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的天氣總是溫暖中帶著一絲燥熱。
在這樣的天氣里,等待實在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蕭生嘆父子如今就在等待著,他們坐在一處茶館中,不理會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在意周圍人的高談闊論。
現(xiàn)在天下大勢已經(jīng)趨于明朗,朱元璋成為新的天下之主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定局。
而壓錯寶的蕭生嘆現(xiàn)在也只能認(rèn)命。
他根本不再寄望于張士誠,他知道張士誠根本沒有和現(xiàn)在的朱元璋一戰(zhàn)的實力。
而張士誠偏安一隅的做法也使得他的結(jié)局早已注定。
等到朱元璋整合完軍隊之后,下一步的目標(biāo)就是去攻打張士誠。
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大勢再難換回。
蕭生嘆已經(jīng)心生疲憊,他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再找出一個人來對付朱元璋,只能想辦法試著去拉攏朱元璋。
好在他雖然沒有多少人手,卻還是有著一筆數(shù)之不盡的財富,這筆財富就是蕭家歷代先祖留下來的蕭氏寶藏。
這個秘密只有楊家人知道,楊家人昔日留下他的性命也是為了找到這批寶藏的下落。
只可惜他們沒有想到,事到如今,楊家只剩下了一個人。
如果蕭生嘆沒有猜錯,自己夫人的始終或許就和這個人有關(guān)。
他之所以沒有尋找,而是選擇等待,只因為他知道那個姓楊的人比自己還著急。
果然,到了夜晚的時候,有兩個人走進(jìn)了茶館里。
這兩個人很奇怪,因為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看上去親密極了。
誰能想到他們認(rèn)識還不到一天時間。
或許是因為楊伯年臉上的笑容太過溫和,表情太過無害,所有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對他加以信任,心生好感。
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滿面笑容,卻又心腸歹毒。
看似無害,卻又滿腹算計。
蕭生嘆看到這兩個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自己那個天真可愛的夫人算是被騙得暈頭轉(zhuǎn)向。
他搖了搖頭,對著楊伯年說道:“看來你是準(zhǔn)備好了?!?p> “是,我準(zhǔn)備好了,我準(zhǔn)備好聽一個天大的秘密。”楊伯年笑著說道。
馬秀英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正當(dāng)她想要向蕭生嘆父子走去的時候,背后忽然傳來了一絲細(xì)微的疼痛。
她只感覺到一陣眩暈,然后就被人扶住了。
楊伯年一臉關(guān)切地說道:“夫人怎么了?是生病了嗎?”
“她沒有生病,只不過是被人用淬了毒的長錐在背后偷襲了而已。”蕭生嘆淡淡地說道。
“是誰對一個這么無辜善良的女人下如此毒手?”楊伯年一臉義憤填膺地說道。
一旁的蕭雨夜眼中的怒火好像要立刻噴涌而出一樣,他握緊雙拳,就要上去找楊伯年算賬。
“楊煦是你什么人?”蕭生嘆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是我的義父?!睏畈暾f道。
蕭生嘆笑了出來,然后別有深意地說道:“他還真會教兒子,教出一個比他更惡毒更可怕的兒子?!?p> “這一點我想他泉下有知,也會有所慰藉?!睏畈暾f道。
“他是你殺的?”蕭生嘆說道。
“是,我就是用那根淬了毒的長錐狠狠地刺進(jìn)了他的胸口?!睏畈暾f道。
“你以為你殺了楊煦,我就會怕你嗎?”蕭生嘆搖了搖頭,說道。
“你當(dāng)然不會怕我,你和楊煦根本就是同一種人?!睏畈暾f道。
“你錯了,我和他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笔捝鷩@說道。
“哪一點不一樣?”楊伯年一臉好奇地問道。
“我沒有弱點?!笔捝鷩@從桌上慢悠悠地拿起一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我不信,他是人,你也是人,他有弱點,你當(dāng)然也會有弱點。”楊伯年幽幽地說道。
“能告訴我他的弱點是什么嗎?”蕭生嘆說道。
“女人?!睏畈暾f道。
蕭生嘆笑了,他很難想象到像楊煦那樣的人有一天會因為女人而被人殺害。
“我覺得他的弱點根本不是女人?!笔捝鷩@說道。
楊伯年眼神飛快地變換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他的弱點是你?!笔捝鷩@說道,“你知道楊煦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什么秘密?”楊伯年問道。
“他不能生育?!笔捝鷩@說道。
楊伯年愣了一下,困惑了他這么久的事情終于有了結(jié)論,他終于明白楊煦當(dāng)年為什么要那么狠毒地讓自己的妻子不能生育,原來他是想掩蓋這個不光彩的事實。
楊伯年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我總算是明白了一些事,也更加地了解了這個人?!?p> “看在我跟你說了這么多話的份上,能不能把解藥給我。”蕭生嘆說道。
“那可不行,因為你說了這么多,卻始終沒有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睏畈暾f道。
“你想知道什么?”蕭生嘆說道。
“我想知道所謂的蕭氏寶藏到底在哪里?”楊伯年說道。
蕭生嘆聽后大笑,說道:“看來楊煦真的把你當(dāng)親兒子看待,這么隱秘的事情他都告訴了你?!?p> “那我應(yīng)該感到自豪,對嗎?”楊伯年笑著說道。
“你認(rèn)為我一定會告訴你,因為你已經(jīng)抓住了我的弱點是嗎?”蕭生嘆說道。
“在我看來確實是這樣?!睏畈瓴[著眼睛說道。
“很可惜,你猜錯了,楊煦有沒有教過你,在你沒有真正了解一個人的時候,千萬不要對他妄下結(jié)論?”蕭生嘆笑著說道。
此時,馬秀英已經(jīng)滿臉黑氣地倒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楊伯年笑了,他說道:“你認(rèn)識楊煦的時間比我長,你應(yīng)該知道這種毒的特性吧?”
