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絕將剩下的二人在樹上綁了個結(jié)實(shí),笑道;“你兩個小子自求多福吧?!比缓笞岅惙艓非巴P蛇別寨。
盤蛇山山勢陡峭難走,山路曲折盤旋,整個山也是一層一層的上升,如同數(shù)條巨蛇交纏在一起,故名曰盤蛇山。
主峰蛇信峰坐落在囚牛山脈深處,在陡崖之上又忽然有一大片平緩的山地,足有數(shù)百畝地。相傳在數(shù)百年前,這囚牛山上的狩獵民族——山民,有十幾個小部族,在囚牛山上建了很多個小山寨,盤蛇寨本也是其中之一,
后來應(yīng)國國勢每況愈下,強(qiáng)寇、流盜橫行,很多山下的民眾逃到了山中,有的與當(dāng)?shù)厣矫袢诤?,建立些大的山寨如烏云山寨,有的則干脆鳩占鵲巢,攻下了山寨為己用,便如這盤蛇山寨了。
主峰蛇信峰西面十里地有一小峰,喚作斷尾峰,也建了座數(shù)十戶人家的小寨,作為別寨,也算與主峰左右呼應(yīng),只是人馬少了很多。
陳放說的二寨主元忠便在前天被驅(qū)往這斷尾峰的盤蛇別院。黑面神還派了十幾個漢子看守于他,形同拘役。
二人又行了數(shù)個時辰,陳放倒也合作,幫客絕避開一些崗哨,入夜近了三更,二人才到了斷尾峰的盤蛇別院外。
客絕見陳放累的氣喘噓噓,笑罵幾句,給了他一些水和干糧,自己也啃了幾口干餅,查看了一下這個小寨子的布局。
盤蛇別寨只有數(shù)十戶人家,一眼看去,只有不到兩丈高的亂木柵欄和一道粗糙的寨門,兩個三丈多高的哨塔上竟然還豎著火把,一邊一個漢子正坐在哨塔上,不知是睡是醒。
客絕心理暗笑,這樣放敵暗我明的哨塔那還不是跟沒有似地,客家村的寨哨便是在寨欄外十多丈的地方點(diǎn)上高高的火把,哨塔上是不許有火光的,以免被來敵潛伏到寨欄邊上射殺哨兵。
客絕對陳放說:“你在這呆著,我去解決了看守的?!?p> 陳放還未說話,便感覺客絕一站到黑暗中便如同消散了一般,毫無氣息,雖明明看到他的身影,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只有一雙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精光四射,看的陳放心驚不已。
陳放哪知道客絕的天虎心法便是這般隱藏氣息、殺氣,毫無聲息的靠近獵物從而給予猛然的致命一擊,這與狂狼戰(zhàn)意是屬于完全不同的心法境界,客絕自然是運(yùn)用自如來應(yīng)付不同的狀況。
客絕如同一頭黑豹,附身摸索到哨塔外六七丈處,彎弓搭箭,咻咻兩箭便解決了兩個哨兵,客絕聳聳肩,對這種超乎想象的松散防衛(wèi)表示無可奈何,心里不禁想,若要由我統(tǒng)領(lǐng)大軍,定要如何如何云云。
一刀在寨欄上劈開個大口子,他也懶得管是否驚動守衛(wèi)什么的了,鉆了進(jìn)去,這才看見,這宅子循山而建,一層一層錯落著數(shù)十座茅屋,有些簡陋卻又很天然別致。
回身招呼陳放鉆進(jìn)來問道:“你可知元忠被關(guān)在哪一間?”
