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 吃都吃不好還談什么生活

　　與提米亞斯的沖突結(jié)束了。就在精靈們都睡著了的時候，伊斯拉跟迦勒底把該談的都談完了。

　　為了安撫國民，降臨之儀正常舉行。伊斯拉宣布棲夜赦免了迦勒底的罪行。理由嘛，反正以棲夜的名義隨便糊弄幾句就好，精靈們都不會有意見的。

　　儀式當(dāng)晚，提米亞斯全國狂歡的時候，伊斯拉在迦勒底的見證下親自拆掉了鎮(zhèn)魔城的核心，許諾今后不會再和魔王軍有任何往來。提米亞斯境內(nèi)的惡魔可以自由選擇是回去還是留下。在迦勒底辦完事之前，伊斯拉會讓提米亞斯保持現(xiàn)狀。

　　在迦勒底和伊斯拉和解的時候，薇琳已經(jīng)不知不覺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這也難怪，她最初的目標再也無法達成了。

　　第二天，伊斯拉派露維迪拉把迦勒底送回王國軍的營地。立香聽說獸人來幫忙了，但是沒有看到。瑪爾克已經(jīng)帶著獸人回塔羅古去了。

　　順便留下了已經(jīng)恢復(fù)的菲兒和銀時。出于安全考慮，立香他們決定不告訴菲兒摩爾貝露死過一次。

　　王國軍班師回國?；氐酵醵嫉漠?dāng)晚，得到消息的瓦姆拉就來約摩爾貝露共進晚餐了。這位前矮人國王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知道摩爾貝露什么時候前往圖爾瓦卡丹。

　　只是摩爾貝露真心希望他能明天，最好是后天再提這事。但以矮人一貫的急脾氣來說也不太現(xiàn)實。

　　最后，這頓晚餐在軍營吃了，同席的還有立香、格里菲爾、菲兒和修瑪。立香本打算叫和真他們也來聽聽，但和真阿庫婭非要拉著銀時和芙蓉去喝大酒。阿庫婭已經(jīng)放出話來，今天晚上女神和墮天使必須有一個躺著離開酒館。

　　行吧，看在他們在提米亞斯出力那么多的份上，算了。

　　“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開席沒多會兒，菜還沒上齊，瓦姆拉就開口了。

　　摩爾貝露不緊不慢地把餐具擺好。

　　“我知道你很急，瓦姆拉，但是你先別急。起碼讓軍隊休整幾天再說。你的國家有多難打你也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不是允許你先去對付獸人和精靈那邊了嗎？現(xiàn)在兩邊都搞定了，那就抓緊吧?！?p>　　“再抓緊時間也得按部就班，就跟吃飯一樣。你總不能一個勁催廚子，卻不給人家準備時間吧？”

　　摩爾貝露這么說完，瓦姆拉只是哼了一聲，就不再說了。這讓摩爾貝露有點意外。

　　過了一會兒，廚師來上菜了，都是些軍營里常見的燒菜和烤肉之類，帶一些面包奶酪，看著就很有食欲。

　　除了瓦姆拉。他面前擺著的是帶了些許菜葉的烤肉，但明顯沒怎么改刀，也看不到調(diào)味料之類的粉末。感覺就像是把牛羊腿卸下來直接烤了，一看就不怎么好吃。

　　立香起初還奇怪為什么要差別對待，但是瓦姆拉毫不在意，抓起烤肉大快朵頤，不時來兩口酒。

　　吃喝一陣后，瓦姆拉抹抹嘴。

　　“出兵時間先不提了。這一戰(zhàn)，必須讓我來指揮。格里菲爾，你得把軍隊交給我。”

　　格里菲爾嘴里的面包差點噴出來。

　　“瓦姆拉大人，您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軍隊哪有隨便換指揮官的？”

　　“哼，你以為你要去的是哪？那可是圖爾瓦卡丹，你還能有我熟悉地形？”

