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劉大爺來到大湖邊上,找到黎園長,請求去小靈湖周邊勘查一番。
這三天,靈貓大人又咆哮了兩次,搞得人心惶惶,但誰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黎園長正為此事發(fā)愁,見劉大爺主動請纓,十分歡喜。
“劉老,這事要是辦好了,我代表整個神獸園感謝你?!?p> 劉大爺謙虛道:“大人言重,此乃小民應(yīng)為之事,萬不可言謝?!?p> 黎園大手一揮,兩名雜役跑過來:“你們兩個,從今天開始跟著劉大爺,幫老人家提包拎水,千萬不能累壞大爺?!?p> 劉大爺忙道:“不可,不可。小民所學(xué)乃秘行之術(shù),不可示人,示人則不靈矣?!?p> 黎園見狀,令雜役牽了一匹山地負重矮馬,劉大爺沒再推辭,騎馬而去。
小靈湖周圍十里即是禁地,平時連黎園長也不敢踏入半步。為了不驚擾靈貓大人,黎園長又自作主張,將周圍二十里劃為禁地,禁止所有村民進入。
所以,劉大爺今次向黎園請示,就是要進到二十里之內(nèi)。
小湖二十里內(nèi)靈氣充足,植被豐茂,鳥獸成群,這里生長有許多珍貴藥草,黎園長靠這些藥草,每年的額外收入不菲,這也是匿名者舉報他的罪證之一。
在劉大爺進入二十里之內(nèi)的時候,黎強和王零也進來了。
二人近幾日獵獲甚微,黎強便破例進入二十里內(nèi),期待有所收獲,以此討得督查大人歡心。
王零身穿獸皮獵裝,腰纏九編布帶,背負紫鐵弓弩,很有幾分專業(yè)獵戶的模樣。
不過轉(zhuǎn)了一圈,竟然沒遇到一只鳥獸,著實令人奇怪。
黎強遠眺小湖中央,心中沒來由慌亂,于是道:“大人,此處不可久留,咱們還是去別處吧?!?p> 打馬回行,王零好奇問道:“你親眼見過靈貓大人嗎?”
“見過,但次數(shù)極少,僅有兩次?!?p> “快講來聽聽,靈貓大人是如何的威武不凡?”
黎強講,他第一次見靈貓是十多歲的時候,當(dāng)時他在大湖邊上釣魚,一個青年男子走過來,跟他一起釣魚。
他當(dāng)時很奇怪,因為大湖邊沒有村莊,不知這個陌生男子從何而來,但小孩貪玩,也沒多問,直到傍晚回家向父親講起此事,父親才慌忙拉著他朝小湖方向磕頭。
第二次是前幾年他得了兒子,滿月的時候,村民們前來慶賀,有一個男子混在其中,黎強認出他就是多年前在湖邊一起垂釣的人,慌忙跪拜,不料卻惹得對方不悅,隨即消失不見,但禮金卻留下了,是一枚珍貴的海龍玉環(huán)。
除了黎強,偶有村民也見過,一般以熱鬧場合時居多,想必靈貓大人們修煉辛苦,有機會也想到外間放松放松。
“有動靜!”黎強壓低聲音,抽出弓箭,貓身向前而行,王零緊隨其后。
前方人高草叢搖擺,傳來索索之聲,似有大物活動,黎強彎弓控弦待發(fā),王零則拾起一塊石頭,扔進草叢。
“嘩啦”一聲,草叢里躥出大物,黎強手指松開,忽的失聲叫道:“不好!”
原來,草中大物竟然是一人。
但箭已離弦,無法回轉(zhuǎn),只聽“鐺”的一聲,箭矢不偏不倚,正中那人心窩。
“劉大爺!”
王零情知不妙,趕緊上前救人,卻見劉大爺悠悠睜開混濁老眼:“嚇?biāo)览戏蛞??!?p> 原來大爺將堪輿所用的風(fēng)水圓盤揣在懷中,方才那一箭正好射在上面。
黎強萬分慶幸:“好險好險,大爺福大命大,全賴平日攢下的功德啊?!?p> -----------------------------
神獸園圣地小靈湖,是靈貓居住修煉之地,周邊十里是禁區(qū),任何人不得進入,但黎華東例外。
每值月半,黎華東必須進去一次,也僅此一次。
靈貓們修行,除了必須的飲食,還需要丹藥相輔,因此人間七大帝國選調(diào)御用丹師依法煉制,加以供奉。
黎華東單人獨馬,進入小靈湖十里之內(nèi),抵達供奉之臺,小心翼翼取出盛放丹藥的玉匣,雙手托定,一步一步向臺上走去。
供奉臺以方金白玉石壘成,數(shù)百年無人清掃,也不染塵埃。
當(dāng)黎華東邁上最高一級臺階,整個小靈湖頓時盡入眼簾。
臺中有渾圓玉柱,柱上盛開一株無暇白蓮,黎華東小步上前,輕輕將玉匣放入蓮花盤中,突然愣住了。
蓮花盤原本潔凈無暇,可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兩個字,讓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滾蛋!”
