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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魚

第二章 流民

蠻魚 平平草 2055 2021-07-14 14:32:40

  陽光越來越刺眼,炙熱,所過之處,無不是怨言,它好像生氣了一般,然后也想讓百姓們感受一下,人們用手遮住眼睛,擦了把臉上的汗,嘆了口氣,“真熱啊?!?p>  寬大的宮殿里,老王上昏昏欲睡,底下的大臣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要是擱以前吧,老王上還算勤奮,剛剛上任的王上總是關(guān)心這,關(guān)心那,但時間久了,也不知道是失去興致了還是怎樣,處處為民的心一下子歇了下來。

  “啟稟王上,臣有事啟奏。”

  老王上換了個姿勢倚在寶座上,抬了抬眼皮,看到了那人的樣貌,給身邊的小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小侍衛(wèi)立馬領(lǐng)會。

  “退朝。”小侍衛(wèi)說完果然看到了王上滿意的笑容,心里更是開心。

  “王上?!?p>  低下跪著的大臣突然激動了起來,“西南方天災(zāi)人禍,不能不管,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請王上示意啊。”

  這些日子來,西南方整天烈日炎炎,農(nóng)作物全都旱死在了地里,顆粒無收,不能裹腹的百姓們?nèi)汲車浅赜咳耄@樣一來,會造成不可避免地動亂。

  老王上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身邊來上朝的大臣們有的裝作看不見,有的無奈地看了一眼跪著的韓大人,嘆了口氣,搖著頭走了。

  “韓大人。”

  眼前站了一個人,那人把人扶了起來,韓大人順著那人的胳膊站了起來。

  這個人他識得,是流民爆發(fā)最嚴重的一個城守。

  “韓大人,王上他不會管的,前些日子我跪在朝陽殿前求了整整三天,王上也沒搭理我?!彼麄兿嗷v扶著往外走,然后小聲地交流,“我聽禮部的人說,近些年王上肆意揮霍,國庫已經(jīng)差不都空了,這個時候要是再讓王上往外拿錢,他是萬萬不許的?!?p>  “當(dāng)真?”

  韓大人聲音大了點,那人趕緊碰了一下他的胳膊,韓大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眼下,只希望禍亂快快過去?!?p>  城守放開韓大人往外走去,韓大人朝后看了一眼金光閃閃的宮殿,揉了揉腿,也往外走。

  流民涌入聊城的時候,福姜妲正把玩著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得來的奇珍,那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珠子常見,但黑色的珠子并不常見,但看那色澤就知道那顆“珍珠”來之不易。一顆石頭進入貝類柔軟的肉體,經(jīng)過千瘡百孔的傷痛,才堪堪醞釀出一顆色澤顏色皆上乘的珍珠,有的熬不住的,只能被拋棄。

  發(fā)亮的黑色,福姜妲第一眼見到它的時候就被吸引到了,她心里有道聲音,那聲音在跟她說,快收下吧,你們是天生一對,很可笑,一顆珠子而已,但福姜妲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顆珠子,細細的打磨了起來。

  “小姐,百姓一直對做官的存有偏激行為,奴怕······”

  看見自家小姐這樣淡定,一名伺候了福姜妲兩年的侍女突然開了口,聽說流民已經(jīng)搶了好幾座府邸了,下一個可能就是福家了,侍女心里很慌。

  “怕什么?我安排的事辦好了嗎?”

  福姜妲不甚在意的收起了“黑珠”,叫人備了馬車,她要親自去看看才會放心。

  福家大小姐專門為流民在城門口設(shè)了粥棚,不僅如此,還有一些清淡小菜和美酒。不說城里的百姓,就是福家上下對此都感到詫異。

  “奇了怪了?她怎么那么好心?”

  老太太躺在椅子上,周圍放的是成塊的冰,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這樣干的,比較解暑。

  身邊的兒子坐在那里也不吭聲,老太太頓時像噎住了一樣,瞪著倆眼看著那個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一團肉。

  怪不得只能整天窩在家里,沒個一官半職的就算了,就連那家族產(chǎn)業(yè)也不沾染半分。

  福姜妲并沒有親自去施粥,只是讓馬車停在了街角一個不顯眼的地方,于是,粥棚前發(fā)生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福家大小姐真是個好人啊,還給我們飯吃。”

  一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牽著一個臟兮兮的孩子,手里端著一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闹?,嘴里還念念有詞。

  因為領(lǐng)過了粥,老人開始牽著孩子往旁邊走去,倒是越來越靠近福姜妲的馬車了。

  這時,突然有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打翻了他們的碗,“你們這些沒骨氣的人,你忘了那些當(dāng)官的怎么欺負得我們了?你們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里喝粥,這個時候我們應(yīng)該團結(jié)一心,推倒他們,以后不愁沒有大魚大肉,你們說是不是?”

