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橫亙長天,掩住了高懸的彎月,藏住了斑駁的星辰,夜色深沉,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只偶爾有皎潔的月華透過絲縷的空隙,投射到大地上,為永恒的黑暗帶來一絲光明,卻又很快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大地上的蘆葦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前不久的一把火,燒盡了三個村莊的小孩子對黑洞洞蘆葦蕩的敬畏與恐懼。
不過幾天,里面黢黑的水已經(jīng)被趟了數(shù)遍,可讓他們驚訝的是,里面竟然沒有一條魚,哪怕是死魚,或者是黃鱔。
如今人流散去,熱情消減后的黑夜,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的溫熱,哪怕暑夏殘留的熱浪,也已經(jīng)在大火后退散。只剩下幾個破捅,幾根斷裂的漁線,永遠的留在水邊。
啪嗒啪嗒啪嗒,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他就像是憑空顯現(xiàn),沒人看到他是怎樣出現(xiàn)在這里,也無人知曉他為什么出現(xiàn)。
那人影高高瘦瘦,走到岸邊,半蹲下,伸手拿起一只爛桶,人影左右晃晃腦袋,打量著沾滿淤泥的爛桶,像是在問這是什么。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墳墓?
此時,天地間有涼風漸起,在無盡的黑暗中漫舞,撥動樹葉,樹影婆娑中,河岸的楊樹沙沙作響。
那人影抱著桶站起身來,扭過頭。月光透過云層絲絲縷縷的縫隙,灑在人影上,定睛那么一看,這人的面龐上,空洞洞的,竟然什么都沒有。
煞白的大地上,無盡的黑夜中,如此可怖。
無面人抬起頭,對這長夜,臉頰的肌肉聳動,腮幫鼓起,發(fā)出無聲的笑。
轉(zhuǎn)瞬間月色光華收斂,大地上萬物沉寂無聲。
無面人邁開步子,把抱著的破桶戴在頭上,向著遠方走去。啪嗒啪嗒啪嗒,他走的很快,那身影便踏進無邊的黑夜,不過幾息,連腳步聲都消散在沉默的夜里。
……
“小懶蟲,起床啦?!?p> “哥哥,我可不可以再睡一會兒嘛,就一小會兒,軟軟的大床把我抓住了,人家起不來嘛?!?p> 這理由,一脈相承。蘇銘尷尬捂臉。
他口中卻是道:“不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四十嘍,昨晚我們是怎么說的?”
“今天九點去魔法師協(xié)會,然后去見幾個爺爺?!闭f著小姑娘撲騰掀開被子爬了起來,后怕叫到:“哎呀,人家忘了?!?p> 今天是哥哥帶自己去見長輩,自己怎么能睡懶覺呢。
“嗯,先穿衣服,然后起來洗漱吧,我們先去吃飯,吃過飯就去魔法師協(xié)會?!?p> “好?!?p> 蘇米粒小朋友美滋滋的穿上自己的新衣服,走到衛(wèi)生間洗臉刷牙,擦完臉對著鏡子一照,鏡子里一個白嫩的小姑娘,皓齒明眸的,可愛極了。
小姑娘急忙推開門,邁動小腿,蹬蹬的跑到蘇銘面前,邊跑還邊叫著:“哥哥,哥哥,米粒變白了誒?!?p> 蘇銘打量著小姑娘,滿意點頭,寵溺道:“對啊,米粒變白了?!?p> 昨天的小姑娘還是個皮膚黝黑,頭發(fā)微卷,身上有些臟兮兮的小臟孩。今天一收拾,立馬變成了皮膚白嫩,牛仔小短褲,淺綠短袖,白色小鞋的小美女。
只是小姑娘太瘦了,稍微肉肉的會更好看些。但這也不是事,一個月就差不多養(yǎng)出來了。
小姑娘變白當然不是自己變白的。昨晚蘇米粒小朋友睡著之后,蘇銘想了想還是給她用了洗髓丹,雖說有些藥力,但有蘇銘在一旁幫著化解,也不會對小姑娘造成什么不良影響。
其實沒有蘇銘化解也沒什么不良影響,只是老父親心態(tài)爆發(fā)而已。
而且用了洗髓丹對蘇米粒小朋友日后,修行反倒益處多多。
“洗漱完了嗎?”蘇銘問道。
“完了?!碧K米粒點頭。
蘇銘蔥沙發(fā)上站起身,道:“那我們走吧。”
“好呀?!?p> 出了希墨大酒店的大樓,小手牽著蘇銘大手的小姑娘回頭,12345678910……
哎呀,好多層,她都數(shù)不清楚。
“一會想吃什么?”蘇銘牽著小姑娘的手,慢悠悠的走著。
“嗯,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蘇米粒小朋友乖巧道。
“那哥哥帶你去總部吃嘍。”蘇銘笑道。
“魔法師協(xié)會的總部嗎?”