　　“是沒有。但也不至于把我的指揮權(quán)都拿去吧？您可以當(dāng)個參謀什么的?！?p>　　“算了不跟你說。摩爾貝露，你什么態(tài)度？”

　　我能有什么態(tài)度，摩爾貝露心想。這矮人大叔就是脾氣倔，又心急，想著親自帶兵打回自己的國家。

　　當(dāng)然他說得有道理。圖爾瓦卡丹是建在山里的國家，易守難攻。即使有瓦姆拉帶領(lǐng)，想在山里跟矮人打得有來有回也不容易。

　　但要真讓瓦姆拉統(tǒng)軍，恐怕王國軍內(nèi)部也會有很多人不服。格里菲爾在軍中的威信還是很高的。

　　摩爾貝露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優(yōu)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唇。

　　“立香，你怎么看？”

　　立香心說這還有我事啊。說真的他覺得誰統(tǒng)軍都無所謂，反正王國軍正面不可能打得過矮人，到頭來還是要看迦勒底怎么發(fā)揮。

　　不過有個問題他很想趁現(xiàn)在弄清楚。

　　“統(tǒng)軍的問題先不提，我想問問瓦姆拉先生。您是怎么被趕出來的？”

　　瓦姆拉斜靠著他那加高的椅子上。

　　“啊對了，你還沒聽說過。我那個混蛋兒子【托姆格】和魔王軍勾結(jié)，為了王位把我趕走的！”

　　“就這些？”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就這些??？這還不夠嗎??？”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里面不會有什么您不愿意說的隱情吧？”

　　這話一出口，摩爾貝露和修瑪?shù)哪抗庖积R對準瓦姆拉。矮人大叔明顯愣了一下。

　　“你，你憑什么這么說？”

　　“您別介意哈。主要是我們在提米亞斯已經(jīng)碰著一回這事了。薇琳說精靈和魔王軍勾結(jié)，其實是他們國內(nèi)搞偶像崇拜，反正就是本來可以不動手就能解決的問題。所以要是您這邊也有同樣的情況，我覺得還是早點說比較好?！?p>　　瓦姆拉的眼神挪開了一些，猛喝一大口酒，掩飾尷尬。

　　又使勁抹了下他的大胡子。

　　“你小子還挺精，行吧。但我說在前頭，圖爾瓦卡丹的情況跟提米亞斯那些破事不一樣，戰(zhàn)斗肯定不可避免！”

　　“這是因為？”

　　“因為這是一場文化入侵！”

　　*****

　　矮人常年住在山里，飲食習(xí)慣和其他種族有很大區(qū)別。他們的耕地比較少，主要靠打獵和養(yǎng)殖獲得各種肉類。再加上矮人那個暴躁的脾氣，很少有人愿意鉆研廚藝，所以矮人的料理大多比較粗糙。

　　立香現(xiàn)在看到的瓦姆拉的晚餐，在矮人那里其實都算好的了。

　　不過矮人們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如果你當(dāng)著那些老矮人的面說“你們就不能做得更好吃一點嗎”，他肯定會吹胡子瞪眼，提著你的耳朵給你講一套矮人飲食習(xí)慣有多么高效，多么適合生活節(jié)奏之類，然后驕傲地說這是矮人的飲食文化。

　　如今，這個飲食文化受到了來自魔王軍的沖擊。

　　負責(zé)入侵圖爾瓦卡丹的魔王軍指揮官是年輕的小伙子。他沒有跟矮人開戰(zhàn)，而是在圖爾瓦卡丹的東部邊境小鎮(zhèn)“康斯坦拉茲”舉辦了為期五天的美食品鑒會。

　　他帶來了許多矮人沒見過的食品，吃起來特別香。最重要的是，這些食品的主要材料是肉，輔以蔬菜和面包。以圖爾瓦卡丹的食材和器具完全做得到。

　　這給矮人帶來的沖擊可太大了。

　　品鑒會第三天，瓦姆拉那個特別喜歡新鮮事物的兒子托姆格就公開發(fā)表演講，主題是“我們過去到底吃了些what”。他宣布要在圖爾瓦卡丹掀起“飲食革命”，聲稱“我們值得更好的”，準備將魔王軍帶來的美食向全國推廣。