  “就是就是,我們?nèi)フ宜麄??!?p>  眼看這邊的人越來越多,為首的人又喊了一句。

  腿腳不方便的老人哭喪著臉看著被打翻的粥,懷里抱著自己的孫子,但是他不敢說話,這些人雖說是一起的流民,但他們總會欺負同行的人,自己的腿就是被他們給打斷的。

  碗被人無情的打翻,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白花花的大米粥就這樣被扔在地上,老人心疼壞了,想要去撿但看到身邊的人就沒敢動彈,只能眼睜睜的在旁邊看著。

  懷里的小孫子也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餓,他想吃飯,那些人為什么要把白米粥倒掉。

  小孩委屈的想哭,好在老人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這才沒讓那些人注意到。

  那群惡人叫囂著,一些流民很快被蠱惑了起來,更有甚者還去踹翻了福家煮飯的鍋。

  那群人路過老人,老人更是把自己的孫子抱得緊緊的,生怕他們誤傷到他,幾個人過去,那大米粥已經(jīng)被踩得不像樣子。

  等人走了以后,腿腳不太方便的老人才顫顫巍巍的松開孫子,跑了過去,用手捧起碗中還沒被染黑的粥喂給孫子。

  小孩子吃到了飯,心里高興的很,瞇著眼睛喝了一口又一口,老人在旁邊直咽口水。

  “小姐,你看我們要不要······”

  侍女也看到了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行了,我們回去。”

  福姜妲看了一眼躲在老人懷里吃得開心的小孩,說道:“我記得咱們院里還缺一個灑掃的小童,我看那個小孩就挺合適的?!?p>  剩下的話侍女已經(jīng)明白了,直接跑著去把人抱了起來,福姜妲看到他們好像在說什么,至于說些什么她就不在乎了。

  “小姐,灑掃的小童我們?nèi)ツ睦镎也恍?,為什么非要那個小毛孩,等回府了······”

  福姜妲抬起頭,看著那個話多的侍女,她沒印象,“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高興,這是不是代表大小姐認可自己了,“小姐,奴錦和?!?p>  “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p>  對于這種人,福姜妲從來都不留,她討厭別人阿諛奉承。

  “小姐?!?p>  錦和低呼,還想說些什么,身后上來的小廝已經(jīng)把人拖走了。

  剩下的侍女也不敢說話了,一個比一個頭低,生怕福姜妲一個不高興把人給咔嚓了。

  最后那個小孩還是被帶回府了,他的爺爺在后面一直追趕馬車,等到追不動了就躺在地上,哭的很傷心。

  被抱在懷里的小孩也哭,卻掙脫不開,很快,嘴巴也被捂住了。

  有人見了,又暗地里罵福家大小姐仗勢欺人,欺負人家孤孫寡爺。

  這些日子,鄺才一直在暗地里等著福姜妲的消息,手下的人隨時準備著,沒想到這么快就等來了,他看了看紙條的內(nèi)容,招呼了幾個人一起去了。

  那些人高高興興的拿著家伙去了。

  “宋先生,據(jù)探子來報,今日,丘仲進組織了流民進入聊城。”

  宋原齊手下的動作一頓,臉上毫無表情,讓人琢磨不透。

  那人不會坐視不理的,他也就沒必要再去趟這趟渾水了,于是他吩咐人不用去管,暗中相助便可。

  一群吃飽喝足的流民氣勢洶洶地朝著聊城最富有的福家前進,突然,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他們還沒說話,就看到那些流民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啊,殺人了?!?p>  流民大多都沒見過多少世面,一看到這么多黑衣人,就算是再遲頓也想到他們來者不善,一個個似驚弓之鳥一樣跑開,但你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有的流民好像并不是很害怕,有的似乎還想沖上去試一試。

  剛才蠱惑流民蠱惑的厲害的那群人早就跑沒影了,利用身后的流民第一個沖了出去,黑衣人好像是有目的的,只提起武器奔著那些跑的快的人去,流民們見狀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

