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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驚寒食

第六十四章 論功行賞

春驚寒食 魂動師之導(dǎo)師 6051 2022-02-26 00:15:20

  敕造穎國公府是御賜的宅邸,新造的園子,造園匠兼取江南園林與北方苑囿之長,院落疏朗,歲寒有松柏不凋;為顯示周敏靜領(lǐng)水師之功績,園中水面開闊,上有七座形態(tài)各異的橋,令人心曠神怡,敏靜很喜歡。

  與第一次上京奔命相比,戈舒夜的第二次上京就風(fēng)光得多、愜意得多了。不光大大體會了“穎國公府”“肅靜”“回避”雞犬升天的排場;還穿著新衣,人模人樣地拜見了平昌公主娘娘,教給她入宮、貴族社交的禮儀,老娘娘還掀起她裙子看來看去,直說是個標(biāo)志人兒;周敏靜也真是說到做到,像是把“穎國公府”按四個字劈開,把那個“穎”字留著給她似的,在犒賞軍士、仆婢和打點(diǎn)路費(fèi)之后,結(jié)余的錢,暗暗在心中劃給了她。于是分她銀錢。

  戈舒夜吃了走私的虧,還特意交代只要真金白銀,不要胡椒。

  當(dāng)五十個一兩的黃金錠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眼睛都看直了。(這是皇帝賞賜給功臣的榮譽(yù)金。)

  二十兩銀子,夠當(dāng)時普通農(nóng)村三代人家庭一年的花銷,按照金銀1:10的兌換率,夠她一家二十五年的吃穿。

  敏靜穿一身絳紫色外袍,在光禿的藤架下,坐在一個鋪了細(xì)絨的馬扎上,繼續(xù)逗她:“你親手殺了幾個倭寇?”這是作為他英勇作戰(zhàn)的功績寫在戰(zhàn)報上的。

  戈舒夜之前得了他的七星短銃,火力增強(qiáng),又兼攻城,白鴉所授刀法砍殺利落,但是她沒有水師割耳計功的習(xí)慣,她努力回想著:“十二個?十三個?”

  “火銃擊中五人,攻城親斬十首,加上之前在小窟沙,擊斃六人?!泵綮o揮手,破敵又端上一盤,敏靜又往她的托盤里加了二十一塊。

  戈舒夜兩眼眼巴巴地盯著周敏靜的手,看著黃澄澄的金子一塊一塊挪到自己的口袋里,像是尾巴快要搖上天的小狗。

  “侯爺,不,公爺,您真是?;垭p至、智勇雙全?。 备晔嬉归_心到胡言亂語,不知道在亂說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語的恭維話了。

  “論功行賞,這些都是你自己掙的。

  只是……七十一。好事成雙,湊個雙數(shù)吧。只有這錠算是我賞的,去金匠鋪打?qū)﹁C子;你衣裳也舊了,見客不方便,去做幾件新的吧。如果你在京城中沒有偏好的店鋪,我就借個精干麻利娘子領(lǐng)你去。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公爺那套盔甲,我覺得又防彈又暖和,上面的繡工也很好……”

  黃云引著韓偃、韓春進(jìn)到園子里來,對周敏靜施禮。周敏靜微笑示意他們可以免了。黃云吹胡子瞪眼地道:“無知村婦,大膽僭越!你知不知道公爺盔甲上的補(bǔ)子紋樣,麒麟、白澤,那是身份多尊貴才能使用的?那得是駙馬爵位以上、公爺那是有宗親之血脈才特許的!整個浙江也找不出第二件!”(是周敏靜證明身份的方式。)

  “黃指揮使你好小氣啊,都被燒得破破爛爛了,還可惜一件舊衣裳,可見你也是個和我一樣的窮人!不過姑娘我現(xiàn)在有錢了,就要衣錦還鄉(xiāng)了!”(這里其實(shí)是戰(zhàn)斗很慘烈,盔甲在進(jìn)攻和炸火藥庫時被打爛了,但戈舒夜完全沒有受傷,是因?yàn)樗砩匣鹬Y(jié)界已經(jīng)顯露。)戈舒夜神氣活現(xiàn)地道,牢牢地抓著自己的錢袋子,不肯露出里面的金塊給黃春看到,又偷偷向韓春炫耀。

