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閣內(nèi)。
檀香焚盡,屋子內(nèi)門窗緊閉著,揮散不去的檀香味道此刻卻是讓屋子里的人越發(fā)的壓抑。
看著長寧從昏迷中醒過來,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一些。蒼白的面容沒有絲毫表情。
轉(zhuǎn)頭見白十三到來,有些高興,笑著想要從床上起來。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不聽使喚……
表情木然的呆滯在了那里,伸手去按了按自己的雙腿,本因白十三到來而高興的笑容消失不見。
突然想起煙雨樓之下……
頓時眼神有些暗淡,用上肢的力量努力的想要從床上下來。
努力了一下發(fā)現(xiàn)并沒什么用。
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轉(zhuǎn)頭勉做微笑著對白十三和張可兒點了點頭打招呼。
一旁的白十三看得有些心里難受。
開口欲言又止:“長寧……你……”
長寧笑著說道:“十三,沒見我受傷了么,還不過來扶扶?!?p> 白十三緊鎖著眉頭,很是難受。低聲說道:“好”。趕緊的就上前扶起了長寧。
眾人很是擔(dān)憂的看著長寧。
長寧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別這樣,也沒什么的……只是看來行動有些不太方便了……”
白十三一把將長寧扶坐起來起問道:“對了,你的傷是誰打的?”
長寧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白十三,而是開口說道:“能幫我準(zhǔn)備一把輪椅么?”
聆冉皺著眉頭有些生氣,呵斥道:“都這樣了,你還要干嘛去?”
長寧抬頭拿起床頭布帶,將自己披散的頭發(fā)扎起。說道:“還有些事……不得不去……”
聆冉有些無奈,哼聲說道:“你就折騰吧……”
長寧轉(zhuǎn)頭微笑著看著聆冉:“放心,沒事的。”
入冬了,位處北方的燕京有開始寒冷起來,長寧醒來的下午,白十三也不知道從哪兒真的為長寧弄來一把輪椅。
白十三打算陪同長寧一起,于是張可兒先行回了家。
白十三推著長寧就出了水墨閣,天空飄著細雪。兩人都圍了一件長裘。直奔著煙雨樓的方向前去。
長寧知道,師兄不會再攔著他,他亦是可以去看到自己一直夢寐的事情真相。
“長寧,你真的沒事么?”推著長寧的白十依舊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
這次就兩人,長寧倒是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倒是有些不甘心的,但也真的沒你們想的那么嚴重。”
聽到長寧這般說道,白十三倒也松了口氣。
隨即問道:“我真的很好奇,打傷你的是誰?”
“沈長流?!?p> “???”白十三一聲大叫。
“一驚一乍干嘛?我又沒叫你去幫我揍他,你至于么?!遍L寧調(diào)笑著說道。
白十三見長寧這時還有心情開玩笑,倒也真的放下心來,說道:“你叫我去我也打不過他呀?!?p> 長寧干笑了兩聲,又陷入了沉默。
東大街并不長,白十三推著長寧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煙雨樓腳下。
長寧突然叫停了白十三,喃喃道:“終于要知道了……”
白十三沒太聽清,問道:“什么?”
長寧愣了一會兒,有些走神,緩緩說道:“十三,你可聽說過風(fēng)家?”
白十三皺著眉頭想了想,半晌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開口詢問道:“長寧,你姓為風(fēng),莫不是在京的哪個大戶人家姓風(fēng)的?”
長寧點了點頭說道:“我不太清楚,但是你看這個。”
說完長寧從懷里拿出貼身放好的一塊玉佩丟給白十三
白十三結(jié)果仔細打量起來,這是一塊沿用古制的白淺翠玉,方形的龍紋佩,上刻古字“風(fēng)”。
白十三來回打量之后欲言又止。
長寧似乎看出來白十三想說什么,于是說道:“十三,有什么你就說吧?!?p> “長寧……你真的很想知道你口中所謂的風(fēng)家么?”
