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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驚寒食

春驚寒食

魂動師之導(dǎo)師 著

  • 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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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7-1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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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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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夜渡

春驚寒食 魂動師之導(dǎo)師 2914 2021-07-19 13:11:40

  【春水卷】

  君家住何處,妾住在橫塘

  停船暫相問,或恐是同鄉(xiāng)

  ———

  在瑪門的時代我做風(fēng)神的祭司

  高歌幻境販賣夢想

  【楔子】夜渡

  雪夜下臨洮,河西風(fēng)如刀

  ******

  胡天八月即飛雪。

  成化十九年八月,天兒特別冷。這天夜里,整個陜甘境內(nèi)突然飄起白毛雪沫子來。

  官道上突然傳來潑剌剌的馬蹄聲,一彪人馬從雪里沖將出來。馬跑得很急,口吐白沫子,渾身冒熱氣,毛上掛著霜綹子。這伏在馬上的六七人均皮袍加身布巾遮臉,為首的那女子馬鞍上捆著一束長條形物什,看形狀像是一把被包起來的劍。仔細(xì)看時,這包袱皮原是僧人們穿的袈裟。

  身后一陣弦響,眾人慌忙低身,箭鏃擦著頭皮嗖地就飛過去。原來他們身后緊咬著另一撥人馬!這群人刀更寒,馬更壯,沒半點(diǎn)人聲的嘈雜,只有兵戈相撥之聲,呈楔形迅速向前面的人包抄而來。

  兩隊馬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了!

  為首那人突然爆出一句清亮亮的驚嘆:“瞧,黃河!”

  遠(yuǎn)處的四圍,是高廣綿折的山脈,在這被她沖刷出來的貧瘠而廣闊的谷原上,正躺著黃河渾厚的身軀。水流似乎被凍得緩慢,雪花無聲落入夜里濃黑的河水,仿佛被巨大的渾沌所吞噬。

  追獵者一聲令下:

  “絕不能讓他們過河!”

  ******

  渡口上一座破茅草房,看起來已近頹圮了。

  房里燃著一堆炭火,架一只嘶嘶作響的銅壺,紅光映得四周暖和。

  火堆旁坐著兩個人。

  船老大有些年紀(jì),身材又瘦又皺,仿佛一團(tuán)洗過卻沒有展開來、在角落暗自陰干了的破布;只臉上一個大鼻子紅的耀眼,他臉上的紅以鼻子為中心逐漸往外擴(kuò)散,。只見他里把磨得發(fā)光的煙嘴塞入不紅的嘴里,朝那個拄著一根棍棒包袱,規(guī)規(guī)矩矩地靠著墻坐著的青年問道:“后生,咋這么著急過河?”

  這年輕人裹了件舊皮袍子。袍子仿佛不是他的,寬大得不稱身;領(lǐng)子合得也不好,露出里面一大塊細(xì)白絹的中衣。這絹?zhàn)影椎囊?,讓他與茅草屋、與整個雄獷粗魯?shù)奈鞅贝蟮仫@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就是他的整個人,蒼白干凈的面色,薄而微抿的嘴唇,清俊的眉眼,以及從頭到腳透出的嚴(yán)謹(jǐn)?shù)恼麧嵏?,都讓人覺得不屬于陜甘灰黃粗礪而貧瘠的土地。

  被船老大一問,好像從冥想中被猛然驚醒,他下意識地說:“哦,路上耽擱了,沒趕上今天的船。”隨著逐漸清醒,他的口氣變得很是有禮,“老丈,真不能再開一趟船嗎?我多付您些盤纏?!?p>  船老大揉揉酒糟鼻頭,狡黠地一笑:“老祖宗的規(guī)矩,黃河不夜渡。黑頭里擺渡,河神爺爺要吃人!”滿意地看到年輕人臉上露出遲疑,干老頭接著問,“看你這皮肉,不是我們莊稼人,倒像個識文斷字的,不定還是那家員外的公子咧!”

  “老丈說笑了,”年輕人笑笑,“我哪有這樣好的福氣?!?p>  “那,你為啥這么著急要過河?”

  年輕人輕描淡寫地道:“去投個親戚。”

  船老大笑道,鼻子里發(fā)出嗡嗡的悶聲:“親戚又不跑!”

  年輕人復(fù)微笑,并不打算解釋他著急的原因。突然,他好像被什么所驚動,警覺地將手掌貼在地上:冰原的遠(yuǎn)處的震動,正沿著大地隱隱傳過來。

  “馬蹄聲!很重,有兵器!”

  船老大跳起來,酒糟鼻的鼻翼微微翕動。但他還沒有說話,年輕人丟下一句“老丈莫要出門”,便沖入了門外白雪紛飛的夜幕中。

  船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煙,以與他年紀(jì)極不相稱的敏捷,拎起槊,也跟了出去。

  ******

  雪夜沒有月亮,渡口附近破舊的燈籠只能照出幾丈遠(yuǎn)。一匹渾身是血的白馬沖入光暈中,跟隨的人皆倒在血泊之中,后面三四丈外幾道寒冷的刀光緊追不放。白馬到了黃河邊兩丈許處突然前腿一跪,轟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見不活了。馬上之人一個空翻落地,烏發(fā)隨云,映出白蓮花瓣一樣的臉:“小白,你閉眼吧?!卑遵R望著主人,十分不舍地闔上了眼。

  這少女剛抓起袈裟的包袱,后面先鋒的四騎就卷到了,她想起臨行前爹爹的囑咐:“寧愿死了,也絕不能讓妖劍落到閹賊手里!”