  周敏靜讓了讓,和韓偃進(jìn)了明間,兩人在桌兩側(cè)坐下,仆人遞上新茶。

  “還未恭賀韓侯封繼毅之喜?!泵綮o眼睛還看著園子里花架下面撕扯的三條小狗(黃、韓、戈)

  “多謝穎國公爺。公爺恩寵優(yōu)渥,我代戈姑娘謝過——我今天來,是想商量送戈大姑娘回家鄉(xiāng)去的,她離家半年,風(fēng)頭過了該家去了;她一個姑娘家,總在穎國公府打擾,總是不方便?!?p>  敏靜喝了口茶,想了想,道:“也是,她現(xiàn)在就待在穎國公府的確于禮數(shù)不合。韓侯提醒得是。她已經(jīng)拜見過我外祖母,我寫下拜帖,將她送到平昌公主府上修禮,待到行過納禮、有了名分,再讓她住在府上吧。”

  韓偃詫異:“公爺,戈舒夜何德何能,能面見平昌公主娘娘,還要勞動她老人家親自教授內(nèi)堂之事?”韓偃隨即愣了一下,“公爺,難道是,對她有意?!”

  周敏靜端著茶盞,杯中水紋并不波動——他的手是穩(wěn)的;但他也皺了一下眉頭,似乎說不出,對眼前這個形似美女、行似怪胎的姑娘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對她好奇,她的喜怒無常讓他覺得奇怪,她的智慧勇敢讓他驚異,他想要幫她、想要報答她,想要給她該得的那一份兒,好像世界虧了她的,他有一種主持公道的義務(wù)。

  但他說不出來對她有意還是無意。

  于是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抿了一下嘴唇,道:“論功行賞,讓她能夠在法理上享有穎國府,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p>  韓偃吃驚地霍地一聲從位子上站起來,把鑲金琺瑯的茶杯都打翻了:“公爺,您要,娶她?!”

  倒是周敏靜形色一如既往地平靜,他抬頭看了看慌張的韓偃,淡然地?fù)u搖頭笑道:“韓侯,像你我這種身份的人,怎么可能。”

  她身份低微,出身草莽,是個棄婦、說不定還是個逃婦。所以怎么可能,我收留她在身邊,甚至帶她面見公主娘娘的外祖母,就已經(jīng)是無上的榮寵了。穎國公府的夫人,一定會是出身名門,要么是有皇親之血貴族聯(lián)姻,要么父、祖功臣首輔,而且還要知書達(dá)理、通達(dá)人情,不能有悍妒、惡毒之行,是要品行皆修、德貌兼美的端莊貴族女子。

  不會是她,絕不會是她。絕不會是這種看見金子兩眼放光,還趁人不備偷偷用牙咬的刁婦,——難道我堂堂公爵府發(fā)皇上給功臣的賞銀,還會摻假不成?他心里默默腹誹。

  “那侯爺你怎么知道貴族小姐看見金子眼就不放光呢?憑他玉皇大帝唐宗漢武,餓他三天,看見燒餅人就是會兩眼放光的啊?!彼X海中的她肯定會這樣混不吝地說,而且說不定嘴上還真啃著塊燒餅。

  不會是她,絕不會。

  但是韓偃并不理會敏靜這些胡亂的思想,他像一只慵懶的豹子一樣,一彎腰,長臂將地上的鑲金茶碗撈起來,拍在茶案上,道:“公爺,那你親自跟她說吧。戈舒夜,過來,公爺有話吩咐?!?p>  韓偃出去了,抱著胳膊等在湖邊一處涼亭下,看著垂花廊下戈舒夜和周敏靜對話。距離有點(diǎn)遠(yuǎn),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什么,韓偃也沒有特意運(yùn)起內(nèi)力探查青年男女間求婚的密談。

