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理想

　　瑞歐謝絕了侍從想要隨行陪侍的請求，獨(dú)自來到了二樓大廳，這兒的裝修倒是奇特，作為隔斷樓層的天花板已被拆除了大半，只留下一圈環(huán)形的廊道，里面架設(shè)著卡座還有擺放著書籍和報紙的書架，這讓二樓的大廳與三樓的廊道渾然成為一個了整體。

　　二樓位置的座位大多都已坐滿了，俱樂部的會員們以各自社交圈為界限，將整個大廳分割成了好幾塊，每個圈子之間都留有足夠的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下，彼此交談的內(nèi)容就不會進(jìn)到鄰桌的耳朵里。

　　而且，還有音樂的掩護(hù)。

　　大廳前端的舞臺上，駐場樂隊(duì)正在演奏一曲舒緩的音樂，瑞歐對音樂并不在行，可不妨礙他第一次聽這音樂，就喜歡上了這支曲子，舒緩的音樂能安撫人心，尤其是在他神經(jīng)略顯緊繃的時刻，適當(dāng)?shù)姆潘筛欣谒伎肌?p>　　要找到一張合適的卡座并不容易，瑞歐要盡可能的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盡管周圍的人都專注各自的談話，但也難保有人會注意到他，另外一點(diǎn)，就是在選取座位的時候還要讓他看清楚一個人，那個靠墻酒柜前的身影。

　　他是為數(shù)不多與瑞歐一樣，在欣賞樂曲的人，也是他此行碰面的對象，執(zhí)罪之鞭成員，無光劍胡列奧。

　　就跟之前許多次見到他時一樣，一個無精打采，似乎永遠(yuǎn)沒睡醒的男人，能見到他穿著整齊的樣子真是難得。說實(shí)話，當(dāng)瑞歐聽到對方把碰頭地點(diǎn)選在這的時候著實(shí)捏了把汗，雖然不清楚扎哈姆特俱樂部是否會接受一個衣冠不整的會員進(jìn)入，可就是真放他進(jìn)來了，那副乞丐的惹眼妝容也絕對會把秘密接頭行動給搞砸。

　　好在這個家伙跟組里面的多數(shù)人一樣，平常肆無忌憚，關(guān)鍵時刻還算靠譜。

　　瑞歐坐了下來，不急于和胡列奧碰面，他知道對方也看到了自己。

　　一個剛進(jìn)入大廳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沾著一些旁人的目光，今晚的時間還長，他打算等一個合適的……

　　瑞歐的眼睛漸漸睜大，他發(fā)現(xiàn)胡列奧端著兩只酒杯正往他這張桌子走來，他十分緊張的接過了胡列奧遞來的酒杯，后者隔空敬酒，“來，喝一杯。”

　　胡列奧一屁股坐在了他身前的椅子上，瑞歐無奈之下，淺嘗了一口，“你應(yīng)該等我來找你。”

　　“這個地方是我選的，”胡列奧滿不在乎，“怎么接頭，當(dāng)然也得按我的規(guī)矩來。”

　　這個卡座安靜了會，一時間只有音樂聲，還有分不清內(nèi)容的嗡嗡人聲。

　　胡列奧開口道，“我很驚訝你會提前找我碰頭，在我印象里，你是一個將計劃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p>　　瑞歐挑了挑眉，他聽出對方言語中的嘲弄，但他沒管，“這還是多虧了你的幫忙，如果不是你把葛雷逼入絕境，我的舍生相救也不會起到那么大的作用，讓我得到了他的信任?！?p>　　胡列奧喝了口酒，臉色微微發(fā)紅，“哼，我實(shí)在搞不懂，你為什么不讓我直接殺了他，只需要一下的事情，那么好的機(jī)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理解你對那五個小乞丐的感情。”瑞歐道。

　　“六個?！焙袏W糾錯道。

　　“對，六個。”瑞歐道，“但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p>　　胡列奧眼神陡然變冷，“但他們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你讓我殺了那個畜生。”

　　“胡列奧……”瑞歐加重了語氣，“殺一個葛雷根本毫無作用，要不了多久就會冒出第二個，第三個葛雷……”

　　“那就全殺了?！?p>　　“你殺不光的?！?p>　　“我殺的光?！?p>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瑞歐再度開口，“殺戮并不能解決問題，就算按照你的辦法最后成功了，可接下來呢？我們得到的又是什么？一個用殺戮來解決爭端的世界？不，這至少不是我想要的，我相信，這也不會是索爾金斯閣下的初衷?！彼柡星榈淖⒁曋鴮Ψ?，“也不會是你的心愿?！?p>　　胡列奧動了動嘴唇，但還是什么也沒說。

　　見隔閡終于破開，瑞歐話鋒一轉(zhuǎn)，“葛雷會死，我能預(yù)見到這個日子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胡列奧我向你承諾，終結(jié)他生命的那一刀肯定是你砍下的。”

　　“是劍，”胡列奧道，“不是刀?！?p>　　瑞歐笑道，“對，是劍。”

　　“你打算怎么做？”胡列奧問道。

　　瑞歐沉吟片刻道，“葛雷這個人很惜命，他知道自己從事的買賣見不得光，而且風(fēng)險極大，總擔(dān)心有一天會橫死街頭，所以，他在安保上的花費(fèi)向來闊綽，但他最擔(dān)心的威脅并不是來自于他的仇敵，而是因他買賣獲利的一些帝國高官，怕他們?nèi)蘸髸蛘涡枰獊頊缢目?，因此，葛雷暗地里?zhǔn)備了一份文件，上面全是與那些高官的交易記錄，一旦某一天他遭遇不測，這份文件就會立刻曝光，如此一來，那些人不僅不會加害葛雷，反倒會暗中保護(hù)他，保佑他不會早死?！?p>　　胡列奧皺眉道，“這么重要的文件，他應(yīng)該會藏得很小心吧。”

　　瑞歐點(diǎn)了點(diǎn)，“這全是你的六位小伙伴的功勞?！焙袏W臉色一暗，“他們的調(diào)查是有用的，真正切中了葛雷的軟肋，他擔(dān)心文件也被暴露，于是暗中轉(zhuǎn)移了文件的位置?！彼D了頓，繼續(xù)道，“現(xiàn)在這份文件，就在他家中主臥的密室內(nèi)。”

　　他的情緒漸漸激昂，“想想吧，只要我們?nèi)〉眠@份文件，將內(nèi)容曝光，會在帝國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帝國高官為了一己私欲縱容人口買賣這等惡劣罪行，并和一個人販子稱兄道弟……看著吧，胡列奧，有罪之人必將受到懲罰，而我們的理想才能真正得到實(shí)踐，帝國這棵大樹，那些腐爛的根須，早就應(yīng)該拔出來給所有人看看了！”

　　兩個人沒在說話，胡列奧叫來侍從為二人酒杯重新甄滿酒，他們拿起酒杯碰了一碰。

　　胡列奧道，“需要我做什么？”

　　瑞歐滿飲杯中酒，“關(guān)鍵時刻，將隱藏在葛雷府邸的所有超凡引出去?！?p>　　“有多少？”

　　“不知道?！?p>　　胡列奧沒在提問，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淡淡的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