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山原本以為她多少會有些懼意。
可即便隔著黑紗,陸淮山也知道她的視線有多平靜。
就好像經歷過大起大落,對世事早已看淡了,完全不將他的威懾放在眼里。
這樣的感覺很是稀奇,陸淮山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他腦子出了問題,才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又是嬌生慣養(yǎng)的相府千金,許的夫家更是名門望族。
可以說從生下來就順風順水,又哪來的機會遭遇那些不好的事。
可陸淮山又覺得,如果這個人是劉嘉寧,就沒什么不可能的。
京城突然多了這么個危險且捉摸不透的人,日子貌似也沒以前那么無趣了。
“陸公子還沒想好嗎?我在你這耽擱的時間已經夠久了?!?p> 陸淮山回神,微微揚唇。
“原來,劉姑娘還是個急性子?!?p> 他扶了扶臉上的面具,垂眸道。
“王家和李家在當地都屬名門,聲望頗高,要想打探消息可不容易,總得給我個時間想清利弊?!?p> “劉姑娘也知道,我手底下還有許多張嘴等著吃飯呢,可不能為了一單模棱兩可的生意,就把我所有的心血都賠進去?!?p> “你說呢?”
劉嘉寧瞇眼,說白了,不還是對她存有很強的戒備心,生怕她拿不出證據。
虧她還以為百曉生的領頭人是個膽大心細,敢闖敢為的。
沒想到,竟這般貪生怕死。
“譽王府內有李府安插的細作,既是為了盯緊譽王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脫身?!?p> “也是為了維系兩邊的關系,以便日后飛黃騰達。”
陸淮山遲遲不開口,明顯是在等她說明是誰。
劉嘉寧也不傻。
明知眼前人并不可信,還把所有的底都交出去。
等失去了主動權,后悔都沒得后悔藥可吃。
反正她能說的只有這些,剛才的消息都屬于另外附贈的了。
能成則成,不能成她也不再繼續(xù)浪費時間,另外找人便是。
至于李書硯會不會再次搭上陸淮山。
陸淮山又會不會轉頭就把她賣了。
劉嘉寧也顧不得了。
口頭說的話橫豎都留不下證據,就算找上她,她也能反口不認,誰又能拿她怎么樣呢。
陸淮山也看出來了,繼續(xù)僵持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
能讓她退一步就很不錯了,再逼下去,指不定真會扭頭就走。
好不容易遇到個有意思的家伙,就這么放掉多可惜。
“七天?!?p> 陸淮山掀掀眼皮,隨口說道,似是猜準了她會討價還價。
“七天之后劉姑娘再來,我會給你想要的答復?!?p> “五天?!?p> 劉嘉寧直接駁回,淡淡道。
“陸公子生意紅火,總歸是有原因的?!?p> “此事對旁人來說興許很難,但對你,五天都是多的?!?p> 陸淮山舔舔嘴角,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夸”的如此窩火,牙根都開始癢了。
他怎么覺得自己虧了,剛開始就該定的高一點。
“那依劉姑娘的意思?”
劉嘉寧慢悠悠豎起三根手指,完全不覺得要求有多過分。
“最多五天,最少三天,陸公子憑心意選就好,我就不多說什么了?!?p> 隨即福福身,也不管陸淮山的眼神是不是能殺死她,劉嘉寧轉身就離開了廂房。
……
鹿竹探頭探腦進來時,陸淮山正抱著胳膊站在窗邊,暗沉的視線緊緊鎖著下方某道纖細的身影,臉上的面具已不知去向。
“主子?!?p> 鹿竹在三步之外駐足,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她能感覺到,主子的情緒正在盛怒邊緣徘徊。
一句話不對,這把火很可能就得燒到自己身上。
思前想后,鹿竹還是決定主動往火坑跳,好歹留個全尸?。?p>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預料中的懲罰卻遲遲沒有到來。
鹿竹鼓起勇氣抬頭,卻正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嚇的她心臟都有瞬間的停滯。
“主……主子?”
陸淮山收回視線,越過她朝紗簾后走去。
“以后她來不必再通報,直接把人帶進來,我不在的話,及時派人去送信?!?p> 鹿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緩緩呼出一口氣,連忙應了下來。
陸淮山緊接著又吩咐道。
“青州王家,開封李家。”
“給你三天時間,我要知道他們之間所有聯(lián)系,務必事無巨細擺在我面前?!?p> 劉嘉寧還知道給個選擇,他可倒好,直接就規(guī)定三天。
說不是瀉火都沒人信。
也就是鹿竹不知道真實情況,但凡她知道……
也得按命行事,結果怎么都一樣啊。
“對了?!?p> 鹿竹剛要出去,聞言又趕緊退回原處,垂首靜候。
“挑幾個機靈的,盯緊譽王府?!?p> “我只有一個要求,不可打草驚蛇?!?p> ……
劉嘉寧和錦棠重新回到主街時,大半天已經過去了。
為了遮掩行蹤,也為了回去好交代,劉嘉寧隨便進了幾家鋪子,買了些糕點布料,胭脂水粉,提著往回走。
沒幾步遠,就碰上了帶人急匆匆尋過來的劉嘉羿。
他身形高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嗓門又大,周圍人的視線立馬就被吸引了過來,中間甚至空出了專門的一條道。
劉嘉寧眼睜睜看著劉嘉羿沖到面前,想碰她又不敢,緊張兮兮圍著她轉了一圈才放心。
所以,她遮遮掩掩,低調到現在,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你去哪了啊長姐,急的我出了一腦門子汗!”
說著,他還低頭把腦門湊了過去,想讓她看看。
結果,半道上就被錦棠用力推了回去,差點都沒站穩(wěn)。
劉嘉羿也不在乎,捂著頭嘿嘿一笑,屁顛屁顛湊到劉嘉寧另一邊,接過了她手里的東西,護著她往回走。
“長姐,你慢著些?!?p> 劉嘉寧不由側眸。
在她印象里,劉嘉羿并不黏人,而且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欺負她。
這是突然轉性了?
周遭的議論聲還是大了起來,無一例外的鉆進劉嘉寧的耳朵。
“這不是劉相爺的孫子嘛?!?p> “沒錯,就是他,他剛才叫這位黑衣姑娘什么?長姐?”
“可劉相爺到現在也只有一個孫女啊,三年前就跟著夫家去了漠北,難不成……”
“這你就不懂了?!?p> 這道聲音格外不同,也格外刺耳。
“看劉姑娘包裹的這般嚴實,指不定受了多大的傷呢,興許啊,這兒也傷到了!”
說話之人拍拍臉,眾人立馬懂了他的意思。
“李家是什么身份,總不可能讓個破了相的女子做少夫人吧,有個什么事的帶出去,丟的還不是他們的臉!”
話越說越難聽,帶來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聚焦到劉嘉寧的帷帽上,恨不得穿透黑紗,看看她到底傷成什么樣了。
劉嘉羿本不想惹是生非,可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太過令人惱火,讓他忍無可忍。
隨后不顧劉嘉寧的阻攔,松開她的胳膊,直接把最開始造謠的男人揪了出來。
“說,那些話是誰告訴你的,是誰讓你詆毀我長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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