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青凍

　　這是雪山上的第一宿，六人分工明確，在天黑前搭好帳篷燃起篝火。

　　今天是冬月廿八，再過兩天就入臘月。

　　之前的暗語中并沒有提及臘月中具體的日期，那也就意味著有可能臘月初一就會出現(xiàn)機關(guān)或者線索的關(guān)鍵條件。如果是這樣的話，留給大家的時間就不多了，幾人需要在今明兩天破解暗語中所指的“天青凍”和“蝴蝶骨”。

　　暗語中最精確的時間線索莫過于“子時”，雖然還有兩天，但錢老打算和秦明朝、李九龍一起，今天晚上臨近子時的時候去觀景臺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吃過晚飯，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左右，幾人集中到錢老的帳篷一起研究未解決的部分。

　　“師父，秦老師，你們說這天青凍三個字，有沒有可能指的是天青色的什么東西被凍起來的意思？比如冰湖？”

　　“不像，暗語下半闕對仗工整，天青凍和蝴蝶骨應(yīng)該都是某種物件或形狀?！鼻孛鞒瘬u搖頭否決了程欣的猜想。

　　“至于蝴蝶骨……”

　　秦朗在旁邊角落坐著，邊跟朋友發(fā)信息邊插嘴道：“蝴蝶骨我知道，俗話說美人蜂腰蝶骨，指的不就是人背后的一對兒肩胛骨么。”

　　“我跟你爸剛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卻還是毫無頭緒。這白茫茫的雪山上別說人，連副白骨都沒有?！?p>　　“那不一定，說不定湖底鋪了一層呢?！鼻乩事勓脏洁斓?。

　　“說不定當年皇帝死的時候，讓他那些美人都給他那寶貝陪葬了呢，有道是：滿湖盡是蝴蝶骨?！?p>　　“秦朗！”秦明朝見自己兒子說話越來越不上道，開口呵斥一聲。

　　“明朝，秦朗說的也不無可能，雖然這后半句是胡話，但如果暗語是指湖底白骨，這天青凍蝴蝶骨倒是勉強解釋得通?！?p>　　“老錢，今天我在上頭往下看，這湖蓄水線極高，深不可測，何況整個山頭大雪冰封，只怕冰層就有幾米厚，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得去，更不可能有人能活著出來。”

　　秦明朝聞言緊著眉頭，連連搖頭。

　　“老錢，還是……”

　　“算了，都回去歇著吧，晚上先去看看?！?p>　　錢教授見幾人都沒什么頭緒，決定讓大家先散了，等今夜子時觀察完回來再商量。

　　農(nóng)歷月末，月亮幾乎全被遮住，只剩一個白邊，像根豆芽掛在天上。

　　雪山的深夜尤其冷，秦明朝和錢教授兩個人戴著帽子圍著圍巾，捂得嚴嚴實實。

　　李九龍緊跟在兩人身邊，手里拿著一個冷光手電筒。

　　周圍沒有燈光，頭上也幾乎沒有月亮，四周只有手電筒白慘慘的光照在雪地上，襯著山間狼哭鬼嚎的風聲，格外瘆人。

　　夜里視野不好，幾人才剛來幾個小時，對周圍地形也不熟悉，不敢往遠走，只敢從帳篷駐地走到白天的觀景臺附近。環(huán)視四周，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山的影子，下面池水偶爾映著一絲月色閃過光亮，但是也看不真切。

　　錢教授見狀嘆了口氣，這四下黑乎乎的，看來今天要無功而返了。

　　子時剛過幾人往回走，剛回到下午扎帳篷的地方，就看見秦朗拿著手機蹲在門口。

　　抬頭看見幾人，秦朗猛地站起身來。動作有些大，起身之后整個人還踉蹌了一下。

　　“爸，錢伯伯，我好像知道天青凍是什么了！”

　　秦明朝兩人聞言一驚，大步走過去。秦朗把手機屏幕亮給他們看，只見屏幕上是一塊水色極好，內(nèi)里還有雪花棉一樣的白絮的藍色翡翠佛像。

　　“這是……”

