(yè)、到哪座城市發(fā)展、在哪安家落戶,甚至還調(diào)研了各地的房價問題……
在高二就要結(jié)束的最后一次班會上,程老師給大家打了預防針,教育局的文件已經(jīng)下來了,兩年的“減負”口號,可能要暫停了,這個暑期基本上是只有七月一個月,八月提前開學是毫無疑問的,而七月的作業(yè)也會較之往常多出很多,目的就是讓學生不至于遺忘太久,開學時可以盡快的進入角色??赡苄源蟮?,不知道是不是前兩屆學長學姐的成績不甚理想,上面作出了“否定”的決定。那些過去宣傳“減負”所帶來的好處頃刻間蕩然無存,徐莊隱對此倒是沒啥感覺,以他的理解,好像學生就應該學習,其他什么所謂的“素質(zhì)教育”在他的眼中,根本不重要。那一天陳龍老師的話,徐莊隱想過一些,但沒多久,就被自己的“唯學習不敗論”給打倒了,一切話題,都要在考上大學之后談起,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是空談,考不上好大學,理論再多,也沒人去聽你的。
然而別人可不這么想,第一個有反應的就是程武溪,其實按道理說他應該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但表現(xiàn)出來的還是耷拉個腦袋,徐莊隱認為,這一定是與之前“溫柔劍”的事件有關,不過程武溪一再澄清,自己即將被剝奪兩個月的完美暑假,不爽,很不爽。
前方的韓晶與曹薇這點上跟徐莊隱是一個陣營的,看得很開,還有點支持學校及教育局的決定,用曹薇對程武溪的原話就是“就這么一年了,你還想鬧什么幺蛾子,趕緊的好好學吧,別給你爸丟臉”,韓晶則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與女生相比,男生的反應似乎更加強烈,身后的孔輝不停地拍著腦袋,“完了完了完了,我還計劃暑假回一趟老家呢,準備那里過上一段時間,這下好了,就在家寫作業(yè)吧”;高鑫也是一臉的無奈,比起孔輝要稍微好些,“寫作業(yè)我是不怕的,不過八月份開學確實讓人很不舒服,哎對了莊隱,那我們七月還去‘早鍛煉’嗎?”
面對高鑫的提問,徐莊隱也不清楚答案,從心底來說,他是想去的,沒有一個男孩對電子游戲有抵抗力,況且馬上就要迎來風暴一般的高三生活,“黑暗”前最后的狂歡理論上也是無可厚非的,不過自己所遲疑的,是對自己那些伙伴的不自信。黃博一直縹緲的行程令人琢磨不透,曉東上個學期見面次數(shù)也不多,可能是因為家庭緣故,所以只剩下一個王小金,人太少,出去玩也沒啥意思,回來后多多少少還要受到自己靈魂的拷問,所以徐莊隱只能以“到時候看情況吧”幾個字來給高鑫給搪塞過去了。
整節(jié)班會課都異常壓抑,所有人都被一股來自高三的神秘氣息給鎮(zhèn)住了。程老師布置完班級任務和語文單科任務后,其他幾位代課老師也相繼抱著一大堆試卷與習題來到了班級,這種場面徐莊隱也是闊別已久了,上一次似乎還要追憶到初三上學期即將結(jié)束的那個寒假前。課堂整個就爆炸了,一陣陣“嗚……”的聲音此起彼伏,不過這些老師沒有覺得任何意外,看來都是看慣這些場面的,頂著一張張陰沉的臉,繼續(xù)著他們對于自己學生們的暑期安排。唯有教生物的陳龍老師稍顯不同,雖然也加了量,但比起其他幾門,作業(yè)厚度簡直不要太良心,好多同學都以為是生物本身分值不重的原因,但徐莊隱知道,這其中還有陳龍老師自己的認識問題在內(nèi)。
班會結(jié)束,假期正式開始。但所有人,都沒有把那當做是休息,成噸的參考書被裝回了家,大家心里都明白,中間的寒假幾乎是名存實亡,唯獨這一個月,是相對封閉的,也是自我鍛煉的最后階段,能不能在一進入高三決勝期間就率先“亮劍”,這個月至關重要。
