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談判
姜心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瘦干老頭靠在墻邊，臉上帶著笑。
此人正是劉二的父親，李桂琴的公爹。
他的笑不懷好意，但是卻讓人們茅塞頓開。
“對啊，我們不要租金，我們要干股不行嗎？”
“對對對，這樣無論她賺多少錢咱們都能分她的。她賺得多我們分的多……”
有人又問：“賺的少呢？”
所以，此時就有人持不同的意見，有人想要租金，有人想要干股。
讓姜心欣慰的是，還沒人不同意租給她河段。
畢竟在貧窮的村子里，能平白得這么一部分錢，誰也不會拒絕。
姜心問：“那你們打算要多少干股？”
眾人交頭接耳，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都是農(nóng)人，也搞不清楚多少才是多，多少才是少。
這時候，蔡文康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出聲。
“要我說弄什么干股啊，這河可是咱們村子所有人的，憑什么要讓給姜家做生意賺錢。不如這樣，咱們村子里各家各戶都出點(diǎn)錢，雇姜心造一個磨坊，賺的錢咱們各家均分不就行了？”
眾人一聽，眼睛都亮了。
“對啊，說什么租不租的，姜家閨女這么能干，也該給村子里做些貢獻(xiàn)不是？不就是建一個磨坊嗎？誰還不會了？”
“就是，再說這動手建還不是要咱們村子里的人出力？她能出什么？就憑她提出建這個磨坊就要把錢都賺了？”
楊成全也覺得村子里的人說的有道理，他作為下一任村長，任何利益自然都要首先考慮全村人。
“沒錯，姜家丫頭，你今天不是剛買了山頭嗎？這建磨坊的木材又不用你再出錢，那山上多得是。這磨坊建起來說到底你也就出了個點(diǎn)子，要說這點(diǎn)子誰還不會？可動手的還是鄉(xiāng)親們啊。還有這磨坊，你說的是用水做動力的，又不用你人來推磨，費(fèi)不了多少事，這錢如果都被你賺了，你良心會安嗎？”
楊成全說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還挺大義凜然的。
姜心都?xì)庑α?，她將自己的怒氣壓了又壓，對楊成全道：“楊叔，這木材之所以不用再掏錢，是因?yàn)槲姨湾X買了那山頭，而我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要是大風(fēng)來刮來錢和糧食，這世上就沒有餓死的人了，您說對不對？”
你這么拿別人的錢不當(dāng)回事，怎么不把自己家的糧食和錢都拿出來救濟(jì)窮人？裝什么好人？
楊成全嘴角抽了抽：“大不了咱們出錢買你的木材?！?p> 姜心怒極反笑，問他：“楊叔，您知道為什么商人那么奸滑又冷漠，卻又能賺那么多錢嗎？”
楊成全十分討厭姜心說話的態(tài)度，不耐煩道：“為什么？”
姜心撫了撫衣袖，笑道：“因?yàn)樯倘苏J(rèn)為，這錢，他想賺就賺，想不賺就不賺，想賺誰的就賺誰的，想給誰賺就給誰賺?！?p> 楊成全心里一個咯噔：“你什么意思？”
姜心嗤笑：“意思就是，既然大家認(rèn)為這磨坊如此簡單就能落成，那我祝大家早日發(fā)財(cái)，這蓋磨坊的點(diǎn)子就算是我送你們的，就像您說的，點(diǎn)子也不值錢。不過小女良心略少，也幸虧還有產(chǎn)業(yè)支撐尚能果腹，就不摻和這利國利民的事業(yè)中去了，這河段，我不租了。”
簡而言之，她這磨坊的錢賺不了，憑什么給你們賺？
說罷，對老村長和閔昭行了一禮，抬步往外走去。
一直閉著眼睛的老村長這時候突然睜開眼，開口道：“姜家丫頭，你慢些?！?p> 姜心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老村長嘆了口氣，道：“你楊叔的話別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將這磨坊建在咱們村里也是好意，否則為何放著下游那空曠的野灘不用，非要在村子里租河段?！?p> 姜心聽此，轉(zhuǎn)過身來，卻沒有說話。
