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是玄夜要與幸運(yùn)女生――安離晴(其實是盜版)進(jìn)行約會的一天,玄夜不得不早起,按照約定,穿上女裝(其實很中性),戴上大號帽子和墨鏡便出了家門。因為是約會,必須單獨(dú)一人,所以玄君并沒有一同跟去,而藺影則仍宿醉未醒。
地點是星辰咖啡廳。玄夜點了杯咖啡便開始漫長的等待。她知道女孩子妝扮都需要很長時間,也不會不耐,反而自顧自地玩起游戲機(jī)。
“哇,那戴著帽子的人好帥?。∈悄惺桥??長得好像不錯,不知道脫了帽子后會是什么樣呢?”旁座的兩個女生見著玄夜,立即開始交流討論起來,一邊說著還一邊打量著玄夜。
玄夜被看得難以繼續(xù)游戲,終于忍無可忍,一個冷眼瞪去,世界才回歸太平。這才得以繼續(xù)游戲。
“久等了?!?p> 就在她玩到關(guān)鍵時刻,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闖入她的耳膜,打亂了她的步驟,反應(yīng)不及,游戲屏上立即便閃出了大大的“GAME OVER”!
玄夜放下游戲機(jī),一臉陰郁地望向來人――冷言!
“為什么是你?”玄夜挑了挑眉,倒也不大意外。畢竟他們都是一路人。
“你以為呢?”冷言在她對面入座,端起服務(wù)員剛倒的咖啡輕啜一口,淡定而從容。
“你要問什么就問,不過要抵消與安離晴的約會?!毙共孪胨斕媪税搽x晴,必定是要問些什么,也便直接了當(dāng)。
冷言揚(yáng)了揚(yáng)唇,沒想到她會這般直接,也就不再繞彎,問道:“你為什么男扮女裝?”
玄夜一愣,差些脫口而出“你沒搞錯?”,但及時收口,腦筋一轉(zhuǎn),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道:“不是安離晴讓我穿女裝的嗎?”
冷言看著她,沉默幾秒,隨后又揚(yáng)起笑問道:“你不是男生么?又怎么會愿意穿女裝呢?或者說――其實你本來就是女生?”終于說到主題上了!
這回?fù)Q玄夜沉默。冷言的話讓她腦海突然浮現(xiàn)蔣齊的告白,還有他那不甘的抗議――
-因為我喜歡你!
-你明明是女生,為什么卻要扮成男生?
-你什么都沒說,我又怎么會知道?。?p> 尤其是最后那句,讓她突然萌生一種罪惡感,是欺騙全世界的罪惡感!
冷言望著她,心里也是矛盾萬分,他既想她承認(rèn),又想她否認(rèn),可在渴望答案的同時又拒絕答案。
“?。∷悄莻€——昭玄夜?。 币宦暭饨胁缓蠒r宜地響起,隨后是一陣陣的尖聲狂潮向玄夜他們所在之處涌來——昨日的比賽早已通過新聞和各種渠道或直接或間接地傳播出去,加之祁茗晨的明星效應(yīng),更是廣為流傳,玄夜的形象也是牢牢印在了所有觀看者心中。此時向他們所奔來的人們,正是收看了節(jié)目!
“絕對沒錯!只要不化成灰我就認(rèn)得出來!”
“夜少?。 ?p> 星辰咖啡廳畢竟是一個正規(guī)的場所,立即便有服務(wù)員攔截了這洶涌的來潮,讓昭冷二人有機(jī)會回神。
“讓我們過去啦!”一群人被攔住去路,不滿地叫嚷。再看其中,竟然還有不少男生!
“快走!”玄夜立即本能地拉起冷言,快速逃出了咖啡廳。
街道拐角處,玄夜探了探頭,見那一群人往另一處瘋涌而去,這才松了口氣。
轉(zhuǎn)頭望向身邊的冷言,他因跑得太快,正微喘著,臉上也因運(yùn)動而潮紅,此時的他,竟讓她覺得溫順而乖巧,但隨即又想起絕不可能。想起自己還牽著他的手,立即如燙手芋般丟開!
