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曉燕在電話里告訴瑞寶的那個消息正是她父親近期的境遇。彭巖已經(jīng)被部隊政治部隔離審查了,他們已經(jīng)得到線索得知彭巖和那樁沸沸揚揚的“藥品私購案”有關。此時的彭曉燕毫無疑問的陷入了無助的焦慮和憂郁。
她曾經(jīng)誠懇的奉勸過父親,可為什么還會這樣?她想不明白。她想當面問問父親,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可是現(xiàn)在似乎是不可能了,父親被隔離了,她無法再見到這個唯一的最至親的人了。
讓她還能感到些許安慰的是,雖然肖遙的課業(yè)很緊,但還是時不時的陪著自己。這讓她十分感動,因為她很清楚現(xiàn)在的肖家還能繼續(xù)和彭家來往似乎已經(jīng)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了。
這天下午肖遙沒課,于是來到曉燕家中陪伴戀人。從肖遙的嘴里得知,其實父親在被隔離前與政治部的領導是這么說的:我眼睜睜的看著部隊上的那些孩子有病無藥醫(yī)十分心疼。他們都是父母的寶,之所以父母愿意把他們送過來,那是對我們的信任??晌覀兡??!我們在做什么?!打上去的一份份報告就像石沉大海,了無音信。難道要讓我看著他們一直這么受著病痛的折磨嗎?!換作是您,您會怎么做呢?無論如何我做不到!
曉燕聽后,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他為什么不早說?曉燕心想要是早知道父親一直在運籌這件事,自己也許可以幫他,由自己出面辦理,也許結(jié)果會好很多,畢竟自己不是部隊的人,就算是作為部隊家屬,一旦發(fā)現(xiàn),處理起來也不會如此嚴厲的。他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讓她幫忙?曉燕哭問肖遙:“他怎么那么傻,為什么不讓我?guī)兔Γ科鋵嵧耆梢杂晌胰マk這事,他明知道他的身份不能去干這事,為什么還那么傻???”
肖遙安慰道:“聽我說,彭伯伯肯定是不想拖累你,他是為你考慮,他是愛你才不告訴你的,那是對你的保護。你不應該怪他的?!?p> 曉燕繼續(xù)哭:“我知道,可現(xiàn)在這樣我就沒事了嗎?我就好受了嗎?”她停頓了幾秒又問道:“那政治部打算拿他怎么辦?會軍法處置嗎?”曉燕心里確實害怕極了。
“我覺得應該不會太壞的,我爸已經(jīng)從側(cè)面打聽過了。上面的意思是,彭伯伯的初衷是好的,但還是違反了規(guī)定。這次因為正巧遇上作風建設這個口,所以不得不處理的。當然他們會把問題查清楚的,對于彭伯伯反映的情況他們也一定會一查到底的,絕不姑息。只是彭伯伯的這個事肯定也是要交待個結(jié)果的?!毙みb看著始終都低著頭的曉燕感覺十分揪心,他伸出雙手握緊曉燕放在膝蓋上的手,繼續(xù)安慰道:“曉燕,你放心,我爸已經(jīng)答應我了,他會時時關心這個案子的進展的。曉燕,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傷心,畢竟現(xiàn)在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我爸說了,處理是肯定要的,否則無法嚴肅軍規(guī),但也會給他一個適當?shù)奶幚矸桨?,不會亂來的,你放心?!?p> 肖遙走后,曉燕一直在思量肖遙的這番話。這天晚上,曉燕一夜都在想著父親,一夜都在擔心父親現(xiàn)在的處境,不知道這所謂的“隔離”究竟是什么樣的,在心里猜來猜去,總覺得無論如何都好不到哪去。她就這樣不停的想著,直到實在累的睜不開眼才慢慢睡去。
這一夜似乎讓彭曉燕明白了許多事情。她一下子明白了為什么從小到大父親會對自己如此嚴苛,又為什么總是與自己若即若離。父親是個不善言辭的軍人,就憑他一個大男人能一手把自己拉扯大,這么多年里所受的苦和累可想而知。想到這兒,兩行淚順著眼眶緩緩流下。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彭曉燕作了一個決定,她要想辦法給父親送信,雖然她明白這個舉動幾乎是一種妄想,但她要試試,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孩子或許就是這樣,無論對親人如何的面面相持,對親人如何的反叛,可不管你是否承認,他們的骨子里卻有著那揮之不去的家族傳承,這點真的是一種無法解釋的人生詮釋。
第二天一大早,曉燕就急匆匆的來到自習教室找肖遙,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肖遙聽后一驚,趕緊偷偷的把她拉出教室:“你開什么玩笑?!你知道彭伯伯是隔離審查,你當他是住療養(yǎng)院???!……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我知道,我知道這很難,但我能不能求求肖伯伯幫幫我,想想辦法?”曉燕幾乎是哭訴著。
肖遙覺得她實在是可憐,他實在不愿曉燕為了自己的父親整日的以淚洗面。于是答應了曉燕,同意一試。
這天,肖遙鼓足勇氣向肖華提出了曉燕的要求。肖華是個很有原則的軍人,聽到這話自然覺得十分的荒謬:“什么?簡直是在胡鬧!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問題嗎?!隔離期間私傳信件,你們是不是想害死他啊?!”
這一句讓肖遙一下子無言以對,于是止住了話語,再也不往下說了。
沒多久肖遙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卻把那封信留在了桌上。肖華看著兒子的背影,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絲的同情。他從桌上拿起那封信開始猶豫,究竟該怎么辦呢?肖華翻來覆去仔細的查看那個信封,只見上面用毛筆工工整整的寫著“膝下敬上”四個字。一瞬間,感覺十分感慨和撼動。想了一會兒,又叫了肖遙來。于是肖遙再次進了書房,肖華讓他把門關上后開口道:“遙遙,曉燕這孩子是和你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她也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應該說你們倆個孩子的生活一直是非常安逸的?,F(xiàn)在彭伯伯處在這種境遇,想必給曉燕的打擊一定不小,你一定要好好安慰這孩子。不過,遙遙,你千萬要注意方法,要知道,我們都是軍人家庭,和一般的老百姓是不一樣的,千萬記住。至于曉燕的這封信……”肖華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我考慮再三……我會放在心上的,這孩子從小就特別敏感,她能寫這封信肯定是用了不少心血?!?p> “爸,你答應啦?”
“哎?我可沒答應什么噢!”說著向肖遙使了使眼色。
“明白!”于是肖遙心花怒放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