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啊,我們沒退路了啊……”半晌,錢教授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喑啞。
秦明朝又何嘗不知道,所以他才糾結(jié)了許久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家。但他轉(zhuǎn)念一想,說不定人多力量大,能想出什么好點子呢。
現(xiàn)在看來,也只剩下背水一戰(zhàn)這條路可走了。
“它們習(xí)慣了這里的陰冷潮濕,要不我們拿個火把?”秦朗在旁邊想了想出聲道。
不管這法子有沒有作用,總要先試試看。
幾人拿出隨身的登山杖,把底端的杖托和杖套取下來,用錫紙包在尾部。取出包里的純棉毛巾,對折后裹在登山杖上,再用細(xì)鐵絲把它一圈圈捆好。又拿出塑料瓶裝的煤油把整條毛巾浸透,這樣一來就有了四個簡易的自制火把。
“前面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先收著,遇到東西了再點也不遲?!?p> 錢教授一邊沖著剛拿出打火機的老李說,一邊撐著地面慢慢起身。
一行人清點了一下行李,好在剛才船翻倒只是幾件大衣沉了底,行李背包都沒遺落。
程欣心細(xì),出發(fā)前將所有物品都裝進密封的塑料袋子里。此刻雖然包在滴水,但里面的物品和設(shè)備都沒損毀。
“我的手機!”
秦朗突然想起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手機,掏出來的時候還往外淌著水,用力一甩,水花四濺。
其他人也在旁邊把包里的東西清空,用力擰著濕透的背包,想著減輕一些水份和重量。
一番整頓之后,一行六人重新拿上遍布劃痕的提燈和噙滿煤油的未點燃的火把,沿著河邊的石頭路,往暗河深處走去。
幾人往前走了大約五分鐘的路程,奇怪地是并沒遇到想象中的蝙蝠大部隊,反而有一種沙沙的聲響混雜在水聲中,有幾分像是秋天風(fēng)吹麥浪的聲音,但又帶著些許的碰撞聲。
越往前走,這種沙沙摩擦的聲音愈發(fā)明顯,其中還多了一層略顯尖銳的金屬感,突兀地從水聲中凸顯出來。
“媽呀,什么東西?”
走在中間的秦朗突然像是踩到了個圓潤的凸起,一腳下去有外殼的碎裂感,還有粘液一樣的東西流出來黏在鞋底,像是踩碎了一個雞蛋。
“咋的了?”
身后拿燈的老李走上來把燈放低,只見剛才秦朗踩出的腳印處有一只拳頭大小的甲蟲,身體呈略扁的橢圓形,頭較小而主體寬闊。全身覆著黑色帶有光澤的甲殼,甲殼分為兩塊,一塊略窄靠近頭部,一塊近似方形帶有條紋狀紋理。
這背甲的質(zhì)地分明就是秦明朝之前發(fā)現(xiàn)的水里的片狀雜質(zhì)!
而這甲蟲,一眼乍看上去很像蜣螂,俗稱屎殼郎。
老李見自己在船上隨口說的話一語成讖,心頭一恨罵了聲:“這他娘的是屎殼郎成精了!”
可不就是成精了嗎!
正常的蜣螂大小不過三四厘米,眼前這只體型碩大,光是軀干部分就有雞蛋大小。
最詭異之處在于它頭前竟長了一對像龍蝦一樣的鉗子!
這對鉗子有五六厘米長,加上主體總共有半個小臂長,表面硬殼油亮光滑,透著暗綠色的金屬光澤,邊緣呈鋸齒形,十分鋒利,要是鉗在人手上瞬間就會穿破皮膚。
前方的幾人也聚了過來,看見地上的蟲尸頓時都意識到了之前的沙沙聲是什么。
“把火點上,先用兩只?!卞X教授一臉嚴(yán)肅地沖著拿火把的幾人說。
火光亮起,加上提燈的光一起把整個暗河周圍照得堂堂亮。
幾人環(huán)顧四周,只見大大小小的變異甲蟲有十?dāng)?shù)只,平均都有拳頭大小。
可能是因為溫度突然升高,周圍的石壁和暗河邊岸上有東西突然活動起來,沿著遠(yuǎn)離火把的方向迅速爬走。
看來這東西怕火!