蓮花盤底部,竟然寫著“滾蛋”二字。
此時,跪在地上的黎華東心里的不安達到頂點。
他一直覺得靈貓尖嘯,猛獸襲人并非偶然,特別是靈貓的嘯聲中隱隱有煩躁憤怒之意,就更讓他誠惶誠恐。
現(xiàn)如今,供奉臺蓮花盤中竟然寫著“滾蛋”二字。
難道說,靈貓的憤怒是針對他?
整個神墓園僅他一人能看到這兩個字,除了他還能有誰?
黎華東全身如篩糖一般,沖著小靈湖中央水晶宮用力叩拜,乞求道:“靈貓大人,小人沖撞,罪該萬死,但還請明示,小的定會遵命行事,痛改前非!”
空音繚繞,湖面上寂靜無聲,只有陣陣濕風(fēng)襲來,帶著絲絲水腥之氣。
足足兩柱香過去,黎華東膝蓋都跪麻了,小靈湖仍然平整如初,他失魂落魄站了起來,腦袋里渾渾噩噩。
突然,幾片浮萍緩緩流動,水面波浪翻涌,瞬間形成一個巨大水柱,一道水箭自柱中射出,正中黎華東胸口。
他“哎呀”一聲,在地上連滾數(shù)十圈,又立馬俯身而拜,口中大叫:“小的未能服侍好大人們,真是罪該萬死,還請饒恕一二。”
虛空中,似有人冷哼一聲,隨即水柱降落,湖面回復(fù)平靜,再無聲響。
黎華東大氣不敢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滿臉富態(tài)早已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驚慌恐懼。
那一記水箭造成的傷害并不重,但卻是靈貓大人的態(tài)度,清楚表明就是他的過錯。
這不僅是失職,而且得罪了神獸子嗣,得罪了等同于妖王的強者。
無數(shù)可怕后果翻涌,黎華東禁不住劇烈抽搐起來。
可是,他卻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何等傷天害理的錯事,以至于讓靈貓大人如此震怒?
這一跪,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手腕上的串珠發(fā)熱,黎華東低頭看去,只見珠子一閃一閃,不由得心中悲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p> 告辭小靈湖,他隨即趕回大靈湖,一頭扎進書房,將門緊閉。
書房有一面青銅鏡,名為通天鏡,是一件通訊法寶。寶物一分為二,一個在他這里,一個在金南手中。
通天鏡是管理司專門配備,以便隨時與神獸園保持聯(lián)系,掌握這里的情況,因為神獸園不能出事,靈貓大人們也不能被怠慢,其重要性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蒼南城的安危。
神獸園被安排在混居之地是當(dāng)年人間高層的戰(zhàn)略布署,因為神獸及其子嗣是人族的朋友,如果某天兩大族翻臉,或者發(fā)生局部事件,那么這七只靈貓大人,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雷池,具有舉足輕重的戰(zhàn)略作用。
現(xiàn)在,金南用通天鏡緊急約見,不知有何要事?
黎華東還沒從小靈湖的陰影走出來,心驚膽戰(zhàn)將青銅鏡置于桌上,捏了個手訣,鏡面逐漸清晰明朗,現(xiàn)出金南頗為焦急的尊容。
“老黎,你太讓本官失望了!”
金南長嘆一聲,拿起一封折子,打開,平攤至鏡前。
原來,前幾日匿名舉報黎華東的人,不但給金南寫了檢舉信,而且給總司也去了一封。方才總司來文,責(zé)令金南嚴(yán)查此事。
若僅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金南完全可以敷衍了事,偏偏總司新來了一位廉政主官。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主官正好抓住此事放出第一把火,不但要求徹查,還特地派來一位專員。
金南不禁感慨,他原本想以一已之力左右此事,可厄運降臨,又豈是人力所能改之?
不過,專員到神墓園還有數(shù)天,金南決定再搏一把,于是利用通天鏡先把消息透露給黎華東,讓他提前做些準(zhǔn)備,到時只要不是人贓并獲,便還可以翻盤,讓厄運使者的噩夢成假。
黎華東冷汗淋漓,雙腿顫栗。
“大人恩惠,黎某做牛做馬也難以報還,不過下官雖做過一些錯事,但絕非折子上所言那般貪得無厭?!?p> “別說了,趕緊做該做的事吧,我也只能幫到這里了?!?p> 說完,金南用手一抹,頭像緩緩隱去。
“大人稍等,下官有要事稟告!”
“何事?”
“近幾日來,神獸園頗不安寧,接連發(fā)生奇怪之事……”
金南驀地有種不祥之兆,待聽完黎華東稟告之后,額頭冰涼,半晌不語。
他原本以為王零去了神獸園,最多影響黎華東一家,頂多再加幾個村莊,沒想到結(jié)果卻驚擾到靈獸,真是因小失大。
他深知,蒼南城可以亂,但神獸園是萬萬亂不得的,否則丟官事小,性命事大。
“老黎,我馬上過來……不,本司暫時有事走不開,這樣吧,我派張秘過來協(xié)助調(diào)查,有任何情況,在第一時間向我匯報,特別是與靈貓大人相關(guān)之事?!?p>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