　　演講當(dāng)天他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其中甚至還有王宮的大臣。當(dāng)然反對的聲音也不少，最大的反對者就是瓦姆拉。這位思想頑固的國王聽到惡魔這個詞就惡心得吃不下東西，怎么可能接受惡魔吃的東西？

　　品鑒會最后一天，瓦姆拉帶兵包圍康斯坦拉茲，要將魔王軍連同他們帶來的東西全都干掉。托姆格帶人前來阻止，父子倆就此反目。

　　讓瓦姆拉沒想到的是，沖突持續(xù)了三天，他手下居然有相當(dāng)一部分大臣和軍人反過來支持托姆格。本來是他帶兵要把魔王軍趕走，結(jié)果由于跳反的人太多，他反而被關(guān)了起來。

　　這期間有好多人來勸瓦姆拉回心轉(zhuǎn)意，都被他一通臭罵。于是托姆格宣布“瓦姆拉不適合成為國王”，廢掉父親的王位，自立為新王。此舉得到了國內(nèi)的廣泛支持。

　　托姆格登基那天，幾個忠于瓦姆拉的部下把他救出來。三天后，他集結(jié)愿意跟隨他的人逃出圖爾瓦卡丹。思前想后，決定到馬克頓去搬救兵。

　　順便一提，這些逃出來的矮人當(dāng)中有一些還參加過摩爾貝露的游擊隊。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莻€小兔崽子??！”

　　瓦姆拉狠勁拍著桌子，盤子都被他拍得要起飛了。

　　“這種事叫我怎么說出口啊？我偉大的祖國居然被食品打敗了！”

　　摩爾貝露不以為然地掏了掏耳朵。

　　“我倒是能理解。我去過一回圖爾瓦卡丹，就那一回，再也不想去了。說真的，獸人做的東西都比你們做的好吃。”

　　“胡說！那是你品味不行！肯定比惡魔的東西強！”

　　“你都被趕出來了，說明大多數(shù)人還是認可惡魔的啊?！?p>　　“但我絕不認可！那群惡魔必定在里面放了藥！”

　　聽瓦姆拉說了半天，立香感覺好像知道惡魔們做的是什么了。

　　“瓦姆拉先生，您說的是不是漢堡，炸薯條，炸雞翅，炸雞塊之類的？”

　　“對！”瓦姆拉一指立香，“油炸的肉用面包和菜夾起來，可笑！這有什么好吃的！”

　　“立香你吃過？”摩爾貝露問道。

　　“嗯，我們那邊有差不多的?！?p>　　立香苦笑著，這不就是麥當(dāng)勞肯德基之類的快餐么？而且有一說一這玩意在泛人類史也不算多好吃，主要是方便。

　　所以說真的矮人過去到底吃了些what，能讓魔王軍用快餐攻陷國家？這也是沒誰了。

　　不過聽起來，圖爾瓦卡丹的情況和提米亞斯差不太多。而且這位魔王軍干部既然愿意用美食交流，應(yīng)該也是個好說話的人。

　　看著還在激烈討論統(tǒng)軍問題的瓦姆拉和摩爾貝露，立香心底有了些放松的感覺。

　　突破圖爾瓦卡丹不會太難，可以提前研究一下魔王城的對手了。

　　*****

　　晚餐過后，立香和修瑪回了據(jù)點。摩爾貝露打算回趟王宮。雖然不情愿，但流程上還是要跟父王報告一聲的。

　　“八成又在照鏡子了。”

　　走出軍營的摩爾貝露說著抱怨的話。身后跟著菲兒，朝立香和修瑪走遠的方向望了一眼。

　　“摩爾貝露大人。”

