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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打梨花

15. 新鶯初啼

劍打梨花 巴月老人 4367 2021-07-18 19:20:53

  眾人還在盤算如何破解南宮謹(jǐn)神兵之利,丐幫幫主麻布衣出來挑戰(zhàn),說道:『老叫化最厭人富貴。小娃兒手上寶劍如此珍貴,老叫化就來破他一破?!辉趫霰娙擞虚啔v不深的,看他手上拿著的,只不過是一把老舊竹杖,都不禁暗自搖頭。譚月吟也覺奇怪,鐵見南低聲解釋道:『聽說丐幫的打狗棒法用勁之巧,武林中數(shù)一數(shù)二,正是利刃的剋星?!?p>  丐幫雖是江湖第一大幫,但原因大半還是因為其幫規(guī)寬鬆,來者不拒。麻布衣執(zhí)掌丐幫二十馀年,極少過問幫中事務(wù),也極少在江湖上露面,見過他武功的人也寥寥可數(shù)。打狗棒法是一套歷代只傳幫主的武功,別說外人,連丐幫弟子,也大多沒見識過。

  那邊廂兩人已交上了手。南宮謹(jǐn)不敢大意,仍是以南宮劍法謹(jǐn)慎接招,他本來想依樣畫葫蘆,再發(fā)揮寶劍的鋒利優(yōu)勢,于是也集中往對方竹杖砍去,但這打狗棒法的確用勁極巧,麻布衣竹杖上聽勁、卸勁、借勁的功夫爐火純青,南宮謹(jǐn)一劍砍去,只覺力道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甚至還被對方牽扯帶走,招式變得遲滯。南宮謹(jǐn)心中一驚,馬上改變策略,避免兵器相碰,專攻對方要害。此舉湊效,兩人暫成平手。

  眾人見識到這打狗棒法的厲害,嘆為觀止,也有人暗讚南宮謹(jǐn)能及時想出應(yīng)對之策,不致落敗,但兩人若是繼續(xù)平手,最后還是得算南宮謹(jǐn)勝。這時麻布衣突然大喝一聲,一改之前巧勁,竹杖使出一招剛猛的『橫掃千軍』,似乎是想要全力一拼。南宮謹(jǐn)見此招是用盡全力,并無任何變化,心中暗喜,便以寶劍抵擋,果然竹劍相碰,竹杖立時應(yīng)聲而斷。眾人正以為麻布衣要輸,不料他此乃誘敵之招,竹斷同時,『啪!』清脆一響,他已一掌掃向南宮謹(jǐn),狠狠刮了他一巴掌。

  這一掌雖未用上內(nèi)力,但也打得南宮謹(jǐn)頭昏眼花,腳一踉蹌,跌倒在地。麻布衣哈哈大笑道:『小娃兒,爺爺沒打疼你吧?』他這是有心要給這些『后輩』們一個下馬威,好阻嚇?biāo)麄儎e再上來挑戰(zhàn)。

  譚、鐵和張仲人擔(dān)心兄弟,都跑過來扶起了南宮謹(jǐn)。一看,雖無內(nèi)傷,臉上卻紅了一大片。譚月吟大怒,指著麻布衣罵道:『欺人太甚,你這是在羞辱人!』麻布衣側(cè)過了頭,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元陽子雖也覺得麻布衣行為不當(dāng),但既然沒有違背比武規(guī)矩,也無話可說,當(dāng)下宣布:『丐幫幫主麻布衣,勝!』

