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親眼看見奶奶去世的模樣,大人說,孩子們就先不要過去那邊了,不大合適。
我只能等到大人們把喪事辦好后再過去奶奶家。
我沒哭,可能是因為和奶奶接觸真的不多,我心里難受,可是沒有落淚,沒有撕心裂肺的疼,更多的是對老人家病逝的痛楚和心疼。
童年陪伴的缺失早就讓我對奶奶的印象很模糊了。
有時候也會好奇,奶奶,她是如何看待我的,沒想到我們關(guān)系最親近的時候竟然是我照料她的這幾天。
在大人們安置好奶奶的喪事后,我再次跟隨爸爸到了爺爺奶奶家。
大人們不會太擔(dān)心失去奶奶的爺爺會太孤獨,因為平時爺爺就喜歡騎著自行車到處去朋友家做客,他懂得自己找樂子。
他們說爺爺看起來沒有太難過。
可是我不覺得,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爺爺總是會把眼睛不自覺地望向奶奶病逝前臥著的地方,他的冰箱里放的還是奶奶愛吃的食物。
我其實不大喜歡重男輕女的爺爺,可是這一刻,我希望這位老人家不要太難過。
我到家之后,媽媽拿給我和姐姐一人一個紅色的盒子,盒子上印著金燦燦的“囍”字。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望著媽媽,問道:“媽媽,這是什么?”
媽媽把紅盒子輕輕地放在我的手上,深呼吸,努力調(diào)整好自己悲傷的情緒,“蕓蕓,這是奶奶給你們的?!?p> 我更加疑惑了,姐姐也感到很吃驚。
“打開看看吧?!眿寢尵従彽卣f著。
我輕輕地把盒子打開,是一個金手鏈,“奶奶……給我的?”
“是啊,她留給你們的嫁妝?!眿寢尩皖^感動卻無奈地說著。
“她拿給我的時候我也很吃驚,我沒想到她老人家竟然一直掛念著你們,買這些首飾的錢都是她悄悄一點一點存起來的吧……”
我聽著媽媽的話,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就好像剎不住車一樣瘋狂往下掉,“奶奶……這些她得存多久的錢啊,她怎么不去給自己買點好的,她……”
我就這么泣不成聲。
那些愛意,我怎么偏偏在失去之后才發(fā)覺,以后再也看不見穿著碎花衣在洗碗臺那里擇菜的奶奶了,再也見不到了……
奶奶,在天堂那里一定要過得開心啊……我心里一直默念著。
距離奶奶去世已經(jīng)一周了,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離開,久久無法釋懷。
晚上我去便利店買幾瓶純牛奶的時候,竟然碰到了宇生。
我好久沒見到他了,很多時候我會碰見他都是因為我去晨跑的時候故意挑會遇見他的路去跑,最近在忙奶奶的事,倒是沒有刻意跑到能遇見他的街道了。
宇生穿著一件灰色衛(wèi)衣,配著一條藍(lán)色牛仔褲,看起來很干凈。好久沒看見他了,我微微有些恍惚,竟然忘了打招呼,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宇生倒是先開了口,“好久不見。”
我也趕快接話,“嗯,好巧?!?p> 他也買完了東西,我們就一起走出了便利店。
一路上我都很沉默。
“蕓……你不開心嗎?”宇生側(cè)身問我。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的低氣壓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嗎,我誠實地點點頭。
“我的奶奶去世了,我一直以為我對她來說不是會去牽掛的人,可是我沒想到,她一直記得我……”
“我……會懊惱,自己為什么沒多花些時間去了解她,去陪伴她?!?p> 我望著前面在路燈照射下的街道,坦誠地對身邊的少年說出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我身邊的少年在聽了我的話后靜靜地思索著。
“現(xiàn)在你的奶奶接觸不到你,你看不見她,但是你能感覺到她一直在陪著你,用另一種方式,還是在用力地不求回報地愛著你,而現(xiàn)在這份愛,因為離去成就了永恒。”
“我也經(jīng)歷過親人的離別,那時我就會告訴自己,他們都化成了星星,一直都在的……”
宇生剛好站在路燈下,微醺的路燈光渲染著他,好像在發(fā)光一樣,他就這樣一字一句安慰著我。
“所以,別自責(zé)了別懊悔,老人家也不愿意看見她的孫女這么難過的……”
“你看,星星多耀眼……”
我順著宇生說的話抬頭望著天空,星星就像銀河遺落在世間的寶藏,在群青的天空中褶褶生輝。
“好美……”我望著,眼淚不知不覺就滑落下來,“奶奶她……一定也化成了這么閃爍的星星了?!?p> 宇生望著我,到底是溫柔地說著,“嗯,她在呢,我總覺得夜里看天空就會很溫馨,所有的星星都好像開著的花一樣。”
街道很安靜,我和宇生就這樣藏匿在夜色中,我望著眼前的少年,他的眼睛里映著街道的光,好像星辰大海。
“謝謝你,宇生?!蔽覡N爛一笑。
無論這位少年最終會喜歡誰,他都令我怦然心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宇生好像微微臉紅了。
四分休止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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