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關(guān)于公共浴室的共識
車停在了陸雋衍家的巷口。
下了車,一陣冷風(fēng)把陸雋衍的昏昏睡意驅(qū)散殆盡。
他縮縮脖子,對著緩緩放下車窗的小陳秘書揮手:
“姐姐,我把充電寶和數(shù)據(jù)線留在后座上了。冷,快把窗關(guān)了吧。姐姐再見!”
小陳秘書點點頭,輕輕揮了一下手,車窗緩緩合上。
目送汽車尾燈遠去,陸雋衍轉(zhuǎn)身往巷口的小超市走去。
心情好的時候,路邊光禿禿的梧桐樹斑駁的樹干,形狀都是那么可愛。
他抬頭四十五度望著天,走著走著還原地跳了一下,鞋跟輕叩,抱著樹干轉(zhuǎn)了一圈,輕輕地哼著歌。
[喂,大晚上,黑漆漆的,你干啥呢?]
【Really?From where I stand,the sun is shining all over the place?!?p> ?。ㄎ曳叛弁?,陽光普照大地——電影《雨中曲》經(jīng)典臺詞。)
[……掙錢了這么高興嗎?]
下一秒陸雋衍果然就唱起來了那首經(jīng)典的Singing in the Rain。
拐進巷口小超市,領(lǐng)取了蹭空調(diào)的爺爺一名。
爺孫倆走在回家的路上。
“爺爺,你晚飯吃過了沒?”某人硬繃著自己不斷上揚的嘴角。
“你不是電話里說了不回來吃嗎?我想,就自己一個人吃也不高興買啊燒啊,就在前面阿福面館吃了碗蔥油拌面呀。
最近又漲價了,水牌上面現(xiàn)在寫著十二塊一碗。
不過陳阿福還是收我七塊,那么多年就一直這個價?!?p> “爺爺,你的手機呢?收一下訊息??!”
陸雋衍聲音里藏不住小激動,黑暗中都能感受到那滿到要溢出來的喜悅。
“你急什么,等回家連上Wi-Fi就能看了?!薄㈥懤蠣斪涌s著脖子背著手走在前頭,低聲地唱起來:
“……等待在這雪山路漫長,聽寒風(fēng)呼嘯依舊……”
打開門上的大鐵鎖,推門進屋,陸雋衍照例先打開吊燈和小太陽電暖氣。
屋里太冷了,爺爺拍拍褲子上的灰,一骨碌坐到了床上,又把被子打開蓋在腿上。
拿出手機正要聯(lián)網(wǎng),突然發(fā)現(xiàn)隔壁老蔡家的Wi-Fi密碼又改了,連不上去:
“嘿,這個老蔡……”
陸雋衍端著燒開的熱水要進門的時候,被自家門前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房東老大爺:
“蔡爺爺,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
“睡不著,來找你爺爺說說話,不打擾你們睡覺吧。”
老大爺穿戴的嚴嚴實實的,幾乎只剩一張臉露在外頭,一副很局促不安的樣子搓了搓手道。
“不打擾,我們也是剛回來,”
陸雋衍推開門把人讓進屋,“進來坐吧,剛燒的熱水,正好泡茶?!?p> 爺爺見有客到,也起床迎了迎。
他讓蔡大爺坐在床上用小太陽烤著,自己則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邊上。
給兩位老人泡上茶,蔡大爺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雋衍識趣地收拾了一袋子洗漱用品、毛巾和替換的衣服,跟爺爺說了一聲:
“我去洗澡了?!?p> 便提腳出了門。
走在昏暗的小巷里,風(fēng)有些大,吹得樹葉影影憧憧,怪瘆人的。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洗澡?]
【小區(qū)有個公共浴室啊,二十四小時的,一般都是老爺爺們?nèi)ァ?p> 你放心,這么晚了,應(yīng)該沒有人了。】
[!]
[我……]
【你可別說你不去哈,家里連個獨立的衛(wèi)生間都沒有。
去公共廁所的話你又要過敏。浴室的衛(wèi)生間其實還挺干凈的……】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某人即使萬分不愿,想到公共廁所四個字又秒慫了。
只好硬著頭皮去體驗人生第一次的公共浴室之行。
公共浴室開在小區(qū)靠西的門口沿街處,門面不很大。
一共有三層樓,一層大澡堂,就是那種老爺爺泡澡聊天的大池子;
二層小隔間,還挺注意隱私的,廁所也是單間,看上去確實很干凈;
三層是休息的地方,有很多大沙發(fā),洗完了不愿意回家的人也可以在那邊睡一覺。
男左女右,陸雋衍花了十五塊錢給門口值班的大爺,換了塊更衣箱的牌子就往男賓二樓去。
這么冷的天,又是大晚上快十一點了,二樓確實一個人都沒有。
等到完成了那些預(yù)定的個人衛(wèi)生工作,陸雋衍紅著臉開始搓起衣服來。
[你竟然帶了洗衣皂!]
【對啊,冬天用自來水洗衣服多冷啊,燒開水的話也是一會兒就涼了,用浴室的熱水洗衣服,才是最合理的解決方案?!?p> [感覺好有道理啊。]
……
回到家,推開門,房東爺爺已經(jīng)走了。
陸老爺子還沒有睡,他和衣坐在床上顯得疲憊極了,始終垂著的面容比平時看起來更蒼老,臉色難看得很。
“阿雋啊,我們可能要搬家了……”
老爺子一直等到陸雋衍晾完衣服,收拾完所有雜事回到房間才開口道。
“是剛才蔡爺爺來說了什么嗎?”