  張仲人正想要出手給兄弟報仇,鐵見南攔下,道:『我來?!蛔T月吟關(guān)心道:『你有法子破他棒法?』鐵見南笑一笑道:『見招拆招而已?!?p>  譚月吟和張仲人扶著南宮謹(jǐn)退下,鐵見南走到中央,問道:『你竹杖已斷,如何應(yīng)戰(zhàn)?』麻布衣大笑,舉高手揮了一下,立即有丐幫弟子拋過來一把竹杖,他接住笑道:『別人家的兵器都是寶貝,老叫化的可只是根破爛竹子,不心疼。好在咱們身在竹林之中,竹子多的是?!昏F見南拔劍道:『很好,晚輩正想領(lǐng)教幫主的降龍棒法?!宦椴家抡UQ鄣溃骸盒⊥迌簺]見識,老叫化這一套叫打狗棒法?!昏F見南笑道:『不不不。晚輩這一套才叫打狗劍法,有烹、蒸、燒、滾、燉、燜、炒七大字訣,前輩小心了?!宦椴家侣爩Ψ嚼@著彎子罵人,心下大怒,不再相讓,舉杖便朝鐵見南打去。

  鐵見南不慌不忙,揮劍抵擋。麻布衣見狀,心下暗喜:『你敢碰我竹杖,便叫你嚐嚐我打狗棒沾字訣的厲害?!徊涣翔F見南心中有數(shù),用的是虛勁空勁,竹劍一碰即收,叫對方無勁可借。麻布衣驚訝對方的機(jī)智,于是不敢輕敵,施展開打狗棒法,兩人纏斗起來。

  打狗棒法除了用勁巧絕,招式也極盡詭譎多變,竹杖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叫人難以提防。但鐵見南自幼學(xué)劍,就是無師自通,全憑與人過招實戰(zhàn),臨陣揣敵而來,所以練得反應(yīng)奇快,正如他所言,『見招拆招』就是他的強(qiáng)項。加上他天資聰穎,往往試過對方幾招后,便能見微知著,摸清對方武功路數(shù),料敵先知,再臨陣自創(chuàng)新招,克敵制勝。眼下對上比自己強(qiáng)上許多的麻布衣,雖只守不攻,立于不勝之地,但對方想要把他擊倒,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如此下去,只要挨上五十招,便算勝利,但鐵見南不恥麻布衣羞辱對手的行徑,決不想讓他敗得如此光彩,心下早有盤算。他不斷以之前一樣的空勁和竹杖交鋒,待得對方掉以輕心,突然一招轉(zhuǎn)空為實,一劍全力砍上竹杖,『啪!』一聲,竹杖應(yīng)聲而斷。麻布衣沒料到對方有此一招,大為惱怒,舉手一揮,丐幫弟子連忙又拋過來一根竹杖。但鐵見南早已佔了丐幫弟子和麻布衣之間的位置,竹杖飛過身邊,他隨手一揮,又把竹杖砍斷。丐幫弟子再丟,他再砍,大笑道:『幫主難道真的,要用盡這竹林中的竹子?』

  場中群雄見了這一幕,都忍不住大笑起來。譚月吟心怕麻布衣不肯罷休,赤手空拳還要接著打,于是趁勢喊道:『降龍棒法已破,打狗劍法勝!』麻布衣老羞成怒,突然轉(zhuǎn)身一掌往譚月吟拍去。這一掌出其不意,譚月吟來不及閃避,但一旁的張仲人卻反應(yīng)奇快,手一搭便抓住了麻布衣脈門,內(nèi)徑一催,麻布衣登時力道全失。他盛怒之下一時失手,竟讓一個后生晚輩制住脈門,只覺再無臉面待下去,當(dāng)下憤怒地甩開張仲人,也不管鐵見南了,帶著丐幫弟子便要離去。臨走想撂下幾句狠話,但一看見元陽子和渡相目光如炬地盯著,硬生生把話吞回了肚子,『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元陽子于是宣布:『鐵見南,勝!』