“我當(dāng)然知道,它不會讓人馬上死去,而是折磨她七天,在這七天里,她將會生不如死?!笔捝鷩@淡淡地說道。
“所以你應(yīng)該趕快告訴我寶藏的秘密,我好馬上給夫人服下解藥,你每多遲疑一會兒,夫人就會多受一會兒苦?!睏畈暾f道。
“你還是太小看我了?!笔捝鷩@說道,“比起我心中的大業(yè),你以為一個女人對我來說算得了什么?”
“我不信?!睏畈暧挠牡卣f道。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的女人。
楊伯年最能明白那種痛苦,因為他曾經(jīng)親自體會過這種毒的可怕。
他在賭,賭蕭生嘆會心痛,會舍不得。
蕭雨夜在一旁看得萬分焦急,他一邊不停地用目光無聲地哀求著自己的父親,一邊滿臉痛苦和憤恨地看著楊伯年。
楊伯年對于這種目光很是喜歡,他非常喜歡這種有人看他不爽,卻始終不能拿他怎么樣的目光。
終于,蕭生嘆還是開口了。
“我認(rèn)輸了?!彼卣f道。
“所以你決定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了嗎?”楊伯年說道。
“你把她交給我,我就告訴你一個地名?!笔捝鷩@說道。
“好,這很公平?!睏畈暾f道,他扶起躺在地上的馬秀英,然后等待著蕭生嘆開口。
蕭生嘆長嘆了一聲,說道:“江陵?!?p> 楊伯年記住這個地名之后,將馬秀英拋給了蕭生嘆。
他根本不在意蕭生嘆會不會食言,因為他知道馬秀英身上所中的毒只有他一個人有解藥。
他等待著一個具體的位置。
但蕭生嘆卻注定不會告訴他這個位置的所在。
只見他抱著懷里的人,看著她滿臉痛苦的樣子,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
馬秀英在迷迷糊糊之間,笑著搖了搖頭。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感覺到手臂傳來了一絲輕微的疼痛。
她低頭看了過去,只見他的手臂上有一個小紅點,小紅點慢慢地變成了黑色的傷口。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茫,然后是悲傷。
直到最后,她終于用盡全身力氣,在蕭生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蕭生嘆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楊伯年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事情,不自覺地拍了拍手。
蕭生嘆懷里的人終于失去了力氣,雙手無力地垂下。
“你送她解脫,她應(yīng)該謝謝你,而不是臨死前最后再咬你一口?!睏畈暧挠牡卣f道。
“你根本沒有解藥?!笔捝鷩@忍著脖子上傳來的痛苦,說道。
“對,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解藥?!睏畈晷χf道,“我就想看看你告訴我秘密之后,一臉懊悔又無可奈何的表情?!?p> “可惜,你注定無法看到了?!笔捝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是啊,可惜你也要死了?!睏畈陳憾镜匦χf道,“毒已經(jīng)通過她傳給了你,你將會有七天的美好時光可以好好地享受?!?p>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再留下也不會有什么收獲。
相反,他要是走了,蕭生嘆就不得不將寶藏的秘密告訴給自己的兒子。
到時候,只要他能夠找到蕭雨夜,又何嘗不能得到這筆寶藏,所以他根本不著急。
果然,就在楊伯年走后不久,蕭生嘆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
他身上的痛苦已經(jīng)開始蔓延,這種痛苦還要持續(xù)七天。
他一臉鄭重地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道:“你記住,你身上肩負(fù)著我們契丹人歷代復(fù)國的夢想,這個夢想要由你來繼承?!?p> 蕭雨夜嘆了口氣,說道:“你放心吧,我早晚會讓姓楊的給你們償命?!?p>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蕭家歷代傳承的寶藏。”蕭生嘆說道。
“在哪里?”蕭雨夜問道。
蕭生嘆將蕭雨夜拉到自己的身前,然后悄悄地將一支玉簫放進(jìn)了他的懷中。
最后,蕭雨夜只聽見了一句話。
“江陵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