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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槍刺回大唐

第62章:同情

一槍刺回大唐 滄海一花蛤 2117 2021-08-19 06:58:00

  宋通沒有做出一點聲響,只是如同雕塑一般,靜靜地坐著。

  炭火火苗微微跳動,帶動尚未燃著的木炭,發(fā)出輕微的“咔嚓”的爆裂聲音。

  似乎被這輕微的聲響擾動,阿史那博恒暗呼口氣,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繼續(xù)說著。

  聽著阿媽哭嚎著說出的這話,阿史那博恒的心里,更覺得不舒服。

  他這幾年才清楚的,自己作為一名突厥戰(zhàn)士的孤兒,被好心的這對夫妻收養(yǎng),并視如己出。

  阿媽此時這話,雖然充滿了異常的關愛,但于阿史那博恒聽來,卻覺得自己是個只知道貪吃,而不懂得回報的狼崽子一般。

  這樣想著,阿史那博恒和弟弟跑出了很遠,更加不忍心丟下阿爸、阿媽。身旁馬上的弟弟雖然很害怕,也還是跟著阿史那博恒繞道跑向北面,想去找回阿爸,再帶著阿媽一起跑掉。

  阿史那博恒一邊縱馬奔馳,一邊想道:我和弟弟怎能偷偷溜走呢?肯定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延續(xù)往日生活的。阿爸嚴厲的喝罵與阿媽甜美的歌聲,都還要繼續(xù)聽。

  更還要以后和阿爸一起放羊、打獵,以便學到更多本領,保護一家人。

  阿史那博恒這樣想著,心里充滿了男子漢的自豪。他恨不得飛到阿爸身邊。就像他能一把把自己拎上馬背一樣,自己也要一把把他拉上來,然后趕緊回來找到阿媽。

  勇敢的阿史那博恒,驕傲的阿史那博恒,憤怒的阿史那博恒。

  他不怕箭矢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不怕兵械的慘烈撞擊聲,不怕戰(zhàn)士們的連連怒吼聲。他的心里、他的眼里,只有阿爸那長滿胡須的威嚴的面容;只有阿媽溫和面龐上的溫柔眼神。

  “必須找到阿爸、阿媽,我們要在一起!”阿史那博恒在馬上不停地大叫著,也不知道是對弟弟喊的,還是對自己喊的。

  是自己錯看了弟弟,現(xiàn)在的弟弟也不膽小地喊“慢一點”了,也在自己的帶領下,有膽量去兇險中找回父親。

  阿史那博恒自豪地想著:阿爸,阿媽,你們的兒子,我們兄弟兩個,都是男子漢啦!

  突然之間,阿史那博恒只聽身后傳來“撲通”一聲,是弟弟掉落了馬下!

  他回身看見,立即慌亂起來。來不及勒住坐騎的竄躍,他就從馬背上跳了下去,但卻站立不住,翻滾在地。

  拖著摔得劇痛的身體,阿史那博恒跑著、爬著、哭喊著去看弟弟。

  弟弟單薄的小胸膛上,插著兩支鷹羽箭矢。鮮血,從他白皙面龐上紅潤的嘴中,和胸前不斷涌出。

  阿史那博恒拼命地喊道:“弟弟!就這樣睜著眼睛,聽我說!你自己告訴他們,我們兩個是要找他們的,不是有意不聽話的!你自己告訴他們,否則,阿爸、阿媽要打死我的!”

  但是九歲的弟弟,再沒說出一句話來。親愛的弟弟帶著箭瘡的劇痛,顫抖著不停點頭,使勁大睜著眼睛。終于,他就這樣死在了阿史那博恒的懷里。

  說到這里,阿史那博恒再難說下去。許久,他忍住悲痛,低聲說道:“那天,是個陽光燦爛,令人覺得暖烘烘的午后。”

  身為新時代穿越而來的宋通,即便再是儲存了很多信息,即便再是因此聰穎過常人,但對于那種血肉橫飛的戰(zhàn)陣,以及阿史那博恒說到的這些慘事,都還并未親身經(jīng)歷,還都是猜想、臆想。

  好同袍如親兄弟一般。宋通既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當然對那種悲痛至極的景象,會生出同情、憤慨。

  止住內(nèi)心的激動,宋通長呼口氣,輕聲說道:“你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真的很好?!?p>  阿史那博恒點點頭,一大滴淚水隨之掉落在炭盆里?!斑凇钡囊宦曔^后,一小團煙霧散開。

  “正因如此,”宋通看向阿史那博恒,“你才更應該為保護百姓,不再讓他們遭受這些無妄之災而盡力?!?p>  “嗯?!卑⑹纺遣┖阕碜?,碧綠眼瞳里現(xiàn)出兇惡的神色,“正因如此,阿史那必要那些作惡的人,得到來自上天的懲罰。”

  見此時的阿史那博恒滿是憤怒,說出來的話倒也沒什么不對,宋通也就不再多說。

  “所以你赤身習練御寒?”宋通隨后笑問。

  阿史那博恒也笑了起來:“本就是來自大漠,這里的寒氣,說來并不重。”

  仿佛盡將心事說出,阿史那博恒的精神不再壓抑,睏意稍微上來。

  兩人和衣擠在床榻上,略作休歇。

  耳中聽得遠近各處的公雞啼鳴聲,越來越嘹亮,越來越連貫,宋通翻身坐起,先去盥洗。

  盥洗已畢,他行經(jīng)侍衛(wèi)院落的影壁處,看著上面的一副磚雕畫,仔細地賞看著。

  曹世宇跟在后面走來,笑問道:“宋傔史何故呆看這畫?”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倍侮虖纳砼宰哌^,看著這副壁畫,不禁笑著隨口念出。

  這首詩,據(jù)說是駱賓王七歲時所作。此作一經(jīng)問世,立即得到了廣泛的關注。他所在縣的縣官,更還把這首詩鐫刻在了縣衙的影壁上,以作勸教風化。

  但因為他后來參與了徐敬業(yè)反叛武周的事,不僅身死,聲名也就衰落。

  現(xiàn)在的這面影壁,雖然沒有刻上詩作,但圖中的景致,毫無疑問就是那首詩的內(nèi)容:紅日之下,清波流淌。幾只神態(tài)各異的白鵝,戲水游動。

  看看曹世宇和段晏,宋通笑著說道:“此詩很是直白,卻因何能夠,被鐫刻在這樣重要的地方?”

  曹世宇笑嘻嘻地搖頭,表示不懂得;段晏也想發(fā)笑,但見宋通的神色嚴肅,也就只好靜聽。

  身邊又有其他同袍經(jīng)過,見到宋通正在侃侃而談,也都圍攏過來旁聽。

  曹世宇見到眾人走近,又聽得剛才段晏吟誦了一遍,那首容易上口的詩句,就想做個滑稽樣子。

  他仰起頭,伸長脖子,向著朝陽“鵝鵝鵝,我我我”的叫了幾聲。隨著他的發(fā)聲,他口中的白色呵氣,也一股一股地竄向半空。

  眾人看到他這個樣子,果然都被逗得大笑。

  阿史那博恒起床后從屋中走出來,見到影壁墻這里熱鬧,也就湊近前來。

  曹世宇學唱之后,呵呵地連聲笑著。

  但他正想要走去吃早飯,卻被宋通微笑著攔?。骸奥犖艺f幾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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