  黑衣人走后有膽大的人過去查看,街上什么都沒有,只是路上多了幾片血跡,與此同時,那些流民也消失不見。

  一時間,鬼怪之說傳遍整個聊城,上到八十歲老母,下至幾歲孩童,連見多識廣的說書人都嘆氣,怪哉,怪哉。

  那些流民并不是失蹤,而是被黑衣人掠到了郊外的一座廢棄的宅院里,鄺才他們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誰,總要嚴刑拷打一番。

  “只要你們肯說出實話,我就會放去你們回去,可要想清楚了。”

  鞭子握在手里,敲擊著地面發(fā)出砰砰的響聲。

  有些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們可是見過,眼前這些人殺人不眨眼,簡直沒人性可是他們真的就只是實實在在的流民啊,哪有什么人指使?

  “大人,我們冤枉啊,冤枉啊?!?p>  有人帶頭喊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鄺才冷眼望去,一群人還是不知死活的喧嚷著,他裝作不經(jīng)意的勾了勾手指。

  就在這時,人們剛剛被填飽的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劇痛讓他們跪地求饒。

  里面不太對勁的人為了真實,不被人看出破綻,也餓了好幾天,福家施粥,他們也吃了很多,此時肚子也隨著鄺才的動作而疼得死去活來。

  “啊,我的肚子好疼啊?!?p>  “救救我,我還不想死?!?p>  ……

  這回跟剛才不同,慘叫聲此起彼伏,人們越來越虛弱。

  這粥里放了東西,放的是鄺才獨家飼養(yǎng)的云姑,外表看起來跟大米沒什么區(qū)別,只要到達人的肚子里,感覺到了心跳,它就會慢慢蘇醒,而那云姑只聽他一人的號令,這些人的性命全都掌握在他手里。

  成百的流民瞬間消失,聊城守將連問都不問,就當(dāng)那些人失蹤處理。

  一時間。各方奏折都在向郡陵聚齊。

  擔(dān)任郡朝的尚書,掌管文書奏章,曹知會看奏折看得是頭暈眼花,一時氣急敗壞,竟然吐血身亡。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宋原齊還待在書房聽屬下說關(guān)于流民的事。

  尚書沒了。

  他的腦海里只有這一句話,時間久了,他沒反應(yīng)過來,等回過神,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悲傷主導(dǎo)了。

  他記得前些日子曹尚書還在跟自己談天說地,他甚至立志要把郡朝從滅國的邊緣拉回來,當(dāng)時宋原齊是怎么說的,他說很是期待,但現(xiàn)在那人已經(jīng)不在了,沒人能拯救郡朝了。

  他早就勸過他,郡朝氣數(shù)已盡,所為皆是徒勞,但那人說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放棄,是了,他確實堅持到了最后一刻。

  “宋先生?!?p>  門外有人敲門。

  “進來?!?p>  宋原齊好像早就料到了有人會來。

  “宋先生,這是我家大人臨走前特意囑咐小人交給宋先生的?!?p>  一名小廝進來,跪在地上朝宋原齊遞出了一封信。

  宋原齊讓人遞了上來,他并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放在了桌上,見狀,小廝有些急了,尚書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宋先生親啟。

  “宋先生,我家大人說這封信一定要讓您親啟?!?p>  宋原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無奈的搖了搖頭,拆開了那封信。

  那封信有什么重要的?讓他豁出性命也要努力一把?宋原齊不想知道。

  頃刻,他合上信紙,扣了扣桌面,桌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眼下你家大人已經(jīng)離去,你是否愿意留在我的府上侍奉一二?!?p>  小廝趕緊叩謝。

  宋原齊知道,如果自己不提出來的話,這名小廝也會主動留下來,罷了,就當(dāng)是看在那人的面子上,他揮了揮手,房間里又剩下他一人。

  窗戶是開著的,月光透過圓形框架把自己映射在書房的桌子上,這道不起眼的月光,終是引起了宋原齊的注意,他抬頭朝外看去,一輪明月毫不意外的掛在空中,散發(fā)出清冷的光輝,偶有斑駁的光亮映在宋原齊早就合上的那封信紙上。

  “罷了,就替你再守一下吧?!?p>  屋里人嘆了口氣,月光好似更加明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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