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般皆是命

　　危機紀元的第一個月后，蜀域的天星城已經(jīng)變成了觸目驚心的廢都，原本的通天大廈全部化為廢墟，千百座房子變成了一堆瓦礫，橋梁和道路之上也是深溝巨壑縱橫其間，許多人和動物被埋在瓦礫之下...

　　孤月高懸，溫柔的月光無力的撫慰著大地的傷痛，殘垣斷壁之上是呼嘯而過的寒風，一只只靈活的機械獸在廢墟與尸骸間尋找著、捕殺著幸存的生命...

　　天星城外，群山重重似畫，俊嶺曲曲如屏。巨樹翠柏點綴其間，潭水溪流簇錦其上，鳥獸安靜的蟄伏在其中。群山峻嶺之中有一個山洞，山洞里兩個男人圍坐火堆前，其中一人的身旁還有一個昏迷的小女孩。豆蔻年華的女孩在火堆旁沉沉昏迷著，如玉的肌膚好似能反射篝火的火光一般，嬌俏的小臉上還有未消散的淚痕，配上昏迷時不安輕顫的動人眼眸，真是明星墜世因天妒，嬌花落泥遭風嫉。

　　篝火旁的兩個男人也是一身的泥垢，兩人的眼睛里都有說不出的疲乏，他兩的年紀已經(jīng)不能再被稱為少年了，而因稱為青年，其中一個年紀稍輕也離小姑娘稍遠的青年手握長劍，還可以稱作年輕的臉龐上被火光照印的忽明忽暗。

　　年輕者緩緩開口：“你是什么都不會信的？”

　　年紀稍長的青年一言不發(fā)，手握著匕首，匕首的刃口始終不離小女孩粉頸旁的寸余之地。

　　年輕者又問道：“你也是怎么都要活下去的？”

　　年長者沒有說話，只是那雙浮浮沉沉以多年的眼睛，在火光的倒影下亮著微光。

　　年輕者望著他：“你真這么怕死？”

　　年長者依舊不予理會。

　　年輕者輕笑著：“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活的很委屈？一直就像一條示好站隊的狗，一直弱的不行。你很怕那些強的，所以你就欺負那些弱的?！?p>　　年長者的表情終于發(fā)生了變化。

　　年輕者語氣加重：“可你這樣做又有什么用？知道你們?yōu)槭裁炊凡贿^朱廠長嗎？”他開始盯著對方的眼睛，年長者只是靜靜的閃避著那股眼神。

　　年輕者損腔損調(diào)的說道：“你看過一個圖片嗎？橘子里面夾了一片可笑的大蒜，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山洞里還是年輕者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腔調(diào)：“意思很簡單，就蒜你擠進去了，你也還是橘外人，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就是那片可笑的大蒜？”

　　年長者已經(jīng)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火氣，嘴角微微抽動著，顫抖的開口道：“年輕人，我勸你不要太氣盛?！?p>　　年輕者玩味的反問道：“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

　　年長者終于把手里的刀放下了，這是兩人間的一場戰(zhàn)斗，但不是用刀的戰(zhàn)斗，他開始反擊道：“那你呢？你是什么人？英雄嗎？山洞里面的英雄？山洞里的英雄不是和橘子里的大蒜一樣可笑？”

　　年輕者的眼中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意，不過對方連珠炮一般的話語，很快就讓他的這一絲喜意化為烏有。

　　年長者盯上了對方的眼睛，因為他以不想再退讓：“你懂什么？你活了幾年？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多了，你們心比天高。”

　　年長者又笑道：“可你們也命比紙薄?！?p>　　雙方互不相讓的對視著，年輕者開口道：“至少我沒有像小丑一樣活著?！?p>　　年長者點點頭：“看樣子你懂了一點東西，懂一點東西就以為懂了生活？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懂了點什么，你便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你不想吃草，又不恥于去吃肉，更不想拋頭露面的扮小丑。你怎么活下去呢？”

