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劉同慶離開蘆葦鎮(zhèn)的那個早晨。
顧潛聽過了嚴森的講述,得知了陳柔被劉同禧綁走的真相,憤然起身。
秦飛攔住了他:“顧潛,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還是得勸你冷靜,現(xiàn)在找上商會,有好處嗎?”
顧潛不聽。
也許換在平常他會聽的,甚至不會如此沖動,而是先考慮一番再行動。
但他體內(nèi)的黑影叫囂著,令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暴動著。
他甩開了秦飛的手,走出門去。
秦飛見狀,兩個箭步?jīng)_上去,抽出了那把月牙彎刀。
顧潛的精神力還是很強的,他成功制止住了心里的沖動,稍微恢復了一點理智。
但局面還是那么僵著,他和秦飛雙雙站著,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一直沒開口的嚴森開口了,他雙手抱著女兒,拍打著。
“我支持打上商會。”
秦飛和顧潛都是一驚,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受商會恩惠最多的人會支持找商會算賬。
秦飛驚訝地說:“嚴兄,你…”
嚴森伸出一只手來,示意他先噤聲。
“對我有恩的,只是劉會長一人。當年我抱著女兒來到這里,只有劉會長給了我生的機會?!?p> “我三番五次地聽到商會的那幫老東西商量著把我趕走,說我在這兒占用了本就不多的糧食。他們還商量著把我的女兒送給郭斧頭,當童養(yǎng)媳,她才不到兩歲!”
“但我的住處,還是在那幫老東西的暗中做鬼下從一間還算可以住的磚房換成了四面漏風的茅草房。”
“夏天下雨,屋里沒有一塊兒地方是干的,我只能用身體護住女兒?!?p> “冬天刮風,穿堂風,透心涼,我還是用身子擋著。”
“劉會長和他們爭斗了多年,可蘆葦鎮(zhèn)人人想分一杯羹,長老換了一批又來一批,一樣的腐朽,會長就只是他一個?!?p> “久而久之,劉會長也疲乏了,我又沒有向他再討要些什么的臉面?!?p> “我在這兒住了一年,本來是要出京城的,這兩天路費攢夠了,但劉會長也死了?!?p> 說到這兒,嚴森眼眶紅了,他抬起頭來不讓眼淚掉下來。
“所以商會那幫老東西,完全是一幫吸血蟲!顧潛,劉會長為這個鎮(zhèn)子鞠躬盡瘁,綁了你的奴婢,他也是無奈之舉!”
顧潛的沖動沒有了,嚴森方才已經(jīng)把原委說出,對劉同禧這個人,他的心里有所改觀了。
那就動手吧,既然蘆葦鎮(zhèn)的悲劇不僅僅是天災(zāi)和郭斧頭的欺壓造成的,于情于理,都得把商會給整治一番。
秦飛一聽,不再做什么表示了,跟著顧潛和嚴森闖進了商會。
一個白衣衛(wèi)士看見三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心里覺得不對,迎上去準備問個究竟。
顧潛二話不說,拔出桃木鋼刀,用刀背把那兵士拍暈,隨后大踏步走進大堂內(nèi)。
堂內(nèi)的白衣軍看見三人拽橫的模樣,又看了看手中明晃晃的兵器,明白了是來找茬兒的,紛紛拔刀。
而那一幫腐朽的老家伙,看見這陣仗,皆畏畏縮縮了,有的躲到桌子底下,有的溜得沒影了。
那白衣軍雖然訓練有素,但哪里是他們?nèi)说膶κ帧?p> 顧潛和秦飛都用刀背拍擊,嚴森則是用上了特制的圓柱木當弩箭。
三人不出一刻鐘,撂倒了所有的白衣軍。
嚴森拉住一個老家伙,看清了面相,對著那張老臉就是一拳:“就是你當時說要把我女兒搶走給郭斧頭的。”
那老家伙鼻梁骨被打折,哼哼唧唧地流了一臉的鼻血。
嚴森放開他,環(huán)顧四周,抓住另一個,又是一拳:“就是你讓我女兒住茅草屋的。”
一連打了七八個老人,嚴森估摸著當時商量著坑害自己的人鼻子全流了血,臉上全掛了彩,也就收手了。
顧潛明白,是時候和郭斧頭來個了斷了。
現(xiàn)在劉同禧被秦飛和嚴森救了出來,雖說人已經(jīng)死了,但無疑惹怒了郭斧頭。
自己昨晚拼死砍殺,應(yīng)該滅掉了七八十人,郭斧頭肯定還有其他勢力,到時候,郭斧頭可沒有談判或者是講道理的耐心里,咸水蕩,要有血雨腥風了。
現(xiàn)在蘆葦鎮(zhèn)只有一支白衣軍,他們需要一個主心骨。
“劉同慶去哪里了?”顧潛問其中一個商會成員。
那人畏縮地說:“回老爺,他去送贖金了。”
顧潛心里罵了句娘,這個時候去送贖金,郭斧頭肯定不會放他回來的,他一開始說不定就沒打算把劉同禧送回來!
王七是不是陪著他一起去了?顧潛心里疑問。
他又問:“有沒有一個扛著長刀的刀客和他一起去?”
那商會長老又是點頭哈腰:“有的有的,那刀客穿得破舊。”
那便是了,顧潛想,如此便好,有王七在,劉同慶的命算是保住了。
至于王七為什么跟著劉同慶,顧潛并不感興趣,無非是為了錢。
他走過去坐到劉同禧的位置,把鋼刀扛在肩上,等待著劉同慶。
………
郭斧頭逃走了。
那名神秘刀客,像極了在江湖上名號響亮的從一品高手長刀王七!
若真是他,那么自己輸?shù)囊膊辉?p> 只是放走了那個小子,回到了蘆葦鎮(zhèn),勢必會組織抵抗。
罷了,既然準備撕破臉皮決一死戰(zhàn),那么便無需顧忌那么多。
郭斧頭的幾路人馬再次集齊,他滿意地看著手底下幾百號人的軍隊,粗獷地笑了。
他首先,要把劉同禧抓過來,押到蘆葦鎮(zhèn)的城墻下。
然后當著白衣軍和他弟弟的面,把劉同禧的頭砍下來。
然后就是全員攻城。
只是蛇矛張和飛鏢李兩員大將都不在。
“飛鏢李呢?”他問。
一個手下跑過來,這手下在郭斧頭山洞對面的小溪旁看見了身首異處的飛鏢李。
他說:“李爺,死了?!?p> 郭斧頭驚了,“死在哪兒?”
“在對面的那條溪邊。”
郭斧頭再次暴怒,他的習慣促使他抄起斧頭,正要砍下手下的頭顱。
他停住了。
難道,又是那個鎮(zhèn)鬼人干的?
他手中的斧子放了下來。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一隊人馬跑了過來。
為首的一人直入正題:“報!郭爺,那姓劉的被人劫走了!”
郭斧頭呆滯了。
什么?
劉同禧,被劫走了?
“說,”他聲音低低的,暴怒前的征兆,“怎么回事,誰干的!他娘的誰干的!”
那報信人跪在地上,說:“小的不知??赡苁翘J葦鎮(zhèn)的人干的?!?p> 郭斧頭不再壓抑了,一斧子扔過去,把那人腦袋劈碎,“他娘的還用你說!”
然后又是一斧子,把身旁報告飛鏢李死訊的人砍死。
他可怖地宣告道:“踏平,蘆葦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