徐莊隱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當天下午,自己就放棄了日常學期結(jié)束后大睡半天的習慣,拿出一張紙,開始寫下自己未來30天的詳細學習計劃,精細到了小時,為了給自己留些余地,徐莊隱還刻意留出了些自由時間,萬一哪一天電話響了,向曉東重新約起了“鍛煉局”,自己到那時就有辦法應對了,當時候不至于拆東墻補西墻,但一直等到開學,自己都沒有等到電話響,甚至向曉東本人,連見都沒見到一面。
其實做計劃這種事,徐莊隱心里很清楚,那其實就是一種心理安慰,有那個功夫,多做幾道題、多看幾頁書來得更加實際,但他還是樂于花時間在上面,不是僅僅開始的一次,即使是在計劃履行過程中,自己也要經(jīng)常重新審視這些計劃,從而來確定哪些需要變化、哪些需要改動,那這就很費時間了,不過這卻是徐莊隱規(guī)避壓力和彌補不足的一種長期表現(xiàn)。在遇到學習中的一些難題時,解決不了就交給自己那天衣無縫的時間表,有了它,似乎就能減少一些來自時間上的壓力,參考書是永遠都看不完的,題同樣如此,但計劃可以,只要每天完成計劃表上的內(nèi)容,那么這一天晚上徐莊隱就睡得非常踏實。這也讓徐莊隱養(yǎng)成了“今日事今日畢”的好習慣,或許,這就算是其進入高三前的一個“殺招”,一個可以“亮劍”的地方,而且計劃中的緩沖地帶有許多,以至于一些突發(fā)事件出現(xiàn)后,自己尚可以應對,這也間接彌補了徐莊隱隨機應變能力差的不足。
那一年的七月過得很快,因為每天的生活幾乎都是一樣的,起床吃飯看書吃飯午睡看書晚飯看書休息,沒有一個流程是不同的,就連每天晚上到母親社區(qū)診所的時間,也都是固定在了下午5點半左右,以至于診所內(nèi)的護士都會在那個時間點前后對徐莊隱母親說“看吧,馬上你兒子就來了”,話音未落,徐莊隱便踏進了房門。
臨“開學”還有兩三天的時候,徐莊隱父親提議一起去吃烤魚,當然,辛苦了許久的徐莊隱對此還是期待非常的,自己母親那里也是出人意料的正常下班,那這個建議自然就被很順利的采納了。
話說,的確有好久都沒有來吃了,烤魚剛端上來不久,上面一半基本上就被一掃而光了,自己被學業(yè)壓抑了許久,這個短暫的休息放松時光,還是要好好珍惜一下的。每當徐莊隱自己對著烤魚發(fā)呆時,母親還會打斷兒子的冥想,說好不容易出來吃頓飯、就別考慮什么書本上的東西了,而徐莊隱也笑著答復,自己并不是考慮那些東西,只是在想,等到高考結(jié)束后,那一個暑假一定要來這里大吃一周,當然,全家一塊來。
說完,一家三口都哈哈笑了起來,徐莊隱父親稱自己怎么這么沒有出息,吃個烤魚倒成了高考結(jié)束時的夢想了,怎么說到時候也應該好好慶祝一下的,這種小飯店根本稱不上自己兒子的身份,母親認為也是這樣的,想當初中考結(jié)束時,尚在三星級酒店擺了一場,那考大學更是得在五星級酒店里炫耀一番嘍。徐莊隱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唉,玩笑歸玩笑,還有一年的鏖戰(zhàn)啊,自己能不能頂?shù)米。€真是個未知數(shù)。
不過,徐莊隱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最起碼,不像向曉東那樣有個問題的家庭,不像王小金那樣有個身患重病的父親,這樣,自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中,后方陣地有保障,自己則會更有信心迎接接下來的挑戰(zhàn)。
其它的,徐莊隱還真的都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