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凌蘇也走了過來,站到凌松鶴身邊:“哥...你...”
凌松鶴看了她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隨后又沖著他們繼續(xù)道:“顧遇笙,這不是你的宴會,我想你很清楚,不是隨便什么朋友都能帶到這兒來的?!?p> 顧遇笙冷哼一聲:“你既然知道我這朋友二字的含義,就不必我再挑明了吧?!闭f著他又看了遲念妤一眼,僅這一眼便不知藏了多少溫柔。
他輕輕道:“我怕...再把她給嚇跑了?!?p> 他們這對話,遲念妤聽得一臉懵,可在場的人除了她之外估計沒有不知道,年源在笙簫樓開的宴會,美名其曰是家宴,天下豪杰盡是一家,有好大家分嘛。
所以便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各位富商巨賈,有一個算一個,帶來的人要么是有親屬關系的,要么就是戀愛關系或是婚約關系的。
遲念妤不清楚這些,更不清楚為什么對面兩位的表情會這么難看。
她看向顧遇笙,那人察覺到她的目光便立即回應,依舊是含著溫和從容的笑意,這樣的目光總能令她瞬間安心下來。
管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反正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不要臉了,讓人家轟出去唄。
遲念妤只覺得,自從認識了顧遇笙這不要臉的技能可是大幅長進。
凌蘇走進了,盯著顧遇笙:“我以為你只是一時想不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我以為...只要你想通了,還是會回到身邊,我們...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抱歉,你失策了,我想也是,你凌大小姐能這般肆無忌憚,不就是篤定我外公認準了你,我也非你不可嘛?那我現在告訴你,你從始至終都不是我的唯一可能,現在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了。”
顧遇笙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些凌厲無比的話,句句戳中凌蘇的下懷。
聞言,遲念妤倒是明白了一點,合著他們這是小情侶吵架,拿自己當擋箭牌呢。
連那胸針都是一對的,真是無聊透了!
她心里不知道是哪來的一股邪火,頓時就燒了起來。
遲念妤徑直走到最近的圓桌前,坐了下去,抬手倒了一點紅酒,剛打算一飲而盡,杯口便被蓋住了。
她抬頭看著那人,心中更是火大:“你松手?!?p> “你別喝酒啊,陪我跳舞嘛?!鳖櫽鲶弦桓膭偛诺牧鑵?,語氣變得比發(fā)絲還要柔軟幾分。
“我跟你說了我不會,你聽不懂是不是?”
遲念妤說著想借口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她忽然之間就一分鐘也不想呆了。
可顧遇笙忽然俯下身,拉起她的一只手,輕輕落下一吻。
“這位親愛的小姐,煩勞您跟在下跳一曲吧。”
見遲念妤被這只有在電視上見過的標準紳士禮唬的一愣,他繼續(xù)輕聲道:“這首曲子不難,我往前走你往后退就行?!?p> 遲念妤心里的火莫名被一點點澆滅了,看著他清澈見底的眼神,她竟是一點火也發(fā)不起來了。
于是,顧遇笙又補了最后一瓢水:“我?guī)е隳?,相信我?!?p> 遲念妤的手被牽著,緩緩走入舞池。
古老留聲機的暗金色喇叭向外延伸,唱臂貼著勻速旋轉的黑色膠片,悠揚悅耳的舞曲如清泉般在整個大廳潺潺流淌。
不知是這首曲子沒有什么難度,還是遲念妤真的有舞蹈天賦,總之一曲終了,她也算是跳下來了。
只是她感到脊背汗津津的,剛才在舞池中,好像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那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正當她打算就此作罷時,舞曲卻再次響起。
這次可不是那么好對付了,遲念妤觀察著身邊的人,好像都有了固定的步式,一對又一對地在耀眼奪目的燈光下流轉。
“這個我真的不會...”
顧遇笙輕笑:“那你把鞋脫了,踩到我腳上?!?p> “什么?”