“繼續(xù)話題吧?!毙拐f道。
冷言撫了撫手上的余溫,抬頭道:“你肯回答——你究竟是男是女?”這時的他反倒輕松許多,也不知道為何——是跑了許久的緣故?還是……她牽了自己手的緣故?
玄夜郁悶不已,看來不問出來他是不會罷休的。但回答了他真話,她也Game over了。
冷言看她為難的樣子,有些不忍,又說道:“一個星期,我給你一個星期時間,同時,我也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p> 玄夜看著他,越來越覺得――他腦抽了吧?怎么變來變?nèi)サ模?p> “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冷言問道,見玄夜疑惑地看著他,并不回答,便笑道:“放心吧,不會害你?!边@一次的笑不再是往常不帶感情的笑,也讓人覺得爽朗許多。
“去哪里?”玄夜挑了挑眉,算是答應(yīng)了,也想知道他的目的。
“去了你就知道?!崩溲灾皇巧衩氐匦α诵?。
……
賞星園。這是一個種滿了各種鮮花的“花花世界”,滿天星隨處可見,也故其名曰“賞星園”。冷言帶玄夜去的地方也正是此處。
在玄夜年幼時常會來這里游玩,但因一次在此丟了心愛的相機(jī),便再也沒來。
“你來這里要做什么?”玄夜問冷言道。她對這里可是沒了好感。
“以前我常來這里,只有來到這里,才會覺得世界純凈許多。”冷言并不回答,只沉浸于回憶中――本來他并不認(rèn)為那美麗的花能凈化空間的污濁,反而更加讓人難受。但是自從在這里,看到那在花叢中嬉鬧的身影,那一抹世間至純無瑕的笑,從此他昏暗的世界便沖入了陽光,而這之后,一切都變得不再一樣。
玄夜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為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不耐煩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玄夜卻是完全不懂他的自言自語,只盼他能快點說到主題。
“昭玄夜,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冷言突然問道。
玄夜瞇了瞇眼,爾后懶散應(yīng)道:“好啊?!?p> 冷言笑了笑,便開始了回憶――
那一天,他與父親大吵了一架,并離家出走,來到賞星園。他的生活總是沒有陽光,五歲不到便被父親趕出家門獨(dú)立成長整整一年,看夠了各種丑惡的嘴臉,受夠了風(fēng)雨饑寒,父親才將他接回。之后,父親讓他在一個月內(nèi)自修完小學(xué)課程,又將他趕出家門獨(dú)立,前次父親沒給過他分毫,這次父親卻給了他一百元,但是,他必須拿著這一百賺回一萬,這次又讓他耗了一年半。再次回到家,父親又讓他一年內(nèi)修完中學(xué)課程,當(dāng)然,這次是有名師專輔。在修完之后,父親便讓他報考國外知名大學(xué)。但是,他再也忍受不了父親的專制,與父親大吵一架……
他獨(dú)自一人在賞星園走著,不想再忍受父親的專制。雖然他才九歲,但已經(jīng)是有著不下十八歲的知識(閱歷與受教育程度),況且他能用一百元賺回一萬,也能用一萬賺回一百萬甚至更多……
就在他在為今后做著打算時,突然聽到一聲稚嫩悅耳的喚聲:“君哥哥!快過來看哪!這里的花全開了呢!”回身,是一個穿著小洋裙的小女孩,正朝著他的方向招手,她臉上的笑容純潔美麗,讓百花都失去了顏色,她仿佛是在對他笑著,那笑容如暖陽,照入他心底深處。
就在他不由自主向她邁去一步時,有一個身影與他擦肩而過,向小女孩跑去――那是一個同女孩有著一樣面孔的男孩,臉上也揚(yáng)著開心的笑,卻與女孩的感覺完全不同。
“哇――夜你真厲害,竟然能發(fā)現(xiàn)這里!”男孩開心繞著花圃轉(zhuǎn)著,“我們來照相吧!”
“嗯!我先幫君哥哥照,然后君哥哥再幫我照!”
“嗯!”