陳放撓撓頭道:“定是山頂?shù)臄嘌戮恿耍睦锴坝猩谒?,后是斷崖,關(guān)人最是好了。”
客絕便讓陳放帶路,只是這月黑星稀,客絕的眼目自然毫無影響,陳放卻如同目盲,又摸索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山頂一座宅院外,果然高墻豎塔,有些森嚴(yán)。
客絕心知大伙在宋家莊定等的焦急,自己心下也是不耐,沖上前去一腳就踹在宅門上,“嘩啦!”一聲巨響,將那木板的宅門踹的稀碎,巨響響徹了宅院與山間。
陳放沒想到客絕就這么沖了進(jìn)去,想這宅中也有十幾條漢子守著,不禁心內(nèi)捏了一把汗,不過他倒還有幾分義氣,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首先驚醒的是哨塔上的守衛(wèi),一邊高喊:“是誰!”一邊朝院內(nèi)丟了一個火把,頓時讓客絕、陳放無所遁形。
兩個守衛(wèi)的漢子一邊高呼:“哈說!哈說!”(土話)一邊躲在箭擋后彎弓搭箭,反應(yīng)卻是比寨門前的守衛(wèi)快的多了。
可使他們遇到的是客絕,只見他小腿如風(fēng),瞬間跳離了幾個方位,躲過了兩只勁箭,跳到火把邊,用腳一勾,旋身一踢便將火把踢回了丟出來的那個哨塔,頓時將里面的漢子燒的慘叫,竟從哨塔上跳了下來,跌進(jìn)草叢中,不知是生是死,那座哨塔本就是粗木搭建,茅草批頂?shù)模D時被燒著了。
客絕再幾個騰挪,竟跳到了另一座哨塔下,大喝一聲,刀劍齊出,將那哨塔落地的四只木腳樁盡數(shù)砍斷,再用肩頭一頂,頓時將哨塔整個推到,栽在一座茅房上。
這么大的動靜,總算讓屋內(nèi)的人全出來了,個個光著上身,只拿布在腰上圍了一下,手執(zhí)刀劍短叉之類的,就那矮壯的二寨主元忠空手而立,雖是半夜,元忠仍是身披白麻布,頭戴白巾,一看便知實(shí)在給乃弟服喪。
元忠畢竟還是二寨主,雖被拘禁于此,倒還是以盤蛇寨自居,雙手抱胸喝道:“哪來的漢子,竟敢闖我盤蛇別寨!”
客絕本長的遠(yuǎn)成熟于同齡青年,又長年做大師兄,也是從不以晚輩自居了。
只見他哈哈笑道:“眼前就是囚牛山八大村寨和山下十幾個村莊的滅頂之災(zāi),不知二寨主是引頸受戮還是體恤你盤蛇寨數(shù)千兄弟婦孺的性命呢?”
元忠還未發(fā)話,旁邊一個漢子大吼一聲:“小小蟊賊,竟敢半夜犯我山寨,給我將他碎尸萬段!”
話音剛落,那四周十幾個漢子如出枷的野獸,一擁而上。
客絕微微一笑,雙眼被戰(zhàn)意燃燒了一般,左手在身后一推,便將可憐的陳放推出去數(shù)丈遠(yuǎn),雙臂一擺,左劍右刀已在手中,面對著十?dāng)?shù)個大漢,哪有絲毫懼色。
客絕喝道:“你元忠若還是個英雄,看我身手,敢與我上山殺了黑面神嗎!”
那元忠雙眼瞪大,并未發(fā)話,那沖上前的大漢已到客絕近身位置。
客絕左手先出,長劍如一條靈蛇一般纏上迎面第一個大漢,劍尖挑向他手腕,右手的大刀哪有客氣,在那漢子握劍之手稍頓時,一刀背已磕在那漢子的肩頸。
客絕也沒等這漢子是何反應(yīng),一磕后刀順勢架開第二名漢子劈來的彎刀,頓時一聲脆響,那漢子只覺得自己的彎刀像是砍到了銅墻鐵壁,反震的虎口炸裂,幾乎握不住刀柄了,卻眼睜睜看著客絕左手的長劍以劍側(cè)迎面拍在自己右臉上。
這時第三、第四個漢子同時迎來,一槍一叉從左右刺來??徒^卻早已好整以暇,一招狼王怒威已然使出,不光著兩個漢子,便是緊跟他們身后或是側(cè)面圍過來其他人,頓時感覺客絕的身軀拔地而起,像是一下子又高了數(shù)尺,他手中的刀劍也大了長了很多,
一股猛烈的殺氣如有實(shí)質(zhì)一般迎面而來,讓諸人感覺時間也停頓了,四周的環(huán)境全然定格住了。這狼王怒威本是對手強(qiáng)大到損傷己身太多,導(dǎo)致必須一招決勝負(fù),于是催動全身氣力、精神,甚至痛楚、情緒等發(fā)出泰山壓頂式的一擊,以求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慘烈招數(shù),