  而咆哮的黃河就在眼前。

  少女轉(zhuǎn)過身去踩在河沿上,河水冷而渾濁,她畏縮了一下?!皠e讓她跳河!”最前面那個獵手翻下馬伸手捉住她肩膀。少女的身體是柔軟的,連獵手也在心里感嘆,像家鄉(xiāng)剛長出來的茭白那么柔嫩。

  妖劍微微鳴動,少女蔥白的手指剝掉劍外的僧衣,握在白玉的劍柄上。

  黃河突然發(fā)出一聲怒吼,一個浪撲向岸邊,是河伯的警告。

  “放開她!”劍氣一沖,騎士縮手而退。

  在雪絮翻飛的冬夜中,逆著渡口啞光出現(xiàn)的執(zhí)劍之人,神武美麗如同河神之子。

  ******

  “奉公徇私,王命何在?”

  少年語氣平靜地說,卻仍然讓追兵感到無形的壓力: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伐之氣,仿佛比黃河水更冷。他緩緩用左手解開外衣,將皮袍子蓋在少女頭上。

  女孩的視野被擋住了。袍子上有一股淡淡的硝子的味道,還有一種濃烈的溫暖,那溫度蒸發(fā)出滲進(jìn)袍子里的主人的氣息,那是人會特有的味道,她知道,因?yàn)樗龓湍赣H洗好衣服曬的時候,總是能分辨出來。自己的和母親的和妹妹的是不一樣的,而各位師叔、護(hù)院大叔和爹爹的,還有楊昶的,也各自不同。

  但都不像今天這樣,溫柔如同晨霧。

  皮袍子脫離左手的那一瞬,少年突然猱身上前,如驚鳥躍過馬側(cè),只見他抽劍一劃,寒光閃爍,一劍斷頸!左騎緊跟上前,朝少年天靈蓋便是一刀;少年靠落地前沖之力抬劍一格,火花四濺;左手舉起劍鞘狠捅馬肋,馬驚懼暴跳翻倒,正砸在騎士身上,昏了過去。

  追擊者訓(xùn)練有素,兔起鶻落的來回之間,第三騎和落地者已對少年成前后夾攻之勢。落在地上那人射出分得很開的三支袖箭,把少年左右的路都封住了,第三支撲向他的面門。正是要逼他后退,退到后面騎士的刀口上!眼看情勢危急!不想少年竟毫不思索,徑直加速超前沖去,他微偏身體避過要害,在袖里劍擦過他頰側(cè)的一瞬,右手運(yùn)足內(nèi)力,將手中長劍猛地擲了出去,硬是把落地殺手釘在了地上!

  但是他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最后一騎了:長劍脫手之時,馬上短矛已對準(zhǔn)他背心!

  “鐺!”地一聲悶響,跑馬突然像被什么猛獸一頭撞開。

  少女驚叫道:“老酒叔叔!”原來船老大正是奉陜甘聯(lián)盟盟主戈云止之命在此等候他們一行的梳山家老喬叟,只因他行九而貪杯,得了喬老酒這個諢號,本名倒不提了。馬聲、火光和血腥的味道傳過來,已經(jīng)能看到馬上后續(xù)追兵的頭盔,老酒濃重的痰音:“上船!”

  ******

  一葉小舟像一片枯葉,緩緩地下到刺骨的黃河水中。夜里的河水是黑色的,偶爾泛起紊流和漩渦,如同千百條沉睡的黑龍,在睡夢中偶爾動動尾巴。

  追兵的馬隊像一片黑云快速地推壓過來,先頭的幾匹馬稀里嘩啦地踏進(jìn)了河水,又被河水凍得縮著蹄子窩了回來。

  領(lǐng)頭人看到小舟已下水,厲聲喝到:“放箭!”

  老酒不慌不忙地立于船頭,旋轉(zhuǎn)槳棹。箭逆風(fēng)本就飛不遠(yuǎn),被一旋,更是卸掉了速度,紛紛落入水中。不一會兒,小船就靈活地離開了弓矢所能及的范圍。

  黑暗的雪夜和濃黑的河水吞噬了追兵嘈雜的聲音和威脅的火光,然后從四面緊密地?fù)肀Я怂麄儭W屓酥蒙碛谀父购诎档淖訉m,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這一葉孤零零的小船,漂浮在無邊無盡的無光的羊水之海中央。老酒平穩(wěn)而敏捷地駕駛著小船,陌生的少年少女抱臂坐在彼此的旁側(cè),卻都沒有開口。雪在風(fēng)中攪亂,漩渦在水中攪亂,妖劍惴惴鳴動,而少女戰(zhàn)抖的手還握在白玉的劍柄上。

  不敢高聲語,恐驚河心神。

  對岸突然漸次亮起松油的火把,如同野獸的眼底的反光。

  少年和少女同時抬眼望去,越來越近的光落進(jìn)他們的眼睛——一個透明宛若春水,一個修亮如同寒星。

  “盟主來了?!崩暇迫嗳啾亲樱昂笊?,還不告訴咱們你叫啥?”

  少年玉立而揖,聲如金磬:“在下沈蕓,錢塘梳山沈氏子弟,應(yīng)盟主之邀,特來赴小乘莊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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