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嘉寧一番悲戚的話語,成功博得了官眷們的眼淚。
在宮門口明目張膽辱罵當朝長公主和未來駙馬,她們沒膽子干,只能在心里過過癮。
就差刨祖墳,挖十八代了。
侍衛(wèi)們態(tài)度再強硬,也抵不住漫天的吐沫星子,直接被逼到了墻角,進進不得,退不好退。
趁此間隙,有那好心人一把將錦棠推到了劉嘉寧身邊,擦著眼角的淚笑道。
“大姑娘快些帶人進去吧,這兒有我們呢?!?p> 劉嘉寧猶豫又掙扎。
“動靜如此大,鬧的陛下和太后面前未免得不償失,諸位也實在不值當為了我惹怒長公主?!?p> “時間不算多長,忍忍就過去了,還是讓錦棠留下的好?!?p> 她越是這樣,才越是惹人憐惜。
有人冷哼,不屑開口。
“惹怒了又如何,臉都不要了,還怕人說?”
“誰說不是呢,大姑娘放心,陛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分得清前朝和后宮?!?p> “錯的又不是咱們,即便陛下真要降罪,也得給個說法,沒道理無緣無故讓我們受委屈,讓各家老爺失了臉面?!?p> 能受邀參加宮宴的,大多都身負誥命,絕非小門小戶小家子氣的女人,有所動作時就已經把其中的利害關系看的透透的了。
太后和長公主又如何?還不是得看陛下的臉色。
陛下呢,又得顧及文武百官的臉面。
兩相對比,孰輕孰重,自有定論。
推辭不下,劉嘉寧很是“為難”的帶上了錦棠,在眾人的聲聲催促中跟著內侍離開了是非之地。
無人知道,在他們離開后不久,說過的話便一字不落傳到了附近的樓臺亭閣中。
梁帝眸光微閃,擺手揮退傳話的內侍,笑著看向對面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皇叔——
陸淮山。
“聽聞皇叔近來身體抱恙,可大好了?”
陸淮山指間夾著棋子,聞言緩緩抬頭,清冽的目光直直看過去,令人心顫。
“聽陛下的意思,好像對臣今日還能安然無恙坐在這很失望啊?!?p> 梁帝卻并不怵他,笑意未減反增。
“只是掛念皇叔身體,并無別的意思,既然皇叔不愛聽,朕便說點別的。”
陸淮山重新垂首看棋局,算是默許。
“今日母后設下百花宴,明面上是為了昭陽的婚事,實則另有他意,不然朕也不會專門請皇叔入宮了?!?p> 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了個干凈。
陸淮山早就習慣他與太后的明爭暗斗了。
到底不是親生的,還怕下死手么。
前提是,他們的爭斗牽扯不到自己身上,否則,陸淮山只會比他們更狠。
梁帝早就習慣了他沉默寡言的脾性,對他的愛答不理不甚在意,將兩個杯子斟滿,自顧自接著往下說。
“皇叔今年也二十有七了先前你一直無心家事,接連拒了幾樁賜婚,朕都默許,還找理由給你搪塞了過去,免不了要得罪些人?!?p> “可這次不一樣,為了給你選妃,母后可謂‘千挑萬選’,各家適齡女子都在進宮的路上了,只怕,難以推脫啊?!?p> 他刻意加重了“千挑萬選”四個字,用意大膽隱晦。
陸淮山總算落下棋子,往后靠坐,長腿翹起,姿態(tài)慵懶,微蹙的眉頭透著幾分不耐。
往旁邊看了一眼,立刻就有隨行之人將一封請?zhí)f給了梁帝身邊的內侍。
“今日陛下不請,臣也要進宮,既然到了這里,陛下有話不妨直說?!?p> “臣生性粗鄙,最是厭煩拐彎抹角。”
內侍聽得膽戰(zhàn)心驚,渾身發(fā)冷,半點不敢看陛下此時的臉色。
放眼大梁,有膽子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詞還活到現(xiàn)在的,除了靖王,再找不出第二個。
梁帝看了眼請?zhí)盟剖窃诳词裁磁K東西,從頭到尾沒有要拿起來的意思,只無奈嘆了口氣。
“皇叔還是一貫的急性子?;适鍖α簢?,對朕俱是忠心耿耿,朕還能懷疑皇叔不成。”
“快些收回去,免得弄丟了到母后面前不好交代?!?p> 陸淮山沒有動作,也未發(fā)出任何指示,他身旁之人自是不敢動,安安靜靜當木頭。
叔侄倆間的氣氛微妙又壓抑。
就這么僵持了許久,直到窗外傳來女眷的低聲交談。
陸淮山耳朵癢癢的,幾乎是一瞬間便捕捉到了某個小丫頭的聲音。
她竟然進宮了。
梁帝的目光始終未從他臉上移開,在他放松警惕的同時,探尋到了些許變化,也不枉自己精心安排了。
“皇叔也不小了,不如就趁此機會,為朕添一位皇嫂。”
“京城最是不缺身家清白,品性樣貌均屬上乘的名門閨秀,總有適合皇叔的?!?p> 說話間,梁帝已然起身站到窗邊,半瞇著眼打量不遠處的一行人。
從內侍口中,他得知劉大姑娘身著紫衣。
人群中只有一位身著紫衣的姑娘,看清她的容貌身段,梁帝有片刻的怔愣,眸中劃過驚艷。
竟是如此妙人。
若非她與皇叔關系匪淺,梁帝還真想把人納入后宮。
可惜啊,終究是要便宜皇叔了。
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梁帝立馬回神,將腦子里不該有的想法剔除的干干凈凈,笑道。
“朕瞧著,那紫衣姑娘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與皇叔甚為相配。”
“京城難得又如此驚才絕艷的姑娘,皇叔可要抓緊啊?!?p> 陸淮山并不想在梁帝面前露出端倪,只看了一眼,便克制著收回視線,淡淡道。
“臣與劉博遠素來不睦,陛下把他的孫女塞給臣,是怕臣家宅不夠安嗎?”
“臣的府邸多一人也塞不下,陛下要是覺得好,何不收為己用?!?p> 梁帝倒是忘了還有這茬,還想著再勸勸,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抿抿唇沒再多說。
一擊不成,總歸還有機會,除非,他真就一輩子不娶妻。
……
閣樓發(fā)生的一切,劉嘉寧一概不知,只隱約感覺有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瞬即逝。
她更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走的這條路乃宮中禁地。
除了陛下、太后和皇后,再無其他人敢來此。
當然了,這里的其他人并不包括陸淮山。
七拐八拐的結果,便是等她們到永樂殿時,原本在她們后面進來的官眷都已經落座了。
劉嘉寧看了眼匆匆離開的內侍,眉心微皺。
特意帶她們繞路,難道……她方才的感覺并非錯覺?
相府的席位和安國公孫府的席位正好挨著,孫慕婉直接拉著她坐過去,湊在她耳邊說悄悄話。
可真是難為了她,生生憋了一路。
“你在宮門口說的都是真的?”
劉嘉寧淡笑,哭過的眼睛微微泛紅。
“你覺得是真就是真,你覺得是假便是假。”
孫慕婉心頭的火一下就上來了,不是對她,而是對厚顏無恥的昭陽和李家人。
若非場面不合適,都要拍桌子罵人了!
不過……眼下的情況也差不到哪去。
“一幫狗東西,當相府的人都死絕了不成!”
“當日就不該攔著,就該讓表弟給他們個教訓,打他們個鼻青臉腫,看他們還敢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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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柒回來啦
章節(jié)名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