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冉可新逆襲

　　冉可新待在鄉(xiāng)下陪著奶奶，奶奶去干活，他也跟著奶奶一同去。除除草，施施肥，耕耕地，摘摘花……

　　清晨一大早，奶奶就要迎著朝陽去田地里干活，后面跟著冉可新，冉可新后面緊跟著南風(fēng)，在鄉(xiāng)間小路上逶迤前行，在晨曦微光中漸行漸遠(yuǎn)，路邊雜草灌木垂著的露珠打濕了他們的褲腳。因為家里的地分布廣，他們有時候要登上山頂，有時候要翻越小山。

　　黃昏之際，日薄西山，冉可新總要提醒奶奶，該回家了。奶奶總會望著西邊，柔和的太陽緩緩沉到山坡后面。伴著余暉，南風(fēng)走在最前面，總是頻頻轉(zhuǎn)過頭來，冉可新走在中間，奶奶慢慢悠悠走在后面。夕陽照射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

　　相對于城里的燈紅酒綠、霓虹招展、人心難測、處處算計，冉可新更喜歡這種清閑的世外生活。

　　冉可新的委屈，只有向南風(fēng)和奶奶傾訴了，他認(rèn)為其他人都無法理解他，更沒有資格聽他話衷腸。當(dāng)冉可新委屈地把事情講給奶奶聽時，忍不住倒在奶奶懷里哭泣了好久。南風(fēng)則在一旁也露出感同身受的哀容，就像是說，咱們有福一起享，有痛也要一起受。

　　奶奶對他安慰說：“有什么委屈就給奶奶說，奶奶這里永遠(yuǎn)都是你避風(fēng)的港灣?！?p>　　“奶奶，我不想去上學(xué)了?！?p>　　“不上學(xué)是不行的，人不可以不學(xué)知識。學(xué)習(xí)知識能讓你看清生活的本質(zhì)，并且快樂地生活，一步一步走向人們追求的終極幸福。就像現(xiàn)在你很迷茫，你覺得大家都不理解你。如果你有足夠的知識，一切都會豁然開朗，你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p>　　奶奶憂心忡忡地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冉可新的父親，并且用一種詰責(zé)的語氣發(fā)難道：“可新感情已經(jīng)不是你的孩子了，你就這么不管不問。你自己想辦法，這個學(xué)是必須得上的，不要耽誤了孩子?！?p>　　十多天過后，冉可新勉勉強強又來到學(xué)校上學(xué)。黃亦東的傷也好了。他想好了，如果那個姓周的硬要沒事找事，比如讓他當(dāng)眾道歉，或者說話的時候含沙射影，他都不能忍氣吞聲，大不了換班級，再不濟換學(xué)校，反正就是不愿再受這窩囊氣。沒想到的是，周從文對那件事只字未提，對冉可新的態(tài)度還有所轉(zhuǎn)變，看到冉可新就露出真誠的微笑。黃亦東也破天荒地主動向冉可新道歉，興許是良心發(fā)現(xiàn)，說自己不應(yīng)該說那樣的話，都是自己的錯云云。冉可新也顯示出宰相肚里能撐船的氣度，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于是握手言和，不計前嫌，談不上重歸于好，因為之前本就沒什么交情。

　　冉可新重新來到這個班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

　　還有件有意思的事。有一次，周從文在上課前，表示冉可新進步很大，把位置調(diào)換一下跟何文軒同桌。冉可新不明就里，應(yīng)該就是字面意思。但是其他人心里都清楚，這是周老師有心偏袒，但是為什么這么做，僅僅是有點小進步嗎？顯然不能夠，但又想不到其他原因。

　　一次晚自習(xí)，周從文又如往常發(fā)下一張卷子下來當(dāng)做測試。這次卷子好多題一眼就能看出來答案，冉可新有點懷疑，這么簡單的題嗎，會不會有陷阱？

　　湮晨拿到試卷，大致都看了一下，除了最后一題，基本都是常規(guī)題。

　　“最后一題你不用考慮了，直接放棄。”意識對湮晨說。

　　“你看不起誰？”

　　“不是看不起你，是我太了解你了?！?p>　　“你那么厲害，你來寫?！?p>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人生自己過?！?p>　　湮晨知道這玩意兒是最不靠譜的主兒。湮晨認(rèn)真寫著試卷，前面的那些題基本都是信手拈來，越寫越自信?？勺詈竽莻€題是真的看都看不懂。這有些題吧，壓根兒不是給我們這些人設(shè)計的，我不會做，其他人也不會做，湮晨這么想著，把最后一題果斷放棄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第二天，辦公室里。周從文批改完昨晚的試卷。

　　他向?qū)γ孀脑S晴說，“昨晚這個卷子，我故意給他們出的簡單一些。這次試卷，考滿分確實難，能做到一百分以下也不容易?；径际且话俣姆?jǐn)?shù)。但是有兩位同學(xué)還是拿了滿分，你猜猜是哪兩個。”