　　年輕者沉默著，年長者接著問道：“你看過自己的眼睛嗎？”

　　年長者調(diào)開了眼睛，循循善誘的問道：“你知道自己的眼睛里面是什么嗎？

　　年長者吼道：“我告訴你是什么，是野心，幼稚的野心，你說我覺得自己很委屈。”

　　年輕者笑著問道：“難道你不覺得委屈嗎？”

　　年長者立刻反問道：“你為什么不先看看你自己呢？你又不覺得委屈嗎？不委屈你會有這么多的臟氣、怨氣嗎？”

　　年長者望向了年輕者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望向?qū)Ψ降难劬Γ骸澳贻p人我告訴你，別豎太高的理想，那叫給自己挖坑?！?p>　　年輕者的眼睛望著篝火，眼神中很迷茫：“有理想有錯嗎？”

　　年長者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理想不能當飯吃?！?p>　　如果年輕者還注視著年長者的眼睛，他就會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神也是一樣迷茫的。

　　……

　　……

　　蜀域一間電子廠的網(wǎng)吧中，幾個小青年正坐在電腦前打著網(wǎng)絡(luò)游戲，小青年中的兩人一邊打游戲一邊閑聊著，他兩分別叫王朝軍和柳玉鵬，王朝軍是個年輕的帥小伙，柳玉鵬是一個表情木訥的年輕人，這種木訥只是他的一種自保方式。

　　柳玉鵬敲擊著鍵盤，順口問道：“老來找你的小姑涼呢？”

　　王朝軍盯著電腦，有口無心的敷衍道：“不知道?！?p>　　……

　　王朝軍和柳玉鵬正在回宿舍的路上閑聊著。

　　柳玉鵬問道：“小姑涼挺喜歡你的，為什么不試試呢？”

　　王朝軍淡淡的反問道：“沒錢談什么愛？”

　　接下來的一路里兩個年輕人相顧無言，或許他們都有太多的話想說，反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是臨分別前王朝軍對著準備回宿舍的柳玉鵬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哥。俺是一個窮鬼?。　?p>　　柳玉鵬也笑著說道：“俺也一樣?！?p>　　王朝軍笑了笑緩緩離去，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柳玉鵬有些愣神，但還是機械的刷卡回到宿舍樓。

　　世間可有鬼，當然有，有酒鬼、色鬼、小氣鬼、膽小鬼，但最可怕的還要數(shù)窮鬼。

　　假如一個人到了那窮苦的田地，受盡無限凄涼，耐盡無端懊惱，晚來摸一摸米甕，苦無隔宿之炊，早起看一看廚前，愧無半星煙火，妻子饑寒，一身凍餒，就是那粥飯尚且艱難，那討馀錢沽酒！更有一種可恨處，親朋白眼，面目寒酸，便是凌云志氣，分外消磨，怎能夠與人爭氣！正是：

　　一朝馬死黃金盡，親者如同陌路人。

　　到得那有錢時節(jié)，揮金買笑，一擲巨萬。思飲酒真?zhèn)€瓊漿玉液，不數(shù)那琥珀杯流；要斗氣錢可通神，果然是頤指氣使。趨炎的壓脊挨肩，附勢的吮癰舐痔，真所謂得勢疊肩而來，失勢掉臂而去。古今炎冷惡態(tài)，莫有甚于此者。這兩等人，豈不是受那財?shù)睦μ帲。ㄟx自金瓶梅）

　　回到寢室后，柳玉鵬感覺王朝軍的話確實挺好笑，室友今天都不在宿舍里，這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今晚他應(yīng)該能睡個好覺了，躺在床上他卻睡不著了，他壓下了心里的所思所想，默默感受著四周的一切，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波動，他開始試圖了解這股波動，這股波動給他的第一感覺是包容。

　　包容世界，包容萬物，包容一切……

　　這股波動給他的第二感覺是神秘。

　　為了探索這股波動的神秘之處，柳玉鵬的意識隨著這股包容的波動暢游過了一些神秘的地方，看見了一些神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