而不知是感應(yīng)到了危險還是不適應(yīng)突然亮起來的光,暗河前方的甲蟲群像是受到刺激,沙沙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聽起來很是焦躁不安。
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神態(tài)步伐都很謹(jǐn)慎警惕。幾人不再像之前那樣排成一列,而是湊在一起,老李和李九龍走在左右兩側(cè),每人持個點燃的火把。秦朗和程欣手中握著還未點燃的兩只,一個攙著老教授,一個扶著秦明朝。
正如他們所料,越往里走頭頂腳下四散逃散的甲蟲越多,不到百米的距離,蟲子密度顯著增加,他們腳底已經(jīng)時不時能踩到來不及跑走的甲蟲,橡膠鞋底也被刮過的鉗子劃出道道裂痕。
這鉗子比他們想的還要鋒利許多,這哪里是普通蟲子,分明是翻著刀刃披著鎧甲的蟲甲兵!
雖說體積比人小的多,但也架不住數(shù)量多。往前一照,只見石壁上鋪了滿滿一層甲蟲,甲殼油亮,像給墻壁刷了一層油料。
密密麻麻的蟲子相互之間擠壓著,看上去局促不安,簌簌作響,映著棕黃暗綠的幽光,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秦朗和程欣把手里的兩支火把也點燃,手臂往前方低處伸去,在腳前生生開出一條路來。
前行的路上蟲子數(shù)量越來越多,剛開始只要火把往前一湊,就能看見甲蟲飛也似的爬走。后來這些蟲甲兵像無窮無盡的海里沙一樣,在地面上緊貼簇?fù)碇?,即使火燒到了殼上也無處可避。
幾人被迫緩慢前行,每一腳都踩在或碾碎或燒焦的蟲尸上。時不時頭上還有從壁頂?shù)粝聛淼牟恢撬朗腔畹南x子,落在頭發(fā)上、肩上。
幸虧他們火把夠多,要是有人自己一個人闖進這里,難免不被這些甲蟲涌上來生吞活剝了。
此時秦朗只覺得渾身又痛又癢,從骨頭縫里透出一種不適感,像有蟲子在前胸后背爬,用手去抓卻又什么都沒有,也不知道是這蟲子有毒還是人的心理作用。程欣和秦明朝的脖頸處也被自己抓出了道道紅痕,情況緊急下手不知輕重,有的印記上滲出了斑斑血點。
李九龍走在右方最前處,一手持火把,一手拿著剛擦拭干凈的折疊刀。為了防止蟲子從褲管處爬上來,每一步都踏得極重,眉頭緊皺著,看上去極不耐煩。
這甲蟲只有十來厘米長,不能像之前的蝙蝠一樣正面對決,也不能像對戰(zhàn)場敵人一樣直擊要害,這種蟲子無窮無盡而自己卻只能躲避防守的姿態(tài)讓李九龍心里十分煩躁。
不到五十米的路程幾人硬是走了半個多小時,身上衣服被頭頂?shù)袈涞募紫x鉗子劃得一縷一縷的,布料下的皮膚布滿橫七豎八細(xì)密的傷口,肩上更是深可見血,脖頸手腕處都是被自己痛癢之下抓的血痕。好在幾人都帶了帽子,不然只怕現(xiàn)在頭皮上也沒幾塊好地方了。
暗河在前方突然轉(zhuǎn)了個彎,向右前方流淌而去。
幾人沿著河道的方向剛一轉(zhuǎn)過去,前方左側(cè)的石壁上赫然立著一道石門,石門上隱約可見彎彎曲曲的線條組成的花紋。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這鋪天蓋地的蟲海中,那道石門附近卻有一塊一米見方的空地,像是孫悟空給唐僧畫的那個圈,任憑甲蟲密密麻麻在周圍鋪了個嚴(yán)實,卻不敢跨雷池一步。
面對這么離奇古怪的場面,幾人卻根本來不及多想,就像在逃生游戲里被boss追了幾條街突然看到的安全區(qū),哪怕其中有機關(guān)也顧不上了,只想著沖進去換口氣。
果然,幾人一進空地,這些蟲甲兵就都擠在一條無形的線外,不往前也不后退。
柏子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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