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大結(jié)局
郁錦來的時候,記憶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此刻卻恐懼到手都在發(fā)抖。
沒了平時的插科打諢,他邊和幾個隊友過去,邊申請醫(yī)療援助。
去到雇傭兵軍團(tuán)駐扎的小島,儀器檢測過后,薄司衍的傷比想象中更嚴(yán)重。
后背的子彈并不算太嚴(yán)重,危險的是肋骨骨折移位,肺部被斷裂的肋骨挫傷,表面的胸膜也被刺破。
軍醫(yī)搖頭,“這種手術(shù),我們這里做不了,還是盡快送去最近的國家治療?!?p> 小島地處偏僻,飛機(jī)起碼要四小時才能到最近的L國,且不說能不能馬上申調(diào)到,霍修洺的傷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
“我來吧。”
郁錦看著滿身血污的裴景,欲言又止,“你的情況,并不適合主刀。”
手術(shù)臺上,醫(yī)生要時刻保持鎮(zhèn)定,可在情感影響下,他不確定她能否做到,萬一失敗,心理負(fù)擔(dān)足以殺死人。
旁邊站著的Jack,拍拍郁錦的肩膀,“別忘了,她可是PKing?!?p> 外界普遍認(rèn)為,PKing至少是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人或者老者。
但實際上,她在少年時期,就靠著一雙活死人肉白骨的鬼手,叱咤醫(yī)界,享富盛名多年,至今也不過二十三歲。
半小時后,裴景站在手術(shù)臺邊,全身上下,只余一雙眼睛露出來。
她拿起手術(shù)刀,平時淡漠、清冷的鳳眼里,此刻卻滿是專注。
在手術(shù)臺上,PKing從無敗績,以前是,以后是,今天亦是。
*
據(jù)說人死之前,自己的一生會如走馬燈一般閃現(xiàn),薄司衍久違的,見到了母親。
不是那個歇斯底里,整日以淚洗面的女人,她穿著和他一樣的親子裝,抱著小小的他在游樂園里歡快玩耍。
替他擦汗,喂他吃甜甜的冰淇淋,拿著相機(jī)拍下他一張又一張的笑臉。
母親身上的香味,是帶著陽光的梔子花香,暖暖的,富有生命力。
可惜梔子花的花期,只有短暫的三個月,場景一變,薄司衍從游樂場回到了老宅的主臥室,窗簾嚴(yán)實遮住,不見一死光亮。
空氣中,滿是藥味和淚水的氣息。
從父親帶回小三開始,盛放的梔子花就開始衰敗,最后徹底枯萎。
這天早晨,五歲的他和往常一樣,端著溫水上來,然而他的叩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小心翼翼推開門。
“媽媽,該吃藥了?!?p> 回答他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邁著小短腿過去,觸碰到的,是母親冰涼發(fā)硬的身體。
畫面再變,海崖上,浪花飛濺,天空被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黑壓壓的云層翻涌,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后背的血,汩汩往外流,每跑一步,斷裂的肋骨都會再扎一次肺部,鉆心地疼。
可他不敢停下。
他飛快得跑呀,跑呀,視野里,終于出現(xiàn)心心念念的人,她躺在醫(yī)療床上,旁邊,是一個手拿鈴鐺、脖掛佛珠的怪人。
怪人已經(jīng)舉起匕首,刀刃泛出森冷的白光,猶如青面獠牙的惡鬼。
他同一時間抬起手。
“嘭”的巨大聲響后,兩道血柱噴濺,怪人的血,混著女孩的,流滿一地。
那雙漂亮的鳳眼,沒有聚焦,就那么空洞睜著,清楚昭示著人的死亡。
他慢了一步……
“不!”
薄司衍驀的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耳邊,傳來興奮的熟悉聲音。
“哥,你終于醒了!”
虛幻的影子,漸漸凝聚為實體,映入眼簾的,是薄舒遠(yuǎn)的臉,還有他一頭標(biāo)志性白毛。
這是夢嗎……
不斷變換的夢境,讓薄司衍一時分不清這是現(xiàn)實,還是自己死前的走馬燈。
薄舒遠(yuǎn)見自家哥哥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按下了護(hù)士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病房的門從外被人推開。
少女穿著白大褂,眼睛里盡是熬出的紅血絲,眼底還有疲倦的淡淡烏青。
窗外的陽光照進(jìn)來,落到某個金屬物件上,折射出來的反光,十分刺眼。
薄司衍呼吸一滯,少女白皙修長的左手無名指,赫然戴著一枚戒指。
“你結(jié)婚了?”
此話一出,不僅是裴景,連薄舒遠(yuǎn)都愣住了,他回過神來,心頭立馬升起壞主意,他低低嘆了口氣。
“哥,你昏迷六年了?!?p> “小師父上個月剛結(jié)婚,姐夫很帥很好,我已經(jīng)替你把過關(guān)了?!?p> 六年,上個月剛結(jié)婚……
薄司衍眸色漸暗,心口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絞痛,他斂下眼,不敢看面前站定的人,萬般情緒,只化為沉悶的兩個字。
“恭喜……”
不是六個月,也不是六天,偏偏是漫長的六年,她另選他人,也是應(yīng)該的。
男人垂著眼睛,活脫脫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大狗,裴景往他那邊走近幾步,眉尾輕挑,“你都不問問他是誰嗎?”
半晌,才聽見他不情不愿的詢問。
“是誰?”
裴景輕笑,握住他的左手,瑩白柔軟的指腹,輕輕轉(zhuǎn)動他無名指上的東西。
“你說呢?薄先生?!?p> 薄司衍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無名指上,赫然多出一個戒指,明顯和女孩的是一對。
他愣住,抬眼望向裴景。
見狀,薄舒遠(yuǎn)連忙開溜,“不是吧哥,我的鬼話你也信呀?”
“手術(shù)很成功,你只是昏迷了三天?!迸峋白讲〈采?,輕輕握住他的手。
薄司衍沒心思關(guān)心自己的病情,他迫不及待想求證一件事,“那這,算是求婚嗎?”
“當(dāng)然。”
清冷的嗓音,含著笑,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時,女孩在他臉頰落下一吻。
小島的夏日,陽光熱烈明媚,幾只懶倦的貓兒翻著肚皮倒在樹蔭下,熱浪翻涌而來,卻透著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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