“對啊?!?p> “那我們怎么過去?”
“米粒你先閉上眼睛哦,哥哥給你變個魔術(shù)。”
“好。”
希墨大酒店距離紫荊大廈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一個在郊區(qū),一個在市中心,挺遠的,也挺折騰,蘇銘也懶得坐車過去了。
蘇銘看四處無人,瞳孔中的六芒星悄然綻放,一抹紫色光華閃過,兩人頓時不見了蹤影。
不過兩分鐘,紫色光影在虛空處一閃而逝,蘇銘牽著蘇米粒小朋友的小手從小巷子走出。
蘇銘看了晚馬路對面聳入云霄的大廈,無聲笑笑,他胡漢三又回來了呢。
“米粒,可以睜眼了哦。”
小姑娘睜開眼,茫然的看著車水馬龍的天地,四處都是高樓大廈,陽光照射在大廈頂部的藍色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金光。
“呀,這是哪里呀?”蘇米粒小朋友驚喜叫到。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嗎?好大好美呀!
蘇銘說道:“你看馬路對面的大廈,上面的字認識嗎?”
小姑娘看了眼,好像是見到過,臉色一喜,叫道:“嗯,哥哥是紫荊大廈。米粒在電視上看到過,這是紫荊王朝的紫荊?!?p> “聰明。”
蘇銘點頭。
沒上過學的小姑娘會這么多字,不容易了。
蘇銘領著蘇米粒小朋友過了馬路,走到紫荊大廈樓下。幾十層的大廈矗立在天地間,從樓下向上望,落入眼底的是極致的震撼。
蘇銘沒進去,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那人坐在長椅上,低著頭,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劉釗啊,來的倒是挺早。
蘇銘目光微動,自己也算是案件的受理人了,既然在門口遇到了,那就帶他進去吧。
“劉釗。”
“誰?”
劉釗心臟一跳。條件反射的蹦起來,小眼睛警惕的四處掃視著,神情慌張。
看到蘇銘后劉釗愣了下,趕緊快步迎上來,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卻又不知道眼前這人怎么稱呼,只得說道:“您早上好。”
“呀,劉叔叔。”蘇米粒小朋友看到劉釗后驚喜叫道,這些年來劉釗算是為數(shù)不多對她好的人了。
“你是?”劉釗看著唇紅齒白的小姑娘,臉上露出遲疑之色,目光一閃,不確定道:“安琪?”
“對呀對呀,我是安琪?!毙」媚镩_心道。
“誒?”
自己好像不是安琪了,自己是米粒。
小姑娘愣了下,又脆聲改口:“不對不對,我是米粒?!?p> 看小女孩可愛的模樣,蘇銘笑笑,摸摸蘇米粒的小腦袋,介紹道:“她現(xiàn)在是我徒弟,叫蘇米粒。之前,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追究,但未來他們也別想著再參與到米粒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