此時使出來當(dāng)然不是這群漢子強(qiáng)到威脅到客絕的性命,而是以少敵多,客絕選擇先從氣勢上完全壓制住對方,這狼王怒威氣勢上可以說是將狂狼戰(zhàn)意催動到了極致,怎能不瞬間震懾住這群平庸的山賊。
便在這一頓之間,客絕的刀劍已然卷起如旋風(fēng)一般,在人群中飛速的兜了一圈,等到元忠、陳放還有離得較遠(yuǎn)還沒來得及沖上去的兩個壯漢回過神來,那沖圍上客絕的十多人已然全部成了滾地葫蘆,客絕為求元忠的好感,未下殺手,但全部以刀背、劍側(cè)擊中這些漢子的要害,讓他們喪失反抗能力,又能不斷哀號叫痛以得威懾效果。
果然元忠見客絕就眨眼的功夫,便放倒這十幾個大漢,而且還能不下殺手,再看客絕,正如沒事人一般刀劍歸鞘,衣襟尤整,發(fā)髻不亂,一派大家高手的摸樣,心下也不由得為之折服。
能拿出讓對手尊敬的實(shí)力,才能得到對手的尊重,這是山民以及民間豪杰之間永遠(yuǎn)的真理。
元忠約莫三十出頭,長得倒是方面大耳,眼大眉粗,不似奸猾,只見他拱手道:“多謝這位少年英雄手下留情?!?p> 雖是黑面神派來看守自己的人,但好歹是盤蛇寨自家的事,對外元忠還是視他們?yōu)樽约喝?。元忠對旁邊的兩個不知是進(jìn)是退的漢子喝道:“還不將他們扶到房里躺著!”那兩個漢子才恍然大悟,趕忙去抬人。
陳放這才湊上來伏地高呼二寨主,元忠也是認(rèn)識他的,忙扶起他迎客絕入屋里。
客絕回頭冷喝道:“誰也別想出這個宅子,我的耳朵比狼還靈敏,誰想出去,便如此柱!”他一展雙臂已經(jīng)將硬弓握在手中,飛快的一箭發(fā)出,正中宅門的木柱,飛箭沒羽而入,在柱子那頭露出老長一截箭身。
客絕也不管這群漢子是何反應(yīng),長弓背到后背,微笑著隨元忠走進(jìn)房內(nèi)。
茅屋內(nèi)甚是簡陋,客絕這樣高大的人進(jìn)去甚至要微微低頭,木桌木凳都粗糙的很,正廳木案上赫然是一方靈位,想必便是元忠的弟弟了。
客絕坐下,先道:“眼下大禍臨頭,萬望元寨主以大局為重,暫且拋下與我客家村的怨憤。”
元忠眉頭緊皺道:“你是客家村的?”他打量了一下客絕道:“客家村有你這樣的高手坐鎮(zhèn),難怪敝弟鎩羽無歸?!彼烈髌痰溃骸安恢銇砦冶P蛇別寨,有何見教?所謂大禍,又是何事?”
客絕正色道:“當(dāng)日是否是剛舍刺史的門客,前來貴寨,許以種種好處,說服諸位寨主合兵攻打我客家村?”
元忠道:“實(shí)不相瞞,確是如此,那人帶來剛舍刺史的親手諭令,許我盤蛇寨三年山下村莊的稅賦,我與敝弟本不信他,無奈其口燦蓮花,說的大……那黑面神深信不疑,才招此大敗。”
客絕道:“此乃驅(qū)虎斗狼,兩敗俱傷之計(jì),試想剛舍刺史怎舍得將郡內(nèi)近四成的糧稅送給囚牛上上各個山寨,如今剛舍已召集大軍,正要趁我們幾個山寨兩敗俱傷之際一舉攻破山寨,拔去這肉中刺眼中釘?!?p> 元忠面色大驚道:“此話當(dāng)真?”
客絕道:“元寨主可派得力之人下山查探,絕無虛言!”
元忠面色一黯道:“那黑面神殺我親弟,我與他爭斗幾句,他便削了我寨主之名,將我囚于此處,盤蛇山再無我元忠發(fā)號施令的地方了。”
陳放終找到一句插嘴的地方,跪伏在地道:“寨主!寨中兄弟大多是跟隨寨主您多年,四處征戰(zhàn),雖大家口中不說,但誰都知道,兄弟們心中還是向著您的!”
元忠憤然的一拳捶在木桌上,頓時將木桌擊成碎片,顯出深厚的拳術(shù)氣力。他恨恨道:“只是那黑面神武藝高強(qiáng),左右的赤發(fā)、血牙都是殺人如麻的高手,幾次我欲勸阻于他,都落得徒遭屈辱,只怪我學(xué)藝不精,技不如人,否則怎會弄得盤蛇山烏煙瘴氣,名聲狼籍至此。”
客絕笑道:“越是高手,我這拳頭越是癢的鉆心,越是無惡不作的兇人,我的刀劍飲其鮮血越是暢快淋漓,只要元寨主答應(yīng)于我,屆時剛舍大軍攻打囚牛山,愿助我抗擊,我愿助元寨主擊殺這黑面神和這兩個嘍啰,讓元寨主重整盤蛇山寨雄風(fēng)!”
元忠猛的起身,對陳放道:“去前面柴房取我的斧頭來,我也是豁出去了,定要將那黑面禽獸碎尸萬段!寨中愿跟隨我的,便仍是兄弟,若執(zhí)迷不悟,也不能怪我們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