楊成全臉色一紅，低下了頭。其他人也閉了口，他們此時也怕姜心不租河段了，跑去下游的山間野灘弄個磨坊，可就跟村子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了。
老村長站起來，道：“人要知足，我本來是打著尊重各位的意愿來說這件事兒的，否則我直接將河段租給姜家丫頭，再把錢分給你們，你們也不能如何。既然召集大家說了這事兒，就是想舉全村之力將這件事兒給辦好?！?p> 姜心也知道，老村長是怕那么專斷獨(dú)行會給她招來麻煩，于是立刻道了謝。
老村長看著她道：“你也不應(yīng)該把自己比作商人，同鄉(xiāng)親做生意，多傷感情？”
姜心立刻點(diǎn)頭認(rèn)錯。
老村長又看向楊成全道：“雖然不是商人，可這畢竟是姜丫頭自己尋得營生，你們有多大臉霸占？”
楊成全連忙道：“我沒想霸占……爹，這不也是為了給姜丫頭省點(diǎn)麻煩，也為村里做點(diǎn)好事?！?p> 老村長冷哼：“你倒是拿錢出來省麻煩做好事啊?！?p> 楊成全又不說話了。
老村長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停在蔡文康臉上，蔡文康飛快低下頭，老村長才語重心長道：“有什么想法好好提，不要最后弄得雞飛蛋打，誰也沒好果子吃?！?p> 人們也不說話，但是也不答應(yīng)，顯然對于姜心只出五兩銀子的租金很不滿。
而姜心也在盤算著到底再讓出一些什么才能讓這些人應(yīng)下此事。
此時閔昭突然開口道：“大家可否聽我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閔昭，等著他說話。
閔昭道：“水上蓋磨坊的事，我曾經(jīng)見過。不說像姜姑娘這般蓋一個雙層十磨的磨坊，一些大戶人家在莊子上蓋的一磨的磨坊，若是讓有經(jīng)驗(yàn)的將人來蓋，也少不了百兩銀子?！?p> 此話一出，眾人都嘩然了，那姜心要蓋的磨坊豈不是要千兩銀子？
閔昭繼續(xù)道：“蓋磨坊的木材并不值錢，值錢的正是各位忽略的技藝，真的是千金不換?！?p> 眾人都看向朱大福，見朱大福使勁點(diǎn)著頭便知道閔昭說的是真的了，眾人面面相覷，不吭聲了。
閔昭微笑著掃過院中眾人：“不過有句話，楊大叔說的不算錯。這磨坊開在鳳尾村，其一目的便是造福鄉(xiāng)鄰，所以我這里有個提議，姜姑娘不妨聽一聽?！?p> 姜心知道閔昭這是把和事佬的工作也做了，同時她也沒想過這事兒那么順利辦成，便道：“夫子請說?！?p> 閔昭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說：“鳳尾村屬丘陵地帶，矮坡上梯田眾多，可因?yàn)楣喔葐栴}要不然就是產(chǎn)量少，要么就是直接荒廢。若是磨坊能為丘陵上的地解決灌溉問題，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楊成全突然就抬起頭，驚訝道：“真的能解決灌溉問題？”
那山坡上的地雖然不多，但是每家每戶至少也有一畝地，多的甚至有兩三畝的。因?yàn)槿鄙俟喔?，上面的地完全種不了麥子，要么種旱麥?zhǔn)粘捎稚俚每蓱z。所以不得不在上面種一些豆類，免得地荒著。
可是豆類不能繳納稅糧，賣起來又便宜，人們種植的積極性也不高。
最近兩年朝廷普及了地瓜的種植，可是地瓜種植之初也是需要澆水的啊。也有人在上面種的，但是每次種完后都會將人累的半死，收獲后往下運(yùn)的時候也是個問題。
如果能解決灌溉問題，這村里每年打的糧食至少要比往年的多上兩百斤不止吧。
老村長眼里也有了光芒，殷切的看向閔昭。
而姜心則是立刻明白了閔昭的意思，心思一盤算也點(diǎn)頭道：“可以，除此之外，我還可以給每家一個權(quán)限。每家每戶可在我的磨坊里每日免費(fèi)磨面粉一斤和脫粒一斤。”
這也是姜心之前說好的退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