　　“剛才姜家那小子跟我發(fā)消息抱怨，說自己在玉石市場買藍水翡翠被坑了。他說這是近兩年市場上新出的用來冒充藍水翡翠的一種岫玉，和藍水翡翠極像?！?p>　　“但是這種岫玉由蛇紋石組成，硬度很差，會跑水，磕碰后容易出現(xiàn)劃痕和裂紋，行內(nèi)人稱“天青凍”。”

　　這就是……天青凍？

　　“近兩年出來的玉，不僅名字，連跟暗語流傳出來時間也對的上。并且老錢，你看這像不像……”

　　秦明朝拿過手機，雙指外擴將屏幕上的圖片放大，放大后的圖片青綠清透，白絮像是水里的氣泡，這么一看還真像是白天看到的結(jié)冰的湖面。

　　“我不通玉石，不過就現(xiàn)在情況看起來，這個分析在理。雖然原理不同，不過可能真讓程欣蒙對了，這湖里有些蹊蹺！”

　　錢教授用手指點著屏幕上的玉石圖片，看上去神情也明顯有些激動，這一晚上一悲一喜，他想他需要回去好好回顧一下，捋一捋思路。

　　秦朗那小子為了等這兩人，熬夜到這個時間，此刻也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說完便回去睡了。可憐了這兩個老年人，被這消息激地根本睡不著覺，硬生生思索了一夜。

　　第二天天光一亮，錢教授來到昨夜站的山巖邊往下看。經(jīng)過了昨天的鬼頭風，今日天氣格外晴朗，天色如碧一洗無塵，映在那潭冰池上，看上去竟與昨晚的圖片別無二致。

　　錢教授此刻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

　　昨夜他想了一宿，冬月廿八是農(nóng)歷月末，月光慘淡，周圍景觀皆不可見。若他所料不錯，如果暗語指的是某處機關(guān)或方位，那便必然需要光影。

　　如此一來，想來線索日期應(yīng)該是在臘月初五以后，這時月形初現(xiàn)，能夠提供一定的光線。而從月亮這個角度考慮，初九左右的月相也確實與人的側(cè)翼肩骨形狀有幾分相似。

　　這冰湖看來也是解密的關(guān)鍵，只是不知道又要怎么把兩者聯(lián)系起來。

　　好在如果自己推斷正確，至少研究時間又能寬限幾天。

　　這邊程欣惦記著昨晚的觀察結(jié)果，也睡不踏實，一早便跑出來要找?guī)煾?，路上遇見了同樣去找錢教授的秦明朝，從秦老師那得知了天青凍的消息，此時也興奮得不得了。

　　得到了新的線索，幾人打算今天去下面冰湖處轉(zhuǎn)轉(zhuǎn)，打算觀察一下冰層到底有多厚，夠不夠結(jié)實，冰面上下又有沒有什么蹊蹺。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幾人出發(fā)前把帳篷簡單收起來，找重物壓好，又把車停在貼近山壁的背風處。麻煩老李幫忙照顧著車和行李。

　　兩個時辰后，一行人來到湖邊。到了近前，他們發(fā)現(xiàn)整片湖被幾米深的冰層封得嚴嚴實實，別說是人，就是車開上去只怕也不會有絲毫裂縫?？雌饋砣绻潜嫔嫌惺裁淳€索，人走上去倒是方便的很。但是若線索真在水下，只怕憑現(xiàn)在他們帶著的儀器，今年冬天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幾人繞著湖走了大半天，臨近傍晚才啟程往山上停車的地方走。

　　之后一連幾天，他們都過著重復的生活：白天出來找線索，深夜子時觀察四周變化。只是始終一無所獲。

　　轉(zhuǎn)眼到了臘月十三這一天，事情突然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這日深夜，臨近子時，秦明朝、錢教授和李九龍三人一如往常前來觀景臺邊往下看，只是今天的湖面看起來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