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連確是辦事的好手,才幾柱香的功夫,便把能喊的人全都喊了過來,不過很多都是老人、老嫗,還有十來歲的小孩,青壯漢子只有五六人,一問才知道就是這五六人都是這幾日從外趕回來的,一大商會撤走的時候幾乎把男丁、壯婦都帶走了,十四五歲的童子都沒放過。
幸好鐘九回來了,還帶了不少人,一問才知道那水靖竟不知何時獨自跑了,這些都是以前水家在兌雪的奴仆之類的,好在倒是有幾十個壯漢。
鐘九攤攤手道:“白家、顧家院門緊鎖,誰敲都不開,聽說每家都有幾十個人,財物、糧食都被帶走了,這些人就準備在院子里等死?!?p> 尹連恨恨道:“若能退敵,定將這些家族趕出兌雪!”
秦淵心下嘆息,這些大家族是不可能出兵和這么大群的賊人交戰(zhàn)的,但若真能退敵,那些大家族又會派來大隊人馬,占住城鎮(zhèn),這本就是世間太常見的道理。
秦淵安撫了一下尹連道:“我已有定計,只需如此這般……”
南宮浪兄弟二人本不姓南宮,而是楚國貴族之后,因家族敗落幾經輾轉混起了江湖,南宮兄弟帶著一些族人搭船出海時結識了一群海賊,遂與族人在一個名曰鬼旗島的島上占山為王,取名蛟龍軍,依靠不知何處師承的武藝和籠絡手段,經過十多年的經營也糾集了數千幫眾。
蛟龍軍本來只是初一十五沿著應國、楚國的海岸打家劫舍,因來去如風,就連楚國的水軍都拿他沒辦法,今年忽聽聞南楚王古翰派十萬大軍攻打應國的流波城,本以為楚軍將長驅直入,誰知道應國的震山侯應修誠竟聯(lián)合刺史尉潔,全力抵抗,兩軍在流波僵持不下,南宮浪便知道,屬于自己的時機到了。
南宮浪先封鎖了魚祥到逐海的所有航線,而后帶了三千多幫眾,從應國最南邊的魚祥郡登陸,準備先打下兌雪、更從兩個鎮(zhèn),然后集中兵力攻下魚祥城,無論是楚軍還是應國的軍隊,沒有一兩年,絕無暇顧及魚祥。
若楚軍打贏了,南宮浪即向古翰獻降,到時候封他個刺史什么的應該不在話下,若是應國打贏了,那也是元氣大傷,他便以攻代守攻打逐???。
如意算牌在胸,南宮浪便派遣兩千人由兄弟南宮波佯攻更從,自己帶了千余幫眾沿途燒殺搶掠,直攻兌雪,到了兌雪城,他卻未立即攻城,而是圍三闕一,修養(yǎng)數日,果不其然,兌雪主事的商會逃得一干二凈,南宮波打下主意,明日便攻城,估計只要派人到大門前吆喝幾聲,說不定就把里面的老弱婦孺嚇破了膽,想到這,南宮浪不由得冷笑不已。
今夜如平日一般平靜,南宮浪看著手下的幫眾喝酒作樂,有的就抓一個沿路搶來的女子當眾做起那猥瑣之事,直引得周圍人哈哈大笑,南宮浪看向兌雪鎮(zhèn),城內一片漆黑如同死寂一般,忽然感覺心下一陣煩亂。
天還是如常的亮起,南宮浪騎著馬在大營內轉了一圈,將睡著的幫眾全部喊醒,隨便扒了些昨晚剩下的食物,便趕著眾人向兌雪鎮(zhèn)進發(fā)。
遠遠地,南宮浪便看到,兌雪鎮(zhèn)的城門竟大開,頗為詭異,但心下一想,近日又無人馬來援,里面的商會人馬又盡皆撤走,他就不信里面幾百老弱病殘能翻出什么天。
南宮浪手一揮,這千余賊人一擁而入,在大門周圍轉了一圈,竟一個人都沒看到,只有一些腐爛的尸體和一些破舊損壞的房屋,難道所有人都跑了?南宮浪心下想到。
這時遠遠傳來一個慘叫,南宮浪心下一緊,問道:“怎么回事?”
原來有些賊人因找不到人便朝些小巷里越走越遠,突然發(fā)現(xiàn)巷子被一些斷墻亂石堵死了,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有幾個十多歲的童子拿著石頭從斷墻后面砸過來,頓時一時間,走進巷子里的賊人紛紛遇襲。
都是些半大的孩子,雖未死人,但南宮浪心下氣憤非常,馬上令手下四個小頭領,各帶兩百人,拿著弓箭逐家逐戶的搜查,看到人無論老幼格殺勿論,自己帶了三百人從大路向兌雪東面搜查,那邊是漁民的聚集地和鹽場。
誰知大路兩邊很多墻都被推倒,加上些倒了的樹,一時間進展也十分緩慢,那些偷襲的孩子竟也消失的一干二凈,千余賊人把兌雪城西面搜了個底朝天,只從兩個大宅里搜出來幾十個老弱奴仆,偷襲他們的卻一個沒抓住,氣的南宮浪嗷嗷大叫。
搜至晌午,總算把大路清了出來,南宮浪帶著賊人頂著灼人的烈日,竟一口水都沒找到,氣勢洶洶的殺往兌雪東面的漁村,終于在漁村村口看到了人,兩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年騎著高頭大馬,站在幾座小土樓中間的小路上,好像正在等著他們。
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樣子,學劍客扎了個沖田的發(fā)髻,穿著小皮褂,背著長劍,手拿短弓,另一個就更小了,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兩手空空,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正是秦淵和鐘九。
南宮浪怕有埋伏,馬上令人止步,冷冷的看著這兩個小子,手下一個小頭領便遠遠喊道:“哪來的小兔崽子,竟敢擋爺爺們的去路,快告訴爺爺,人都藏哪了,爺爺一高興就留你個全尸!”
秦淵攤攤手道:“你們就是那什么東海水蛇幫是吧,一群草寇,小爺不屑與你說話,領頭的是誰?那個東宮浪還是西宮浪來著在哪?”
一聽秦淵故意說蛟龍軍叫水蛇幫,又故意說錯自己的名字,南宮浪大怒,大吼一聲:“狗膽,給我拿下!”
一個小頭領高聲領命,帶著身邊的幾十個賊人沖上前來,秦淵絲毫不懼,彎弓搭箭,一箭便將那個小頭領腦袋射個對穿,一招手,鐘九向一旁甩出飛鼠,不知在哪觸動了什么機關,兩人緩緩向后退去。
待諸賊人走到身前十丈,兩旁的房屋忽然朝中間倒去,頓時將十多個賊人壓在其下,秦淵哈哈大笑,騎馬逃去。
南宮浪簡直氣暈了,大吼道:“放火,把整個漁村全燒了!”
手下賊人齊聲領命,一擁而上,待到黃昏,整個漁村都被燒成了灰燼,但仍然沒找到人。
這時不知何處又射來幾只冷箭,將一個小頭領從馬上射了下來,南宮浪看去,見之前那兩個小子,還有個蒙面的女娃,騎著馬正在鹽場方向朝他們射箭,南宮浪大吼一聲:“殺過去,將那幾個小兔崽子給我活剝了!”
一群賊人沖殺過來,南宮浪看前面便是曬鹽的鹽場,一馬平川,幾個少年直接朝海邊的鹽谷逃進去了,心想,那邊是死路一條,更加加了幾鞭,帶著一眾賊人跟著三人沖進了鹽谷。鹽谷很淺,南宮浪根本不怕兩邊是否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