  麻布衣前一場以斷仗贏了南宮謹(jǐn),鐵見南這一場又以斷仗勝回一局,而且他臨敵之機(jī)智,心思之靈巧,皆叫場中群雄讚揚(yáng)。那四面佛捨命和尚大笑著走出來道:『年輕人,不錯,不錯。和尚來此本來只想看熱鬧,也沒想過要下場比武,但你這年輕人武功不錯,和尚想跟你過兩招玩玩?!昏F見南見對方客氣,便也恭敬答道:『四面佛捨命大師的「佛珠羅漢拳」,當(dāng)年吳二公子也是相當(dāng)推崇的?!粧蚊蜕械溃骸簺]錯,當(dāng)年和尚見過吳二公子一面,能敗在他的手下,和尚與有榮焉。四十七招,和尚接了他四十七招,一打照面,吳二公子就預(yù)言了?!?p>  說起吳二公子,鐵見南心裡大為感動。吳二公子每每動手前,便能料知戰(zhàn)果,預(yù)先計招,這是他的作風(fēng),也是他對敵我雙方武功的至深透視。此等料敵先知,又比鐵見南的臨陣揣敵高出許多。當(dāng)下他抖擻精神,道:『前輩請賜教?!?p>  捨命和尚取下頸上沉甸甸的佛珠串,大喝一聲,欺身搶攻而上。這不是他不禮讓后輩,而是他武功『捨命』的作風(fēng),一旦開打,便是先聲奪人,以命相拼之勢。鐵見南採取守式,展開身法閃躲,以求先摸清對方武功路數(shù)。捨命和尚的佛珠串揮動起來,類似短鞭而又不是短鞭,卷、鎖、套、甩,都是克制各類兵器的手法。不但佛珠是青銅所制,連串線也是鋼絲織成,除非是南宮謹(jǐn)那種寶劍,否則難傷分毫。鐵見南一時展開不了劍法,只得不斷閃躲,險象環(huán)生。

  十馀招剛過,鐵見南突然手一揮,拋下長劍,赤手空拳接招。原來劍法被克制,手上長劍反而成了累贅,如今騰出雙手,情況反而變好。捨命和尚讚了一聲:『好!』手下毫不放鬆,攻勢更為凌厲。鐵見南依舊狼狽閃躲,此時佛珠串自上而下,帶著千鈞之力壓頂而來,但他騰出雙手,為的就是等待如此時機(jī)。他不閃不躲,雙手高舉托住佛珠,往下卸去大半力道,忽然握緊一扯,兩人就這樣緊緊扯住佛珠串對峙。捨命和尚出道數(shù)十年,也不是沒遇過這等情況,當(dāng)下不假思索,手一抖,一股內(nèi)勁傳到佛珠串上,以往此舉一出,對方若不想手腕震裂便得立即鬆手,但鐵見南早料到有此一舉,手往前一送,佛珠串鬆下,抖勁立時消失無蹤。捨命和尚大為驚訝,舉起左手一掌拍向?qū)Ψ健hF見南也以單手還擊,于是兩人一手緊扯佛珠串,一手交戰(zhàn),但如此一來,捨命和尚不但失了佛珠串,失了右手,更打亂了他一貫捨命的招式路數(shù),威力大減,鐵見南雖也未能以單手擊敗對方,但只守不攻,見招拆招,卻比之前輕鬆多了。

  如此也沒過幾招,捨命和尚突然停手,長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和尚輸了。和尚輸在能捨命,卻舍不了這串佛珠,這一點和尚比你,輸太多了?!淮嗽捴傅氖氰F見南能當(dāng)機(jī)立斷,臨敵棄劍,轉(zhuǎn)危為安,他若也能放棄佛珠,騰出雙手接著打,也未必就不能勝。

  當(dāng)下鐵見南恭敬地舉起佛珠串,還給對手。捨命和尚若有所悟地退下,元陽子宣布:『鐵見南,再勝!』

  鐵見南一連兩場以弱勝強(qiáng),而且贏得很是漂亮,再次獲得在場群雄頌讚。張仲人在無劍四友當(dāng)中武功最高,也不由得讚道:『見南兄弟的武功不拘泥于招式,隨心所欲,信手拈來,頗有二公子之風(fēng)?!坏@是事關(guān)萬壽寶典的較量,當(dāng)然不可能如此輕鬆讓所有人放棄。天符幫幫主洪通天見鐵見南已連戰(zhàn)兩局,正是體力耗掉最多之時,于是把握好時機(jī),出場挑戰(zhàn)。