夜,她叫夜啊……
冷言呆望著二人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直到女孩來到他面前,問他能不能幫他們拍幾張合照。
“嗯、好……”他回應(yīng)著,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
男孩和女孩在花圃前擺著各種pose,冷言也是認(rèn)真地拍照著,生怕照不好讓女孩生氣。
終于拍完了,冷言想趁還相機(jī)時與二人交友,便向他們走去。
這時,一只艷麗的蝴蝶飛過他們的視野,勾去了男孩和女孩的注意,兩人向著蝴蝶的方向追了過去,也忘了仍在冷言手中的相機(jī)。
“你們……”冷言想喚回他們,但低頭望見相機(jī),卻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回到了家。他需要利用冷家的關(guān)系尋出那個女孩。他很順利,憑著女孩的照片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資料。
父親在他離家出走的那一刻,意識到了自己對兒子太過苛刻。為了彌補(bǔ)過錯,父親答應(yīng)讓他正常讀兩年小學(xué)。
他通過家里的情報網(wǎng)查到了女孩的資料,之后順利進(jìn)入了女孩的學(xué)校,并與她同一個班級。那女孩,即是昭玄夜。
玄夜和玄君是孿生兄妹,兩人形影不離,幾乎沒有人能介入其中。最讓他失落的,是她竟然忘了他!明明才幾天而已!
整整一年,他都是默默地望著她的身影,望著她的笑,她的一切。她的一切,似乎都是關(guān)系著玄君,那個讓他既羨慕又妒忌的家伙!
終于,他不再等待,他要把那礙眼的家伙趕走!
他暗中招集許多玄夜的傾慕者,用無數(shù)的零食和玩具誘使他們?nèi)テ圬?fù)昭玄君,讓他不要獨(dú)占著昭玄夜。一連欺負(fù)了將近一年,玄君卻一聲不吭,仍舊與玄夜一起。直到兩年期至,他被迫離開,去了NH國留學(xué)。
沒想到,短短兩了個月之后,他收到一個最新情報――昭玄夜是男扮女裝的男生,目前已恢復(fù)男裝。
男生……那讓他日思夜想的人,竟是男生!這該是多么可笑!
回憶到此,冷言直視玄夜道:“我喜歡你,但并不是男生的你,我只要求你給一個答案?!?p> 玄夜的雙手置在身側(cè),指尖攥得泛白,她臉上沒有對他的同情,反而是怨恨:“你沒資格!”說完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若不是他煽動男生們欺負(fù)君,她現(xiàn)在仍是天真浪漫的少女,穿著喜歡的裙裝,在委屈時還能躲在別人身后告告小狀……他的童年是很值得同情,但卻和她毫無干系!那該怨、該恨的人,也不是他!
冷言急忙拉住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反而會生氣,急忙道:“昭玄夜,你想逃避嗎?”他不過想要一聲道歉而已。
玄夜果然受激,轉(zhuǎn)身一個手刀迅速劈掉了他的牽扯,隨即又伸手扯過他的衣襟,冷視著他,說道:“我昭玄夜從不逃避,我承認(rèn)我女扮男裝,滿意了嗎?”
“……”沒想到她會這么輕易承認(rèn),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想給他一拳,但還是忍住了。她可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于是便甩手離開了這里。
冷言仍是杵在原地,他所要的答案已出來,卻不是按著他的思路,或者說――他寧愿玄夜繼續(xù)否認(rèn),那樣,就能讓自己有繼續(xù)恨的借口……
玄夜獨(dú)自走在回家路上,太陽火辣辣地曬著,讓郁悶的她更加郁悶。若是可以,她真想把太陽丟到冰箱里凍一凍。
在路過一家餐飲店時,正好一行人從中走出,在看到玄夜后,其中一人立即跑到了玄夜身前――是一個穿著休閑的男生,一副休閑的眼鏡,一頂米白鴨舌帽,讓他半個容顏都被遮掩。但他的聲音很快便暴露了他的身份。
“昭玄夜,你怎么會在這里?”是祁茗晨!
“……”玄夜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理會,逕自繞走。
祁茗晨轉(zhuǎn)身對隨行的兩人喊道:“御、翎,你們先走,再聯(lián)系你們?!彪S即向玄夜追去。
“昭玄夜!你等一下嘛!”
玄夜在前走,祁茗晨則在后面追,一直追到公交站,他才追上等車的玄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他連跑著都追不上!