　　許晴不假思索地說：“其中何文軒肯定是一個。”

　　周從文點點頭。

　　許晴看著周從文一副你怎么都猜不到另一個是誰的表情，就隨意說了幾個學(xué)習(xí)差的，周從文都搖搖頭。她又想說冉可新時，就打住了，應(yīng)該不是他，“你告訴我吧，我倒看看是誰能讓周老師這么驚喜?！?p>　　“是冉可新?！?p>　　還真是他，許晴有點不敢相信?？赊D(zhuǎn)念一想，不過冉可新和何文軒坐一塊兒會不會……

　　周從文似乎看透了許晴的小心思，“這個卷子前面的題都簡單，只要細(xì)心點都是可以不丟分的。關(guān)鍵就是這最后一題。”

　　周從文看著許晴不明所以的模樣，繼續(xù)故弄玄虛地說道：“最后一題能做全對的人，全年級找不出五個。我先看到的冉可新的卷子，他最后一題都能做對真是讓我大吃一驚。開始我也是你這么想的。可是，當(dāng)我看到何文軒的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p>　　“他們用的不同解題方法，所以不存在抄襲？”許晴試探問道。

　　“許老師真聰明。目前來說，這道題只有兩種解法?！?p>　　許晴恍然大悟，這個冉可新真令人意外。

　　“許老師，晚上賞個臉，我請你吃個飯?！敝軓奈脑掍h陡然一轉(zhuǎn)。

　　“今晚有事，實在抱歉，改天吧?！?p>　　準(zhǔn)確來說，今晚她約了一個富二代，那個富二代有追求許晴的意思，但是許晴對他卻不是很感冒，也就是隨便應(yīng)付應(yīng)付。

　　“既然這樣，就算了?！敝軓奈尼寫岩恍Α?p>　　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在大家都得知了冉可新這巨大的進步后，都對他刮目相看，他已然成為一匹馳騁在萬眾矚目的賽場上的黑色駿馬。但冉可新并沒有沾沾自喜，他認(rèn)為自己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知識點落下太多，這一次只是僥幸。事實證明，冉可新很有自知之明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學(xué)習(xí)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應(yīng)該說，天底下就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更為準(zhǔn)確。冉可新理科成績有明顯提高，但是文科類的卻還是不盡人意，對冉可新來說，長路漫漫，任重道遠(yuǎn)。

　　湮晨對冉可新更加好奇了。

　　“這個冉可新還真是可以啊?！?p>　　“他智商比你高。”

　　“我智商平平，智商比我高的到處都是。我看中的不是這一點。我看中的是他有一種局外者的感覺，身在其中，卻又置身事外。”

　　“你能計算智商值嗎？”湮晨好奇地問。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p>　　“我們班智商最高的是誰？”

　　“何文軒，智商160?！?p>　　“我呢？”

　　“你智商125。”

　　“冉可新呢？”

　　“冉可新，智商140?！?p>　　“怎么才能提高我的智商？”

　　“換個腦袋?！?p>　　湮晨不寒而栗，又想起什么似的，“你知不知道班上有哪個女同學(xué)喜歡我？”

　　“沒有。”

　　“一個暗戀我的人都沒有嗎？”

　　“嗯，你不配。我知道你暗戀誰?！?p>　　“你真是……什么時候你能滾出我的身體。”

　　“我走了，你會寂寞的?！?p>　　“你走了，我都要燒香拜佛，感謝佛祖?！?p>　　湮晨清楚，自己心里確實一直裝著一個人，那就是語文課代表羅靜。從遇到她的第一天起，便心中藏之，無日忘之。

　　湮晨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場景：

　　那是八月中旬，高中開學(xué)的第一天。陽光熱情如火，整個校園被照得亮堂堂的，就連地面也反射著金色的光芒，到處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湮晨躊躇滿志跨進學(xué)校大門，這一腳跨進去，那就意味著告別了一段舊生活，同時又是新生活的開始。學(xué)校里，每個人都提著大包小包，往來穿行。湮晨只見一個女生一身舒適的裝扮騎在行李箱上處在人群中央，臉上略顯得意的神情，張揚著青春與美麗。湮晨從她綴滿星辰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宇宙的盡頭。湮晨只一眼便深刻記住了她的容貌，這種雋秀的臉龐真是令人終身難忘。

　　后來沒想到有幸成為同班的同學(xué)，湮晨并未刻意接近她，也沒表露愛意，倒不是說她已成為只可遠(yuǎn)觀不可接近的存在，只是沒有那個必要。就好比旅人在路上看到美麗的風(fēng)景，總能使人心情愉悅，頂多只會下意識放慢腳步，但還不至于駐足欣賞。美麗的風(fēng)景注定是風(fēng)景，而旅人是無法帶著風(fēng)景行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