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玉竹館(二)
宋寒和晏景淮在朝堂之上時,只是表面交好,但兩人私底下聯(lián)系更切一些,鮮少有人知道二人關(guān)系如此親近。
二人與幾個交好同僚一般會面的地方,便是在這人少清凈且不易讓人察覺的玉竹館。
誰能想到煙嵐城最大的小倌館老板,竟然是當(dāng)朝丞相,還是那個翩翩君子,清塵出世如九天謫仙丞相?
晏景淮一襲純白打底的廣袖交領(lǐng)白衣,只不過衣服上繡著淡金色的祥云暗紋,低調(diào)又不失華貴。同樣是廣袖,穿在他身上只覺飄逸瀟灑,肆意風(fēng)流。
他笑起來也是清風(fēng)霽月,開口便是如玉溫潤:“師弟新婚不過七日,怎么不多陪著五公主?反倒是跑我這玉竹館來?!?p> 宋寒鮮少在人前顯露出輕松愜意的神情,面色溫和道:“無妨,公主現(xiàn)在不需要我。倒是師兄,你的玉竹館近日可有打探道到什么情況?”
玉竹館設(shè)立之初,便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倌館,而是煙嵐城各種來路信息匯集之地,更像是一個明面上的情報機(jī)構(gòu)。
晏景淮搖頭輕笑:“近日倒是沒什么異常,你我?guī)熜侄私袢罩徽勶L(fēng)月不談其他,你別想把話題扯開?!?p> 末了,頓了頓繼續(xù)道:“師弟你心思縝密,善于察言觀色,想必也發(fā)現(xiàn)了公主自落水后的異常。近日與她相處如何,說來聽聽?”
蘇苓笙的變化不僅是宋寒,更是所有人都察覺得清清楚楚的。
見晏景淮開門見山,宋寒緩緩放下手中茶盞:“公主她就像變了個人一般,今時不同往日,不僅言談舉止為人處世,甚至連容貌神情都較以往有不同?!?p> “從前她心思單純,性子軟弱善良,從不敢頂撞于我這個太傅?,F(xiàn)如今看來,她連我攝政王的身份都不放在眼里。”
“或許是想明白了什么吧,不再癡纏于我了?!?p> 一番話下來,晏景淮敏銳地捕捉到了宋寒一閃而過的神情,心里便察覺了幾分細(xì)微的變化,但面上仍是溫柔淡雅地說:“師弟,你會對公主上心嗎?”
宋寒把玩著手中黑玉扳指,毫不猶豫地道:“不會,我同公主本就無男女之情可言,唯一能做好的事情便是與她相敬如賓,共度一世罷了?!?p> 晏景淮不依不饒追問道:“當(dāng)真?你可有試探過公主?萬一她如從前般對你耍話本上的小把戲呢?”
“不會,我拿流墨和玉涿試探過她。從前她對我身邊出現(xiàn)的女人都帶有敵視,雖不表露出來,但眼神中的痛苦與嫉妒我是看得一清二楚。但如今,她對我身邊出現(xiàn)的女人都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同她們相處?!?p> “這種變化,與盡心盡力想做好一個王府女主人應(yīng)有的氣度不同,更多的像是……無視,不在意。”
話音剛落,只見冷岐慌張的聲音自門外響起:“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二人交談甚歡便被打斷,宋寒不滿道:“何事?”
冷岐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似有難言之隱地看著宋寒,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開口:“王爺,方才屬下在玉竹館樓下碰見了白鶴他們?!?p> “白鶴?他們不是被本王指派去守衛(wèi)王妃了嗎?”宋寒長眉一挑,這群糟心的暗衛(wèi)怎么也跟著他過來了?蘇苓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要如何交代?
欲發(fā)作之時,晏景淮放聲大笑道:“師弟,你沒聽明白嗎,公主也在玉竹館?!?p> 她竟然敢來玉竹館?
宋寒當(dāng)即臉色陰沉了下去,凝重得仿佛要大開殺戒一般,聲音中夾雜著無法掩蓋的怒意:“晏相,你既早知她在玉竹館,為何不與我說?”
被宋寒這么一戳中,晏景淮便收回笑聲,滿臉認(rèn)真:“王爺,這種事情你讓本相如何說?”
“她在哪兒?”
冷岐嚇得大氣不敢喘地回答:“回王爺,王妃她在樓上的雅間……”
玉竹館三樓是一整間大雅間,視野和環(huán)境是玉竹館中最好的,一擲千金還真不是戲言。她不僅如此招搖地來玉竹館,還舍得為這館中小倌花費如此天價?
想到此處,宋寒的臉更是黑了三分,長腿一跨,連樓梯都沒走,蹬著二樓陽臺外的青竹便朝三樓陽臺飛躍而上。冷岐和晏景淮皆是一驚,晏景淮反應(yīng)迅速,當(dāng)即開口道:“你走樓梯上去,看著點,切記不要讓今日之事鬧得太大?!?p> 三樓雅間,蘇苓笙沈知宴還有沈知書以及蘇苓雪四人,在一堆形形色色的美男中玩的不亦樂乎,饒是武功高強(qiáng)如沈知書,都未曾發(fā)覺陽臺外的響動。
一個時辰前,蘇苓笙才進(jìn)雅間,便看見了沈知書和蘇苓雪。
這蘇苓雪向來與她不熟,兩人雖同為公主,但很少在宮中打照面,見面也不過點頭問好之交;但這沈知書,身為她的前未婚夫,出現(xiàn)在這種場所,是不是有點尷尬?
蘇苓笙剛想悄悄把門關(guān)上開溜,沈知宴便眼尖發(fā)現(xiàn)了她,朝她扔了個荔枝道:“殿下過來,今日我們痛痛快快的玩,大伙好好地說說心里話?!?p> 這個季節(jié)的荔枝,乃是南越國進(jìn)口而來,奢侈無比,沈知宴還真是個會享受的。
果然是把她那原主囂張跋扈的女武將性格,發(fā)揮得極其淋漓盡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沈知宴對她使了使臉色,蘇苓笙便也不推脫扭捏,大大方方地朝他們?nèi)俗呷ァ?p> “阿宴,四姐姐……沈小侯爺,晚上好啊……”到底是見著了“前男友”,蘇苓笙上輩子還真沒遇到過這種場面,吞吞吐吐地打著招呼。
沈知書今日換上了一身淺白色的窄袖翻領(lǐng)常服,頭上仍舊高高地扎著他那象征性的大馬尾,額前的劉海也被掀至兩邊,露出似小鹿一樣的眉眼,倒是大大方方地道:
“笙兒妹妹,過來坐,來玩玩兒阿宴發(fā)明的這個什么……斗地主?”
好你個沈知晏,斗地主倒是被你搞出來了。
而另一旁的蘇苓雪墨發(fā)及腰,頭上懶懶散散的插著幾根玉簪,容色妖冶蠱惑至極,一雙上挑狐貍眼含情脈脈,舉手投足間皆是數(shù)不清的風(fēng)情。
這個姐姐太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