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28日
今天是高三年級的成人禮加百日誓師大會。
學校統(tǒng)一租借了漢服,紅衣黑邊,繡著大朵大朵的黑色花紋。
男生統(tǒng)一戴冠,女生梳髻戴簪。
我早早地起床,被母親帶著去化妝,學校要求女生著淡妝。
這是我除了小學六一節(jié)表演外,第一次化妝,覺得一切都很新穎。
我原以為,化妝就是粉底,眉毛,眼影,腮紅,口紅;但是化妝師說,還要有隔離,粉底,遮瑕,散粉,修容,高光。
好復雜啊,但是我看她化了很多步驟都和沒化一樣,我也不好意思出聲詢問。
當我回到教室,里面熙熙攘攘的人。
班長看見了我,打趣地說,“喲,學姐好,學姐今天真漂亮!”
“干嘛呀你?!蔽遗伤谎邸?p> 學校租借的漢服很寬大,現(xiàn)在也是初春寒冷時節(jié),難免會在里面穿些自己的衣服,這樣一來,便更顯臃腫。
“唉,為什么同樣一件衣服,在許哥身上就那么合身呢?”班長看著從后門進來的許彥文,感嘆道。
我順著班長的目光回頭。
他將前面的碎發(fā)悉數(shù)梳了上去,露出平整的額頭與未經(jīng)修剪過的雜亂的眉毛,更顯少年的英氣,那襲紅衣,被他的身高撐了起來,頗有灑脫隨性的樣子。
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這一幕,一直深印在我心底,是那年春天,最耀眼的模樣。
我愣在了那里,直到他走到我桌前,低聲說,“不好意思,請讓一下?!?p> 我側過身子,還踮起了腳。
他道了句謝,便擦著我過去了。
他的凳子上堆了些衣服,就斜靠在桌邊,與周圍的人閑談。
班里看向他的眼睛越來越多,眼神也越來越囂張,尤其是女生,不加修飾的,直直地欣賞他。
我承認,我有些吃醋了,即使還沒得到這個資格。
我幻想著,站在他身邊,牽起他的手,告訴她們,這是我的人,然后在她們艷羨的目光里,牽著他的手跑開,跑到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
“你想什么呢?這么開心,不會大白天思春了吧?!贝簏S來到我的桌前,敲了敲桌子。
“呵,你管我想什么?!蔽一貞坏馈?p> “嘁,你以為我很好奇嗎?你想說,我還不想聽呢!”大黃不甘示弱。
“放心吧,我不想說?!蔽覔P著下巴對著她,“但是,你今天這妝在哪兒化的呀,還挺好看。”
“我媽化的。”她淡淡地說。
“大黃,你真是阿姨親生的嗎?你這,一點也不像啊?!蔽艺f。
“實不相瞞,我媽說,我是她在垃圾桶旁邊撿的。”她自己邊說邊笑了。
噗,除了我倆,還有人笑出了聲。
我扭頭一看,是張哥。
我悄悄地跟大黃說,“你猜,張哥剛才是不是因為聽見了你的話然后笑的?!?p> 張哥是班里的數(shù)學天才,不管大考小考,他的數(shù)學就沒跌出過145,相反,不管題難還是簡單,大黃就沒上過135。
張哥人特別好,從來沒有惱怒過,每次有人找他幫忙,都是笑著接受,不懂拒絕,不會吵架,說好聽點,是善良,但在我看來,就是只會學習的呆頭鵝一個。
為什么是鵝呢?因為他比好多女生都白,加上脖子又細又長,自己的氣質(zhì)也很好,像高貴的鵝一樣。
單看外貌的話,張哥是很不錯的。畢竟在剛開學,大家都不熟悉時,我還只因為外貌喜歡過他一陣。
后來知道他這樣呆萌后,每次看他都像在看我弟弟,奈何大黃偏偏喜歡得不行,從高一一直到現(xiàn)在。
時間差不多了,老師帶著我們整隊下樓,男生在前女生在后。
從教學樓門口到操場主席臺的路,鋪滿了厚厚的紅地毯,這條曾經(jīng)走過無數(shù)遍的,普通的,不會有人細看的路,在今天也格外亮眼。
紅毯旁,肩并肩站著的,是拿著禮花紅旗的學弟學妹,紅毯的盡頭,是熟悉可親的,換上了正裝的老師。
“燃燒吧,驕傲的少年!
年輕的心,不會衰老!“
空曠的操場上空,久久回響著我們這群少年的聲音。
淚水順著老師眼角的皺紋流了出來,沒有一個心懷敬意的學子,不會為此動容。
班長沖上前去,緊緊地抱著江夏姐。
“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給我收回去?!苯慕阊鹧b嚴厲地拍拍他的背。
但是說完,兩個人哭得更厲害了。
我想起了剛進高一那會兒,江夏姐穿著草綠色的碎花連衣裙,踩著細高跟,昂揚地走進教室,說,“你們是學校第一屆學子,這意味著所有的老師都會用盡自己的力氣去培養(yǎng)你們,但也意味著,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三年,我會嚴格要求你們,也會嚴格要求自己,一直以來我都相信,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我?guī)н^那么多屆的高三,都沒有輸過,我有信心,這一次也不會輸,你們有信心嗎?”
當初帥氣自信的江夏姐,也開始說,自己的頭發(fā)白得越來越快了。
時光聲聲催人老,不解多情。
宣誓詞是江夏姐寫的。
“……
我必成功,我必輝煌
我必成功,我必輝煌,
我必成功,我必輝煌!”
我看向了站在前方的許彥文,我看不見他的眼神,只看見緊緊攥住的拳。
但我想,此時的他,應和我一樣堅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