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生命無他說……”
“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
商梨落剛離開房間,便有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吐字清晰的落在顧凡耳朵里。
“誰?”顧凡小心的問道,四顧卻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他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過往的那些記憶這一片那一片的散落著,仿佛飛舞的樹葉。
“凡是魔族,皆該殺么?”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顧凡把耳朵都快豎起來了,卻還是沒能聽的出這個聲音來自那兒,就好像平白的在他的腦海中想出來的一般。顧凡幾乎可以坑定,這個聲音他一定常聽。
如果不是來源于周圍的話,那么……
顧凡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他瘋了般挖掘自己的記憶,那空空的腦海也隨之越來越炸裂,就好像一個氣球到了爆炸的邊緣。顧凡強忍著痛,走到了自己記憶的深處。
跨過最后的色彩,越過那一片近乎無際的沙漠。顧凡離那個記憶的源頭越來越近,但周圍的環(huán)境也是邊的越來越模糊。
終于,在他跨過了某個神奇的臨界點后,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幅突然出現(xiàn)的畫面。這塊記憶,他丟失了好多年。
一塊萬丈高的石碑就那樣樣屹立在哪兒,方圓萬里,沒有任何的活物,連地勢都是極其的平坦,如果不是石碑地下那個蠕動的人影,那么無論誰來,都會以為這是一幅完全靜止的畫面。
顧凡的頭更疼了,渾渾噩噩中,他奔向了那塊石碑。那塊石碑方方正正的,就好像,這口世界的墓碑。
忽然,他楞住了。不論實在真實世界還是他的記憶世界中,他都是在哪里愣愣的站著,臉上的表情只留下了錯愕和不可思議。
那個掙扎的人影,和他有著一樣的本源。
他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經(jīng)常說他們在沙漠邊撿到了個帥小伙,顧凡也知道自己是被養(yǎng)父母撿到的,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來歷,這個問題總是被他忽略。但現(xiàn)在,這塊石碑就這樣屹立著,提醒著,那不為人知的過往。
那個人影也是察覺到了顧凡的存在,他抬起頭來,空洞的眼睛中往外噴著血水,臉上的傷痕也是一道道的鋪寫著猙獰,但拋開這些全部不談,他和顧凡就是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
那個人影還有半截的身子被石碑鎮(zhèn)壓著,濃厚的魔氣從他的身上逸散出來,像一張網(wǎng)般把天地往下包。他蠕了蠕嘴唇,之前的那個神秘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不變的語氣。
“弟弟,凡是魔族,皆該殺么。”
那股魔氣越來越茂盛,與之對應(yīng)的顧凡,早就在那一句問話中迷失了。
“弟弟,你也來替哥哥我承受一些痛苦吧?!蹦侨说膽K笑道,魔氣像顧凡涌去,將顧凡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無盡的黑暗再次蔓延過來,與之前的永恒不同,這次的黑暗,充滿了恐懼。小孩的哭聲,婦人的哀嚎,老人的凄厲,青年的惶恐從四面八方彌漫上來,這樣的恐懼,是會吃人的。
顧凡的心痛了,那一句話仍然再拷問著他。
“凡是魔族,皆該殺么?”
“你聽到這些哀嚎了嗎?這可都是那些替天行道,除魔衛(wèi)道的人干出來的好事。”那人再石碑底下,品嘗著顧凡露出的恐懼,“我的好哥哥,現(xiàn)在來回答一下吧,凡是魔族,皆該殺么?”
顧凡開始掙扎,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害怕過了,但這次,他確確實實的出現(xiàn)了恐懼,他想逃離這片黑暗,他寧愿回到死亡的寂靜里面去。他左扭右扭的,可怎么都掙脫不開來。
“弟弟,好玩嗎?桀桀桀桀”
“如果,只是這點的話,可能還不夠?!焙鋈婚g,顧凡的臉色突然平靜下來,一切的恐慌都消散了,就好像它們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兄長,但是,如果你僅僅是想通過恐懼來遏制住我,那么抱歉了,剛好打破了你的如意算盤?!彼种胁恢篮螘r出現(xiàn)了一把長劍,冥黑的劍身在一片黑暗中卻也是那么的清晰,只見顧凡隨手一劈,光芒就在他的面前開出一道路來。他仗著劍,從那魔氣中走出。
“無懼么?”那自稱哥哥的人看向了顧凡手里的那把劍,突然便調(diào)笑起來。“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要靠著這借過來的勇氣來茍活嗎?”