長寧有些疑惑,轉(zhuǎn)過頭看著白十三說道:“當(dāng)然……”
“這塊古玉沿用古制,且用得是上等白淺翠玉。如此說明這個風(fēng)家是個存在很久的大家族……”說道這里白十三猶豫了一下,看著長寧接著說道:
“我白家涼王府也算得上一等的家族,和各大家族素有往來。但……我從未聽過燕國有什么大家族是風(fēng)性?!?p> 長寧瞳孔一緊,心中驚起波瀾萬千。扶在輪椅上的手緊扣著扶手。
白十三見長寧這般模樣,又說到:“不過,也或許是我孤陋寡聞。所以還不能確定,進煙雨樓看看吧。”
長寧回過神來,急忙讓白十三推著自己進了煙雨樓。
入眼高樓,桃木為框,楠木做柱。
靠近煙雨樓還能聞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檀木之香。
這座全木搭建的八角古樓也算是鬼斧神工,細致到進門的門檻都是檀木刻花雕。
長寧被白十三推著進了煙雨樓。
第一層角落靠窗戶的位置的書桌旁坐著一位女子。
錦衣白裙,發(fā)鬟之上金花鳳佩,面容清秀動人。她輕輕的翻動手里的書籍。聽見門前動靜輕輕轉(zhuǎn)頭看了長寧二人一眼。
白十三看了看這個女子,感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于是開口問道:“姑娘貴姓?!?p> 女子語氣淡淡的回答道:“燕?!?p> 白十三一個激靈,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躬身一拜。
“白涂拜見玲瓏長公主?!?p> 此女便是燕國的長公主,玲瓏。白涂多年前隨父進京見過一次。
她在自己管轄的燕雨樓等一個人。
她在乎的那個人的對手……
長寧面無表情,開口問道:“公主殿下出現(xiàn)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地方,想來是在等著誰?”
“我在等你……”玲瓏開口道。
“公主殿下倒是折煞在下了,我有什么可等的?”
“小師叔貌似對我有些敵意呢?!绷岘囄⑿χf道。
“怎么會……只是公主殿下一個人來的么?”長寧語氣有些怪怪的問道。
“看來小師叔你還是恨師父的,是么?”玲瓏依舊不緊不慢的說著。
一旁的白十三看不下去了,有些生氣的說道:“公主殿下這樣不覺得很丟份么?沈長流將我朋友打成這般模樣,你今天又來羞辱長寧么?”
玲瓏這才認真看向白十三,很是誠懇的說道:“你錯了,我并非羞辱于他。我今天來只是希望他能不要怪罪師父……”
白十三一聽這話更加生氣了,正想說什么卻被長寧打斷:“你說說,為什么?”
“不為什么,只是你們不了解師父,他就算行事風(fēng)格過激,但他在我心里是個圣人?!?p> 長寧緊皺著眉頭,又問道:“那你今日來所為何?”
玲瓏有些歉意的說道:“天下皆知,浮沉雙絕劍,互為對手。我只希望小師叔你能不要去對付師父。”
“雖說你不是師父的對手,但我希望你可以不去為師父增添任何麻煩?!?p> 向來脾氣好的長寧此刻心里也有了三分火。況且自己自從昏迷醒來以后。
心中總是有一些戾氣環(huán)繞心頭。
于是冷冷的開口說道:“如果我不呢?”
玲瓏公主一愣,面色變得有些暗沉,聲色一厲說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去阻攔他完成他的宏愿?!?p> 白十三也不是什么好欺負的臉色,心中一狠,莫名一股殺意上頭。冷聲說道:
“公主殿下若是利用自己權(quán)勢欺負我的朋友,我白涂會代表涼王府站到他身邊!”
玲瓏眉頭一皺,有些意想不到。
她并未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師叔有白十三這么一個朋友,也未想到他會如此幫小師叔。
這個白涂是涼王心疼的兒子。若是因此讓涼王府真的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豈不是得不償失。
自己和師父在朝堂之上本就面對著更加強大的敵人,看來今日這般的確十分不理智。
于是玲瓏低下頭,行禮說道:“是玲瓏失禮了,小師叔莫怪……”
說完便獨自離去了
如此倒是讓長寧二人更加疑惑。
玲瓏走了不遠,白十三對著長寧說道:“這個公主殿下真是不簡單吶,堂堂公主殿下,這般能屈能伸?!?p> “罷了……師兄這樣孤寂之人能得公主這般為他,倒也有趣?!?p> “你的意思是不準(zhǔn)備報仇了?”白十三疑惑的問道。
“我并不仇恨師兄……”說道這里長寧眼中閃過一絲冷漠的情緒。
看著玲瓏遠去的背影有喃喃道:“我只是想……把他拉下……年輕一輩無敵的王座?!?p> 說完長寧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劍意,那自己已然徹底掌握的浮生劍意……
白十三皺了皺眉頭,看著輪椅上的長寧,仿若自己的這個朋友變了,變得有些不一樣……
也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只是,以往那般灑脫的長寧似乎不見了……
白十三沒有說話,推著長寧繼續(xù)往煙雨樓里走著……
樓里很安靜,路并不長。
一共十七樓,輪椅上樓不太方便。
但白十三依舊將長寧給推了上去。
一到十六層皆是書籍史記。
他們直接上了十七層。
映入眼前的卻是與長寧所想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