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外凌泉才發(fā)覺自己竟被此人帶落到了一個僻靜的山村當中,雖然四周的房屋都極為破落,甚至也看不到幾戶人家,可這里的景色卻出奇的清幽翠意,清泉流響。凌泉跟著那人漫無目的的四處閑逛,而真君卻似乎真心喜歡這里一般,竟然一副流連忘返的樣子,不時還會說幾句很應景的酸腐辭藻,可凌泉看著故作姿態(tài)的真君,卻也只能暗暗的深嘆一口氣。
二人在山林間徘徊了數(shù)個時辰之后,真君才終于心滿意足的想起他還有其他要事要辦,只見其不緊不慢的從口中掏出一柄漆黑長劍,抬手一指便御劍而起,之后便托著凌泉化為一道烏光直直朝著東北方向的九炎城飛去。
九炎城,中州北方最為繁華、規(guī)模也最大的一座都城,卻也是相對最新的一座都城。九炎城的崛起自然同名震天下的千機百巧門息息相關,千機百巧門門主鴻澤天當年天姿卓絕橫空出世,憑借獨步天下的機關傀儡及煉器之術,將曾經(jīng)小小的千機院不斷壯大,僅用了數(shù)百余年的時間將其便打造成了一座超級大宗而名震寰宇。九炎城便是在其不斷發(fā)展的過程當中迅速衍生的的一座超規(guī)模都城。
此刻的凌泉正同真君一道走在九炎城的街道上,好奇至極的觀望著這座巨型城池獨特的地方。凌泉也算是經(jīng)見過許多大型城池,可像九炎城這樣極具特點的城池還真是沒有見過。九炎城由于極大的受到了千機百巧門的影響,滿大街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出售法器、機甲傀儡制品的商鋪,原料和成品半成品琳瑯滿目將各家店鋪擺放的滿滿當當,就連頭頂高空處各種機甲飛舟也都是往來不絕。繁忙的街道或許是為了應對拍賣會的召開,川流不息的人群及討價還價的呵賣聲,竟也完全勾勒出一副市井繁華的景象。
凌泉左顧右盼不由好奇暗暗咋舌,而反觀那真君卻顯得對這些興趣寥寥,一路走走停停東游西逛,顯然這里的絕大多數(shù)貨品都入不得他的法眼,總是匆匆一瞥便從一個攤鋪走到下一個攤鋪,之后不知何時從何處又掏出了一把晶白玉扇,或許是感受到了這里氣氛的炙熱便一路走一路扇上沒完。凌泉的臉上因為臨行前被真君隨手貼了一張如真人一般滿是喪氣的面罩,所以此刻也絲毫看不出他已經(jīng)氣極的面龐,只是受制于人凌泉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不過說到這面罩也當真是奇特,粘到臉上后竟能按照人的骨骼肌理貼的毫無破綻,也根本不用再擔心被人識破。
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口凌泉忽然覺眼前一亮,才發(fā)覺自己竟被帶到了一個極為寬敞的廣場之上,而在路過的一處角落,此刻正圍滿了看熱鬧的行人。眾人都在不停的議論著什么,凌泉忍不住好奇便也朝那邊看了一眼,只見掛在眾人身后的一塊告示牌上,一張巨大的公書內(nèi)容讓他神色急變。這張公書是由天一宮所張貼,當中詳細描述了天一宮在參加此次九炎城拍賣大會途中,載有貴重物品的其中一只商舟被隨舟寥長老伙同外敵串謀,盜取宗門貴重物資后潛逃。另外兩名龍泉宗值守弟子也因此一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現(xiàn)懸賞重金獲求線索。在公書最下邊還栩栩如生的畫了那位寥長老、凌泉及之前肥胖真君的頭像。
凌泉心里一驚便下意識的將頭深深埋了起來,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根本沒什么好擔心的,首先錯可不在自己,當時發(fā)生的種種自己完全就是被逼無奈,而且若此刻能被人發(fā)現(xiàn),或許自己還可以順勢脫離眼前這個怪人的魔爪。真君雖然暫時看起來還沒有加害自己的心,可又哪里有日日防賊的道理,說不定哪天他引來什么禍端再將自己牽扯進去,那豈不是太過危險,這一切都使得凌泉一直都很不安心。只是龍泉宗及天一宮公然將凡人做成尸侍售賣,凌泉自然也不敢再信任這些宗門正派,只是如今他又能信任誰、依靠誰,左右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根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低級修士罷了。
深陷在糾結當中進退兩難的凌泉正在恍恍出神的時候,真君不知何時已經(jīng)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只見真君瞇起眼睛看著凌泉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公書,忽的抬起手便在凌泉臉上一通亂揉并呵斥到“你看看你,臟成這個樣子出來盡給爺我丟臉,往后爺可絕不會再帶你出來見世面?!闭f完便用力扯著凌泉的后襟朝遠處走去。周圍的看客們聽到真君的呵斥聲紛紛轉(zhuǎn)過頭,只看到一個頤指氣使的富家公子在斥責一個滿臉喪氣的侍從,頓時覺著無趣便又都轉(zhuǎn)了回去。