遲念妤覺得他不像在開玩笑,思忖片刻還是照做了。
她將墨綠色的鞋子褪去,一雙潔白如玉,晶瑩剔透的雙足浮現出來。
遲念妤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白色裙子剛好將她的腳半掩住,露出飽滿的指尖。
她雖然物理不好,但也是清楚的,若是只用腳尖稍稍著力,不止會站不穩(wěn),恐怕落在鞋上的力道也會更重。
所以她便盡量地使前腳掌都覆在上面,均勻著力。
遲念妤將手輕輕搭在顧遇笙的肩頭,另一邊緊緊與他的手相扣。
而顧遇笙則將手輕撫在她的腰間,伏在她耳畔道:“準備好了嗎?”
遲念妤一點頭,足下便靈活的輕舞了起來。
只見顧遇笙身后的燕尾猶如云霧般相隨,他舞步輕盈靈動,像極了在光里起舞的天鵝,或是月下蹁躚的神明,高潔而優(yōu)雅,冷傲卻不孤單。
等到舞會結束,遲念妤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時那位白衣老者再次出現,他派人拿來了點心,畢恭畢敬地說道:“各位,年老已經到了,正在更衣整頓,隨后便會與大家會面,請先就坐休息片刻。”
只見每人面前都被擺了一碟點心,樣式各異,遲念妤掃了一圈,幾乎沒有重樣的。
她那一碟是芒果千層,餅皮柔軟細膩,奶油香醇綿密,當真是不可多得的上好佳品。
而顧遇笙面前則是一塊淺綠色的蛋糕,遲念妤猜想大概是抹茶味的。
然而顧遇笙對這精致的蛋糕,沒有絲毫的興致,只不過看見諸位都多少吃了幾口,他也不好閑著,便也象征性的嘗了一口。
面上仍是毫無波瀾,可遲念妤卻看出了蹊蹺,蛋糕被挖走了一塊,對味道十分敏感的她,馬上就聞了出來。
這根本不是抹茶,是...是芥末!
她被自己地想法嚇到了,霎時出了一層冷汗,她剛要用勺子嘗上一口,對面的凌松鶴便站到了大廳中央。
他用男性渾厚的嗓音陰陽怪氣的開口。
“各位,你們其中有很多人是遠道而來,甚至有人漂洋過海,估計也不曾想過來到這還會聽到一個驚天秘聞吧?!?p> 遲念妤已經預感不妙,而凌松鶴接著說了下去。
“堂堂年華集團未來的接班人,竟然失去了味覺。”
此言一出,在場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清楚,嘗不到味道又能怎么樣,就算是瞎子聾子瘸子也一樣可以掌管一個國際集團。
可人言實在可畏,人們口中的流言就像熊熊烈火,就像洪水猛獸,一不小心就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凌松鶴也很清楚,這種花邊新聞或許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可只要能給那個看起來完美無瑕的顧遇笙潑上一點臟水,給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添上一點堵,他就算是不虛此行。
凌蘇雖是他的堂妹,但卻是自幼被整個凌家捧著的掌上明珠,如今竟因他顧遇笙而蒙塵,他又豈能善罷甘休。
無論是誰,膽敢傷了他的阿蘇,他都會上去拼命的。
事實證明,他確實做到了,顧遇笙骨骼分明的手緊緊握住了桌子,眼神的狠厲恰恰證明了凌松鶴并不是在信口雌黃。
他是真的...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了...
此時不知是哪傳出來了一句:“凌少爺,您這么說可有什么什么依據?”
問出這話的人,未必是向著顧遇笙的,只不過是出于好奇,看熱鬧罷了。
而凌松鶴也不緊不慢地說道:“剛剛顧遇笙吃的這塊蛋糕是我親手所制,里面放的不是抹茶,而是十成十的芥末。”
他冷笑:“不必我多說了吧,你們見過誰吃了芥末一點反應都沒有嘛?”
“凌少爺這么說就是強詞奪理了。”
遲念妤突然這么一句,大廳里聒噪的聲音不攻自破。
可她忽然被這么多雙眼睛一齊盯著,實在有些慌亂。
但她強裝鎮(zhèn)定,硬著頭皮繼續(xù)道:“且不說您親手制作這個芥末蛋糕到底是何居心,但這吃了芥末面不改色也并不難吧。”
說著,遲念妤便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芥末蛋糕送進了嘴里。
真的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