　　“啊對了菲兒，有個事忘跟你說了?！?p>　　摩爾貝露轉(zhuǎn)過身先說道。

　　“我們離開提米亞斯之前，立香跟伊斯拉打聽了你父親的事。他好像已經(jīng)離開了提米亞斯，不知道去哪了。他肯定不能回塔羅古，應(yīng)該也不在馬克頓，那……嗯？怎么了菲兒？”

　　“啊，沒什么，謝謝您記得我父親的事?！?p>　　還怎么了。菲兒聽到摩爾貝露說有事，臉上還樂了一下。結(jié)果聽完就樂不出來了。

　　正好近處無人，她覺得有些話該趁現(xiàn)在說。

　　“摩爾貝露大人，您在提米亞斯和藤丸立香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了？”

　　摩爾貝露驚得打了個嗝。

　　“??？沒什么啊?！?p>　　“我感覺您和他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就是變得更親密了。您以前可沒有今天這么頻繁地征求別人意見?！?p>　　“瞧你說的，怎么好像我過去不聽人話是的。真沒發(fā)生什么……也不能說是特別的事情?！?p>　　菲兒一皺眉。

　　“果然發(fā)生了什么了是吧？”

　　“好啦，不用想太多。在一起共事，和大家處好關(guān)系不是很正常嗎？菲兒也應(yīng)該多跟別人接觸才是。”

　　“恕我直言摩爾貝露大人，我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完全信任迦勒底。”

　　這話讓摩爾貝露收起了玩笑的臉色。

　　“為什么這么說？他們和我們一路戰(zhàn)斗到現(xiàn)在，付出了很多。沒有他們，我們到現(xiàn)在還在死磕鎮(zhèn)魔城·貞德呢?！?p>　　“或許是因為在警惕外人這方面我更接近于獸人吧？而且養(yǎng)傷期間我也思考了很久，我認為迦勒底仍然隱瞞了某些事情。您不覺得他們的目的和說辭有些奇怪嗎？”

　　“哪里奇怪？”

　　“他們聲稱是來討伐魔王的，說魔王和那些干部都是從者，來自許多世界。但他們自己也帶著從者，還能輕易地和來自其他世界的從者聯(lián)合?！?p>　　“沒什么吧？立香那溝通能力可太強了?！?p>　　“我不覺得這是靠嘴皮子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們一定是有共同的目的才會走到一起。但在迦勒底看來，從者這類人不是純粹的惡，否則他們不會與從者合作。那他們和從者的目的是什么呢？來自好幾個世界的人聚在這里，就是為了討伐這個世界的魔王？”

　　“這個嘛，或許他們在其他世界交戰(zhàn)過？”

　　菲兒還是搖頭。

　　“我在塔羅古和利姆魯談過，他說從者可以在不同的世界被召喚，每次召喚的記憶都可能不會保留，或者只保留一部分。假定魔王拉哈爾曾在其他世界出現(xiàn)過，那么從本質(zhì)上講，‘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拉哈爾’和我們世界的拉哈爾也不是同一個存在。那迦勒底就為了揍他一頓出出氣才跑到這里嗎？我感覺不是?！?p>　　“所以？”

　　“所以我覺得，迦勒底肯定還有其他目標，甚至討伐魔王都是為了達成那個目標步驟，是為了聯(lián)合我們的說辭。萬一……”

　　“不用說了，菲兒。”

　　摩爾貝露的手指點在菲兒嘴上，又輕輕把菲兒摟進懷里。

　　菲兒的聲音立刻弱了很多。

　　“您這樣太狡猾了?！?p>　　“對不起啦。你說得有道理，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先對付魔王。其他事情，到時候再說吧?！?p>　　“可如果迦勒底真要搞什么別的事情……”

　　“放心吧，無論到什么時候……”

　　菲兒看不到摩爾貝露的臉，只能聽到公主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不能退讓的態(tài)度。

　　“……我要保護的都是我的國家。不管是誰與馬克頓為敵，我都會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