“昭玄夜……”
“咚!”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玄夜贈了一個熊貓眼——在她心情極度不爽時招惹她,簡直是找死!
正好打完了他之后,車也來了。車上的位置都被占滿,她就只能站著,祁茗晨那不怕死的家伙也跟了上來,并站在了她的旁邊。
“不想死就閃遠(yuǎn)點。”玄夜陰沉著臉,向他揚(yáng)了揚(yáng)拳,言下之意:不然的話再補(bǔ)一拳,湊成一雙。
祁茗晨委屈道:“我明天有工作,你讓我掛著這國寶眼怎么工作嘛……你要對我負(fù)責(zé)啊?!?p> “……”玄夜無語。
昭家宅院。
在右邊的草地里,昭母正在花圃中忙碌地修剪著殘枝。突然一陣手機(jī)鈴聲響起,昭母停下手中的動作,從兜中拿出了手機(jī)。
“嗯?他要回來了?太好了,呵呵……正好小君小夜的生日快到了,相信他們會很驚喜,畢竟已經(jīng)半年不見了?!?p> 另一頭,玄夜也回到了家門口,只是后面還多了個甩不掉的祁茗晨。
剛?cè)朐鹤?,就聽到昭母的聲音:“小夜,你回來啦?!币颇慷?,是昭母美麗的笑容,和一把和形象不搭的大剪?p> 玄夜疑惑道:“君呢?”平常昭母修理花草時,玄君總會在一旁幫忙,今天卻不見人影,讓人不免疑惑。
“小君和韻兒出去了——咦?這位是?”昭母突然注意到了在玄夜身邊的祁茗晨,雙目一亮——小夜從來不會帶人回家,如今……
“這個人……”玄夜郁悶地瞥了一眼祁茗晨,說道:“無視就行了?!闭f完便逕自走入屋內(nèi)。
祁茗晨沒有跟隨進(jìn)屋,倒是跑到了昭母的身邊,牽起昭母的手,彎身一吻,隨后對上她驚訝的目光,微笑道:“伯母您好,很高興能夠和您見面,我是玄夜的朋友,祁茗晨?!?p> 聽到“祁茗晨”三個字,再看他隨后卸下的偽裝,昭母終于認(rèn)出,是昨夜與玄夜?fàn)庍x校草的男生——只是,好像和昨天見的有點不同?(路人甲:是不是多了個熊貓眼?昭母:?。Γ。?p> “呵呵,既然是小夜的朋友,就先進(jìn)屋內(nèi)坐著吧,伯母還得先理完這些花枝才能招待你了?!闭涯傅?。
“伯母這樣美麗的人兒可不適合做這個,剩下的還是讓我來吧?!逼钴磕眠^昭母手中的大剪,便開始修理余下的殘枝,昭母見此,也不阻攔,只是微笑,同時對他的好感也不由提升。
屋內(nèi),玄夜剛?cè)肟蛷d,便見到坐在沙發(fā)看書的藺影,而藺影也在聽到動靜后向她望來。
“回來了?!彪y得藺影主動說話。
“嗯?!毙箲?yīng)了一聲,正要上樓。
突然她的手腕一緊,人也被迫停下了腳步。她疑惑地回身,卻對上那雙淡褐色的眸子。
“姓麒的,你怎么了?”她疑惑道。
淡褐色的眸中帶著一抹她看不懂的傷,他說道:“我等你的答案。”隨后放開她的手,又回了沙發(fā)。
玄夜躺在床上,腦海中卻閃過那句“夜……喜歡你……”還有那個冰涼的吻……
“真快瘋掉了……”
蒙頭想睡,卻怎么也靜不下心――大概,明天她女扮男裝的事會驚動全校吧……可惡!
她郁悶地翻身下床,想尋找東西喧泄一翻。一走出房間,便聽見了歡快的交談聲。
她剛走到樓梯口時,便迎面走上藺影的身影,那看似毫無變化的模樣卻帶上幾分黯然,在錯身而過的同時,也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原來這就是你的答案么……”
玄夜一愣,再往樓下一望,隨即了然――竟然還在,祁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