  洪通天不讓鐵見南有多馀的喘息之機(jī),出來二話不說,掄起金棍便上。鐵見南有點淬不及防,一個翻滾躲開,這才重新?lián)炱痖L劍接招。佔了先機(jī),洪通天一輪急攻,鐵見南勉強(qiáng)抵擋住,全無還手之力。觀察了兩場戰(zhàn)斗,洪通天知道若純以招式,似乎難以打開對方缺口,于是谷催內(nèi)力,每一棍打在劍上都運足了力量,勢要把對方長劍震脫手。此舉倒是對癥下藥,內(nèi)力確是鐵見南的最大弱點,數(shù)招下來,只覺虎口發(fā)麻,只好盡量不硬拼,翻滾閃躲,雖然狼狽,但至少暫時未輸。另一邊,洪通天如此谷催內(nèi)力也維持不了多久,而且他知道對方鬼點子特別多,如此打下去不知道他又會想出甚麼法子反敗為勝,于是決定速戰(zhàn)速決,一招『當(dāng)頭棒喝』,朝鐵見南頭頂打下,鐵見南退一步躲開,但原來這金棍內(nèi)有乾坤,趁金棍來到鐵見南面前,洪通天按下掣扭,一股青煙突然噴出,鐵見南淬不及防,一口吸入,頓時天旋地轉(zhuǎn),洪通天趁勢一步搶上,『著!』一聲猛喝,一棍重重打在對手胸口之上,鐵見南鮮血奪口而出,立時倒下。好在洪通天記得比武規(guī)矩,這一棍只用了三分力,否則立時可取對方性命。

  這一下變化太快,譚月吟、南宮謹(jǐn)和張仲人三人大吃一驚,急忙跳出來扶起鐵見南。張仲人指著洪通天沉聲怒道:『你用毒!』洪通天不以為意,冷冷道:『大驚小怪,天下誰不知天符幫和我洪通天最喜用毒?比武規(guī)矩似乎也沒說不許用毒啊?!徽f著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拋在地上,接著道:『這是解藥,趕緊喂他吃下,他要是死了,我可要算輸!』

  張仲人撿起藥丸,嗅了一下,點了點頭,交給譚月吟。譚月吟馬上喂鐵見南服下。鐵見南此時昏昏沉沉,譚月吟和南宮謹(jǐn)把他扶到一邊,查看傷勢。他不但中了毒,胸口一棍也傷得不輕,肋骨已裂,并且也已震傷臟腑,受了內(nèi)傷。南宮謹(jǐn)見譚月吟急得哭了出來,安慰道:『別急,傷不致命。我來幫他運功療傷,待會便能醒。』說著扶他躺好,手撫鐵見南丹田,默默運功。

  另一邊,元陽子和渡相低聲商議了好一會,渡相說道:『武林之中,用毒一向是為人人所不齒的下三濫手段,老衲尤其看不起。』渡相本來一直是垂目而坐,說這話時卻嚴(yán)厲地瞪著洪通天,洪通天一向狂悖不經(jīng),這時也感到一股莫名寒意,不敢對視。元陽子接著道:『但是之前確實沒有立下不許用毒的規(guī)矩,所以這一局,算洪通天勝?!欢上嘣傺a(bǔ)充道:『從現(xiàn)在開始,比武再加立規(guī)矩,有用毒者,以戰(zhàn)敗論!』最后幾個字又運上了獅子吼內(nèi)力,一字字如鐘錘般打在所有人耳鼓上。洪通天細(xì)細(xì)哼了一聲,也不敢反駁。

  再說譚月吟看著臉色蒼白的鐵見南,暗怪自己幫不上忙,便說:『我去弄些水來,讓他醒了喝。』說罷便走開了去。在場眾人都聽著渡相說話,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天符幫中有一人,也悄悄離開人群,跟上了譚月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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