“哼!小子,你剛才站在那里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是在想什么呢?你可別想什么歪主意,若你現(xiàn)在被天一宮發(fā)現(xiàn)的話,我敢保證天一宮段然不會給你好果子吃,到時候我可不敢保證能將你全胳膊全腿的囫圇救出來,你可要想明白了?;蛟S等你想明白了,你還得感謝我救你一命呢?!闭婢诹枞闲÷暰嬷匀皇强吹搅枞纳袂橐膊碌搅怂麆偛诺南敕?。
“莫非我還真得感謝你將我從商舟上抓下來不曾?”凌泉氣惱的還嘴說到,真君沒有回答他什么卻一個轉(zhuǎn)身風度翩翩的繼續(xù)向前走去,不過還是隱隱傳音過來說到“這里的秘辛太多不便對你深講,你也無需知曉其他。你只需明白天一宮并非表面上的什么正派宗門,背地里做的齷蹉之事可不少,否則當初我也不會在那里待上數(shù)年。天一宮似乎已經(jīng)暗地里研究我教功法神通多年,自然也不能讓這些見不得光的消息透漏出分毫。如今這些尸侍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唯一有可能知道實情并了解到這些秘辛的便只剩下你我二人,你現(xiàn)在若毫發(fā)無傷的被人發(fā)現(xiàn),且不論是否有人相信你的說辭,天一宮便絕不會讓你活著離去。甚至你的宗族親人想來此刻已經(jīng)被嚴密的監(jiān)控起來,甚至被抓回去嚴加盤查也不無可能?!?p> “朗朗乾坤、清明浩土,各大宗門必然不會如你所說冤枉與我、加害旁人,如何不會還我清白?”對方的話使得凌泉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不安,可從小習得的普世道義又讓他無法相信這些宗門會真的做出如此的事情。“哼,你可真是天真,世間哪里來的那么多仁義道德,還不全都是讓旁人看的噱頭,要么迷惑他人、要么威懾他人,最終目的也都只是為了自己男盜女娼,崩壞天下罷了。要知曉作為元嬰修士,天一宮在當日第一時間就應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廝的本命元神被滅,只是由于尸首不存讓他們找不到絲毫線索罷了。你也不想想那公書上之所以會如此說,還不是想要挽回自己的顏面,避免被各宗嗤笑。同時再將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我等三人身上,再刻意強調(diào)重寶丟失,這樣還能引著別人幫他們找尋線索,最終將此事的處置權牢牢握到自己手里。”
“如此說來,我還要真的感謝你將我拖入此等風波當中,使我不但宗門難回,更讓我雙親有可能受此牽連而涉險其中?”凌泉聽完真君的話心里更加憤怒,想想自己實力低微宗門無靠,若萬一父母幼弟真的如對方所說因此遭受到什么劫難的話,他自己都沒有勇氣來思考接下來究竟該如何面對這一切?;蛟S是看出凌泉眼神中突然噴發(fā)出的怒意,真君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到“呃…這些也只是最壞的猜想,畢竟他們還要以正派自居,若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定然不會胡亂抓人。如今看來你雖然也是受害者,不過此事終究是由你而起,而我也確實出力不少…這樣吧!待此間事情了結我便再幫你一次,親自去你家中一趟,若可以的話將你家人想辦法一并接出來怎樣?”
真君似乎真的思考再三,全然擺出一副無私大義的神情,“而且你自然要感謝我,若非我將你帶出來,你恐怕終其一生都將被困在那個破落的小宗門當中難有寸進,徹底泯滅于蕓蕓眾生當中。你只有跟著我才能有機會讓你的實力突飛猛進,不差于中州任何一個大宗子弟,就算是結丹期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我雖然也不清楚你是如何繞過修行當中的眾多沖突節(jié)點,不但成功筑基能還安然無事至今,我甚至一度懷疑你是否受過我圣教之人的指點,可我圣教中人又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你的不同,并且還沒有幫你進行那最重要的一步而拖到現(xiàn)在?”
真君無奈的捋了捋額前的一縷龍須,接著說到“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疑問,而你目前境界又實在太低,有些東西還不需要你知道那么多,你只需知道今后跟在我身邊做好自己侍從的本分,切莫惹我不快就好,本君自是不會虧待你的?!绷枞粗矍吧癫娠w揚的青年人,默默抬手將自己大半邊臉遮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