“那又如何”顧凡以劍直指他的“哥哥”,“不管你是誰,我勸你還是盡快的滾出我的身體去。你也是認(rèn)得無懼的人,它可是比你更喜歡使用恐懼的靈。”
“哥哥”忽略了他下的狠話,只不過自顧自的說著:“如果只是借來的勇氣,永遠(yuǎn)無法讓你成為真正的勇者。無懼并不是吞噬了恐懼,它不過是把恐懼暫時的儲存起來罷了。若你不能真正的面對恐懼,那么終究有一天,你會被恐懼所反噬的。”
“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顧凡說到,“你現(xiàn)在真正應(yīng)該擔(dān)心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果然,拿來無懼的人連智商都會下降兩個度?!薄案绺纭币贿呎{(diào)笑,一邊從石碑下將自己的半個身子拽住,流著血的瞳孔就這樣和顧凡的黃金瞳對視著,“我愚蠢的弟弟啊,你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琴心境的小家伙啊……”
“也罷,你這實力實在是太低了,反正你也借了勇氣,不如,力量我也借你一點,這才算有意思哦!”
只見他高高的舉起那塊萬古不曾動過的石碑,顧凡這才知道這石碑竟然是有字的。但他只來得及看一個到最后一個墓字。
“這么多年來,你竟變了這么多,也罷,正好讓你嘗嘗,什么叫正真的痛苦”
巨大的石碑轟然砸下……
“顧凡,顧凡!”
“顧凡!你醒醒……”
“你要是原本就死了,那死了就好了,別醒了以后又自殺啊,非要讓我一驚一乍朝喜晚悲嗎?白高興了啊……”
顧凡感覺到了自己胸口被錘頭拼了命的捶著,“別,別敲了,大,大師姐,你在這樣敲下去,我人要沒了?!?p> “你還知道醒過來?”商梨落看著顧凡那無辜的眼睛,恨恨的說到,“我就出去了一會,你就劍給自己插了個窟窿?我不是說了我不許你死你就能死嘛?怎么,和我商梨落待在一起還委屈你了。非要自殺?我是沒閉月還是沒羞花了。你要是相當(dāng)兵人那勞什子你跟我說啊,用的著自殺來威脅我一個弱女子嗎?”商梨落一般奚落一邊哭,好像真的被顧凡欺負(fù)到了一般。
“師姐你聽我和你編,不,你聽我和你解釋。”顧凡慌不擇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甩手像表示自己的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還殘存著自己的血跡。顧凡低頭,只見血突突的往出冒,他看著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商梨落,不忍的安撫道:“這個傷口就是個小傷,過一會它就自己愈合了,我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當(dāng)初在山海關(guān)那殺的是個血流成河,身上傷口數(shù)以萬計,哪都沒能要的了我的命,更不要說這樣的小小傷口了?!?p> 商梨落一聽他這般說道,頓時哭的更大聲了?!澳悴幌牖罹椭闭f啊,要不是我進(jìn)來的早,你都給自己玩死了。我就看見你舉起劍來給自己捅了一下又一下,你甚至覺得不過癮,還用手去翻傷口,你說說,這是生物能干出來的事情嗎?還小傷,來,來,下次往我這里捅,我這雪白的皮膚冒出的血液更新鮮呢?!鄙汤媛溥呎f,邊挺了挺自己的胸,一副決絕的樣子引人發(fā)笑。
“師姐,你這就有點耍流氓了啊,女孩子要矜持?!鳖櫡部粗汤媛溥@樣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一本正經(jīng)的勸解到。
“矜持?你都不自重我矜持干什么?來,好好狡辯,要是你今天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那我,那我以后就死跟著,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商梨落哭鬧著道,大有誓不罷休之意。
“真的不是我的想要自殺啊”顧凡實在是百口莫辯,他大概知道剛才是什么情況了,在他通往記憶深處的有一段路程,他因為太疼,所以給自己捅了幾下以求保持清醒,然后……就被誤會了。
“我記得師姐以前沒有這么嘮叨啊!怎么今個一覺醒來,就這般的話多呀!”顧凡嘗試從另一個角度進(jìn)行突圍。
“好你個顧凡,我才說幾句你就覺得我煩是吧,還不是這么多年沒見,許多話攢著了啊?!鄙汤媛淞嫉关Q,嗔怒的看著對方,大有不怒自威之意。
“商姐姐,我錯了?!鳖櫡驳椭^,小心翼翼的道著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