陸雋衍的臉色也轉(zhuǎn)為凝重。
“說是物業(yè)給他下最后通牒了,這個房子要拆,”陸老爺子哼了一聲,
“他打量我不知道呢,超市小伍的老婆什么都看見了,然后告訴了我,有人要出一千二租這個房子?!?p> “他現(xiàn)在租給我只有九百塊,要是租給別人一個月就多了三百,所以就想動腦筋叫我走。
這老家伙我跟他進廠就在一起,稱兄道弟五十幾年了,今天我才算是真的認識他了?!?p> 老爺子咳嗽了兩聲,看來剛才沒好意思自己霸著小太陽,屋里太冷有點凍到了:
“要是他和我直說要漲租金,我也沒意見啊,退休工資每年都漲,他要漲價也是合理的。
可他就是不說,好像我就是要存心占他便宜的人。害!”
陸雋衍把手機轉(zhuǎn)賬拿給爺爺看:
“爺爺,你別擔(dān)心,你看我今天掙到錢了,我們明天就找房子搬出去?!?p> 陸老爺子接過手機瞇著眼睛看了起來,當(dāng)他看到金額的數(shù)字,一駭之下劇烈地咳嗽起來,潮紅迅速漫上臉頰。
輕拍著老人干瘦的背脊,陸雋衍肅然道:
“這個都是我正經(jīng)打工掙來的,不信你可以問問珍珠姐?!?p> 陸老爺子的呼吸有點急促,但是臉色已是緩和了一些:
“阿雋,不是爺爺不信你,爺爺自己也被騙過。這世道人心隔肚皮,你要千萬當(dāng)心啊?!?p> 安頓好爺爺,熄燈,爬上高低床的上鋪。
睜著眼睛看著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天花板,陸雋衍覺得腳尖冰涼,怎么也睡不著覺。
[你爺爺是怎么被騙的?]
【具體的事情他沒有告訴過我,我就是從街坊鄰居嘴里聽了一些,拼湊出一個大概。
我爺爺有個朋友的兒子創(chuàng)業(yè)做那種私人之間的網(wǎng)絡(luò)借款,也就是新聞里面說的P2P。
這個人的公司資金周轉(zhuǎn)困難,就用他爸爸的名義去借了一大筆錢。
我爺爺聽信了他朋友的話,以為那個公司經(jīng)營得很好,要擴大規(guī)模需要錢,就糊里糊涂做了擔(dān)保人。
結(jié)果你也知道了,他那個朋友的兒子去坐牢了,家里的積蓄和房產(chǎn)都打了水漂。
留下年邁的老父親還不出錢,還連累我爺爺這個擔(dān)保人傾家蕩產(chǎn)?!?p> [你爺爺……]
【有點天真是吧,其實他一直是這樣的,很容易上當(dāng)。
以前我奶奶在的時候就一直說他,因為有一半的意大利人血統(tǒng)所以不太聰明。
尤其是這種跟數(shù)字相關(guān)的事情,他永遠算不清。】
[啊,所以珍珠姐說你有八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統(tǒng)。
但是你數(shù)學(xué)很好啊,還是課代表呢。]
【我奶奶算數(shù)可厲害了,她從前是做會計的。
可以說是一個行走的人形計算機,你隨便報一串?dāng)?shù)字,她馬上告訴你總數(shù)。】
[幸好……不然,你做作業(yè)的時間可能就會長到?jīng)]有時間打工了。]
【……明天一起去找房子搬家吧。】
[你說明天我們會在哪里醒來?如果我們各自分開了,我能來找你嗎?]
【行啊,我們現(xiàn)在也算是朋友了,雖然認識的開始有點匪夷所思,但是我覺得你……挺好的?!?p> [嗯,你也挺好的,你現(xiàn)在是我的第三個朋友了。]
【一樣,你也是我的第三個朋友了。】
……
翌日清晨。
還沒有睜開眼,榮明薇就知道自己回到了本體。
[早啊。]她小心翼翼試探。
【早上好?!?p> 榮明薇舒一口氣翻身下床。
屋子很大挑高很高,但是有了地暖,一件薄薄的睡衣也不會覺得冷。
洗漱完畢到餐廳吃飯。
長方形餐桌的另一頭,岑沛佩穿著她寬大的緞面睡袍,一頭銀色的卷發(fā)被披散在肩膀上。
她脊背挺得筆直,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拿著銀勺子輕輕地攪動。
晨光中,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副雷諾阿的油畫。
她背后的墻上有一副很大的肖像。
是一個頭發(fā)烏黑、兩腮羞紅的少女,穿著樣式簡單的連身裙,坐在簡樸的木椅上。
少女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物。她身旁的桌上有一本厚厚的書,還有一條綠絲帶在書頁間做了標(biāo)記。
細看之下,岑沛佩的臉幾乎和畫中的人一摸一樣。
【那是誰,是你嗎?】
[那是我媽媽。]
榮明薇往切片的法式硬面包上涂抹著黃油,一下一下極為專注。
NicN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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