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花坊一事
柳鶯鶯也看見了那個少年,她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曾有個女郎暈倒在小樓的后門,上一任負責(zé)小樓生意的胡媽媽不忍這女郎流落,便好心收留了她,而那個人——”
柳鶯鶯指了少年一下,“就是這位女郎的孩兒,至于他的生父是誰這件事無人知曉,畢竟他的母親在生完他后就離世了。”
柳鶯鶯剛說完,溫韶就聽見少年怒吼道:“我沒有偷!這是我母親的東西!”
把少年圍作一團的人中,有一個男人踢打得最狠,男人聽完少年的話后停下動作,他冷哼一聲,不屑道:“怎么可能是那賤人的東西?這明明是爺?shù)?。?p> 少年一出生就失去了生母,從未享受過母愛,即使這樣依然見不得別人說他母親的壞話,他怒氣沖沖地飛撲到男人面前,張嘴狠狠地啃住男人的腿。
男人立馬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下令讓周圍的人加重力道打少年。
溫韶皺眉,她很討厭以大欺小這種行為。
“你先喚吳媽媽過來,就說謝家之人找她。”
溫韶說完后提腳朝少年所在的方向走。
謝?
柳鶯鶯心里仿佛閃過了什么,她低頭看著腳面上的珠花,語氣更加恭敬:“喏?!?p> 溫韶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迎面遇見了一個人。
她細細打量著這個人。
此人穿著青色衣袍,腰間佩有一根竹笛,打扮雖素雅,卻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不過這人的容貌倒使溫韶想起了一個人。
“你可認識左陵?”
青袍男子聽到這個名字后詫異道:“女郎怎說起胞弟?”
溫韶笑了笑,揭開被她當(dāng)作面罩的裙擺。
左陵經(jīng)常傳遞她和父親的書信,因而她非常了解左陵的背景。
這左陵有一長兄左阡,左阡不同于他弟弟左陵武功高強,但他擅長賬目管理,便被父親派遣到郢都統(tǒng)管生意。
左阡看清溫韶的臉后表情驚愕,卻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對著溫韶拱了拱手,“屬下見過郎君?!?p> “郎君不是還在趕路嗎?怎么這么快就到達了郢都?您的侍衛(wèi)呢?還有……”
左阡盯著溫韶的衣服,面露疑惑之色。
溫韶了然,她身上還穿著那個把她從江水里撈起來的少女的衣服。
溫韶知道她以男子的身份穿女裝多少有些讓人覺得不解,她解釋道:“為了出行方便就穿了女裝。”
“其他的事情說來話長?!?p> 溫韶想起剛才左阡給她的違和感,她就含糊帶過了他的其他幾個問題。
左阡沒有得到他要想的答案,眼神閃了閃,試探著說道:“原來是這樣,那郎君現(xiàn)在打算做什么?”
他假意惺惺問道:“要不要去廂房休息?”
溫韶搖頭:“不了,我隨意逛逛,你與我一起吧。”
“郎君風(fēng)塵仆仆趕了一路,屬下認為郎君最好還是休息。”
左阡聽到讓他一起的消息,心底有些不安,手不由自主的摩擦腰間掛著的竹笛,一時間這句話脫口而出。
他怕溫韶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不對勁之處。
為了不引起溫韶的懷疑,左阡補充道:“這只是屬下的一個小建議,郎君想逛一逛的話,屬下可以陪郎君一起的?!?p> 溫韶把左阡的細微動作盡收眼底,她歷來會察言觀色,這左阡定有事藏著。
她倒要看看這左阡隱瞞了什么事。
“行,那陪我走走?!?p> “呸!區(qū)區(qū)一個小野種還想和爺斗?”
說話之人正是剛才踢打少年的那個男人,男人懷中抱了一個錦盒,嘴里還冒出不堪入耳的話。
原來是來這里。
左阡在溫韶的后面悄悄松了一口氣,他慶幸溫韶沒有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異常。
溫韶本就習(xí)武,加上感覺器官天賦異稟,早就察覺到左阡的呼吸從急促轉(zhuǎn)到平緩。
他在緊張什么?又為何突然放松?
雖然心中疑惑,溫韶也沒忘記被毆打的少年,對男人呵斥道:“住手!”
“什么人?敢對爺大呼……”
何寶看見溫韶的模樣后,立馬將未說完的話吞進肚子里,他色瞇瞇的看著溫韶:“樓里什么時候有這般姿色的美人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溫韶的臉。
左阡知道何寶的為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剛準(zhǔn)備攔下何寶,沒想到何寶自己就放下了手。
他跟何寶的視線一看,怪不得何寶停手,原來是吳媽媽來了。
吳媽媽提著大紅色裙擺向他們這邊奔來,滿頭的金簪被震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掉下。
她身后還跟著一堆小廝和侍女,溫韶見柳鶯鶯也在其中。
“阿母怎么來了?”
何寶一頭水霧看著吳媽媽。
沒想到吳媽媽卻對他大喝:“跪下!”
平時身邊的人都對自己唯唯諾諾,何寶哪聽得有人對他吼叫?
他頓時不高興起來,“憑什么?我不跪?!?p> 吳媽媽咬牙,若不是聽說有貴人在這里,她才舍不得這樣對待她的寶貝兒子。
她在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賤人生的小畜生躺在地上,兒子又恰好在,按他的性格,不用想她就知道是她兒子干的。
吳媽媽之前翻過上一任小樓總管胡媽媽的記事用的冊子,里面寫了謝小郎君頒布的所有規(guī)矩,其中就包括不可隨意欺辱他人這一條。
為了避免麻煩,吳媽媽心里一狠,她直接對著自己兒子的膝蓋就是一腳。
何寶沒有防備之心,他被吳媽媽輕而易舉地踢趴到地上。
“貴人寬宏大量,不要與小兒一般見識。”
吳媽媽聽柳鶯鶯說找她之人是個女子,可面前卻多了個男子,還是專門掌控郢都所有生意的左阡。
她看女子的衣裙破爛,而貴人一般注意形象,并且她從未聽說過有女子擔(dān)任謝家的監(jiān)察使,定是柳鶯鶯說錯了人,于是扭過頭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柳鶯鶯后又迅速扭回來,對著左阡賠笑道:“敢問上頭派貴人來此地做甚?”
顯然,就算溫韶漏了臉,吳媽媽也沒有認出來溫韶的身份,反而以為左阡才是貴人。
溫韶蹙眉,看向了左阡。
按道理來講,所有的下屬都必須記住主子的信息,怎么到了她這里,就行不通了呢?
這左阡,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