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智書聽說了李清明在城尹府上的所做所為,一時間竟然也愣了好一會兒神,又跟下人好好確認(rèn)了一遍,終于是篤定了,竟然不知該生出什么樣的情緒。想了想,喃喃道:“這個家伙,是瘋了嗎?”
興奮自然是有一些的,畢竟李清明這個蠢貨也不知道哪一條神經(jīng)不對勁,代表辛家做了這么大的決定……這個錯誤,恐怕是連同他把娛中城盤活的功勞也無法相抵了。辛家以一家之力承擔(dān)將所有木料和石料運(yùn)往妖都?那些家族哪怕湊了十幾萬錢財,也根本彌補(bǔ)不了缺口。最頭疼的是,哪怕有錢,又能上哪里找那么多大車呢?這下看來,辛牧那一脈是……栽了。
隨后也有一些隱憂。嗯,雖然辛家內(nèi)部會存在一些優(yōu)勝劣汰的爭斗,但在大局前面都是無傷大雅的。李清明這一回闖下的大禍,恐怕會讓辛家蒙受不小的損失,這件事影響得可不僅僅是辛牧一脈一人。一想到此處,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實(shí)在讓我操心?!?p> 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疑惑。李清明上一回雖說是運(yùn)氣使然,但看起來也不太像一個傻愣愣的蠢貨,為什么忽然做了一個如此愚蠢的決定呢?罷了,這件事暫時不必深思,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要懲戒了李清明,順便借此機(jī)會打壓一下辛牧那一脈,隨后再去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補(bǔ)救……比如,就說李清明一介外婿,他做下的承諾算不得數(shù)。這倒確實(shí)是個好理由……嗯,就如此去運(yùn)作一下,如果成了,那么自己在爺爺眼中的地位就和其他那幫酒囊飯袋兄弟姐妹不一樣了……
……
李清明是在議事堂門口碰到辛智書的。
辛智書面露狐疑,上下打量李清明一番,眼神竟然也絲毫不掩飾。李清明奇怪道:“哪里不對嗎?”
“嘖嘖……李……大姑爺啊,你還能如此悠閑?”
“嗯?”
“你在府尹大人哪里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傳回家族了……”
李清明微微愣了一下,隨后笑道:“哦……是嗎,竟然這么快……呵呵,會議結(jié)束后,我不過在席間小坐了一會兒,家族都知道了?”
“所以才臨時召開議事堂大會的……”
“哦,這樣嗎?”
辛智書露出一臉同情的表情,拍拍李清明的肩膀:“李姑爺啊,我說你……唉……真是的……”
“嗯?”
“這個……嘖嘖,實(shí)在不應(yīng)該啊,太不應(yīng)該了……”
“呵呵……”
“不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嘛,咱們還是要往前看的……這次呢,就當(dāng)是撿了個教訓(xùn)吧?!毙林菚龀鲆桓蓖葱募彩椎谋砬?,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只是啊……代價太大咯……”
李清明做出疑惑的表情:“智書說的是……什么事情?。俊?p> “清明啊……這個事情瞞不住的,你別說你不知道……算了,你進(jìn)去罷,大家都在等你呢。”
李清明點(diǎn)點(diǎn)頭:“那行吧?!?p> 李清明走進(jìn)議事堂,除了五位話事人,下面還有許多其他人旁聽。辛舟緩緩抬眼,灰色的狐貍耳朵聳了聳,對一旁的辛牧說:“畢竟是你們支脈的……就由你來主持吧?!?p> 辛牧面無表情,對李清明說:“清明,坐?!?p> “好?!?p> 李清明大大方方地在五位話事人面前一坐。
“剛剛傳來的消息……不得不說,你讓我們幾個老家伙都嚇了一跳啊……所以連忙召開這場會議,說一說你在城尹府上的事情?!?p> 李清明點(diǎn)點(diǎn)頭:“嗯?!?p> 辛牧的聲音忽然變得嚴(yán)肅……甚至嚴(yán)厲起來:“清明,你在城尹那里……簽訂了契約,攬下了將木料和石料運(yùn)往妖國的差事?”
“嗯?!?p> 辛牧還沒有開口,旁邊的辛錚卻一拍桌站了起來,這位素來脾氣暴躁的老頭子,對著李清明就是一頓呵斥:“胡鬧!胡鬧!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辛牧搖搖頭,拉扯一下辛錚的衣服讓他坐下,才開口:“清明啊,你可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么?”
議事堂內(nèi)鴉雀無聲,無論是底下旁聽的家族人員,還是上面的五位話事人,都靜靜地等待著李清明的回答。見到這一幕,辛智書難免幸災(zāi)樂禍,想著此時坐在中間的李清明應(yīng)該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然而,李清明卻緩緩回頭,輕松地對著他笑了一下。這個笑容讓辛智書無法捉摸,心生疑惑,隨后聽到李清明緩緩開口。
“嗯,意義重大。但是……各位爺爺,你們不知道這件事嗎?”
辛遠(yuǎn)哼了聲:“城尹大人不聲不響地就把請柬給了你,根本未通過我們辛家,我們?nèi)绾沃??還是你在那邊魯莽簽約,事情傳回了家族,我們才知道木料和石料的事情。你該先向我們報告一下的?!?p> 李清明露出茫然的表情,皺了皺眉,喃喃自語,聲音卻又把握得讓大部分人聽得到:“這樣嗎……那太奇怪了……難道是城尹的公子撒謊了?他跟我閑聊的時候,分明說……這件事老早就告訴了智書啊……還是智書跟他推薦的我呢……我還以為,是議事堂推選我去的呢……這事可真是……呵呵……”
此話一出,辛舟的眼皮子頓時挑了挑,但還能控住在表情,而辛智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忽然看到數(shù)道目光射了過來,他站起來支支吾吾地說:“李……李清明,你……你不要胡說啊……這件事……這件事……”
李清明回過頭,對他笑了笑:“啊……也許是城尹的公子記錯了吧……”
此時,明眼人都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家都用異樣的目光望向辛舟,辛錚甚至直接開口質(zhì)問:“這么大的一件事,為什么我們都不知道,你們就推選了清明去?”
辛牧大有深意地看了辛舟一眼,隨后默不作聲。
辛舟畢竟是也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老狐貍,面對如此局勢,表情沒有絲毫波瀾,淡然地說道:“這件事恐怕不是現(xiàn)在該討論的問題吧?眼下黨務(wù)之急,是如何收拾清明留下來的爛攤子。我們臨時召開議事堂會議,不就是為了討論這個嗎?清明,你今天得給我們一個交待,你覺得,我們辛家可出得起所需的大車?”
李清明搖搖頭:“辛家的生意中并不涉及木料、石料或者家具之類的大宗商品,所以大抵是……出不起吧?!?p> 一聽李清明的話,剛才一直沉默的辛望怒道:“原來你是知道的!那你為什么還要如此擅作主張,跟他們簽下契約?哪怕是分?jǐn)傄稽c(diǎn)也可以理解,你倒好,竟然把這個麻煩全部攔了過來?這是我們辛家攬得起的?”
“這個嘛……契約是簽了不假……但誰說我是以辛家的名義簽的?”
李清明指了指自己:“這個契約,是以自己的名義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