  戈舒夜一開始以為周敏靜又要發(fā)福利,叭兒狗似的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跑上去。

  周敏靜的臉色并不輕松,兩個人隔著幾步遠(yuǎn),等到周敏靜終于開了口。

  韓偃遠(yuǎn)遠(yuǎn)看見戈舒夜雙臂抱住了胸口——這是一種防御姿勢。

  韓偃想,她不高興的時候要比高興的時候好看很多——看著端莊、優(yōu)雅、憂郁,修長的脖頸、苗條修長的身段,挺直的脊梁和垂下的頭,像一只領(lǐng)地遭到侵犯而把羽毛張開的天鵝,什么關(guān)關(guān)雎鳩啊,什么所謂伊人啊,這才有點(diǎn)詩經(jīng)中讓青年會戀戀不舍沿著河岸追逐的夢中情人的樣子。她高興的時候像只仰歪歪躺在地上舔胳膊腿的貓咪,沒點(diǎn)人樣。

  她好像開口噎了一句周敏靜什么話。

  周敏靜愣了一下,臉漲紅了,試圖解釋什么,或者為自己分辨。

  她居高臨下、囂張地冷笑了一下,扭頭要走。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塊金子,手把手還給了周敏靜。

  施施然離開了垂花廊。

  ******

  周敏靜下意識接過那塊金子,伸開手掌,上面還有一排整齊的牙印。

  71塊,是我該得的;你給的,我還不稀罕要呢。

  周敏靜愣在了原地,他堂堂一個公爵的求婚,被拒絕了。被一個鄉(xiāng)野婦人,拒絕了。為什么?憑什么?我還不夠真誠嗎?我對她還不夠好嗎?我還不夠紆尊屈貴、我還不夠設(shè)身處地嗎?我不是把我的難處和為你考慮以及大明律現(xiàn)實(shí)情況都告訴你嗎?

  “這就是公爺口中說的,穎國公府有我的一席之地——讓我當(dāng)你小老婆?”

  “名正才能言順。不要說的那么難聽,側(cè)夫人是貴妾,我給你的是名分,是尊貴的貴族的身份!”

  “貴妾,不還是小老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給你你該得的,也是對你忠心護(hù)主的報償——但是你要承認(rèn),你我身份之差,就如同云泥之別,我是皇親貴族,這是世襲的尊崇、血脈里的榮耀,而你只是一個一文不名的平頭布衣,這是無法跨越的鴻溝天塹。而你從奴婢升為尊貴的公爵側(cè)夫人,這是恩賞、這是榮耀,我看不出哪里有任何對你的侮辱,這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榮幸!換做是四九城外的任何一個人,都會把這當(dāng)做天降的福分,每個人都會彈冠相慶!

  這是抬舉!

  怎么,難道你能否認(rèn)嗎?在大明普天之下的王土之中,婚配人人都看重門第和出身,你的出身是無法與我相匹配的!你自己說,你的德言容功哪一條合格?你的人品門第難道是值得夸耀的?你言語尊卑不分、你坐臥行動不端莊持重,你還貪財粗俗——等級的高貴差別是無可爭議的事實(shí)!我承認(rèn)你的功績,以自身作為你的倚靠與你綁在一起,愿意在外祖母面前推薦你、得到她的承認(rèn)來換取你的名分,我已經(jīng)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戈舒夜眨了眨眼。

  “嗯……公爺,您大可不必這么紆尊屈貴、忍尤攘詬、屈心抑志、自我犧牲的?!彼慕雷值厥褂昧俗罡呒壍男稳菰~來表達(dá)她對周敏靜的嘲諷。

  “你嘲諷我?——怎么,憑你的身份,你還真癡心妄想覺得可以做正夫人不成么?”

  “不不不,小人怎么敢啊,小人不是這個意思。既然您明知道我貪財、粗俗、不登大雅之堂,那就把我的功績?nèi)繐Q算成黃金,我做個金縷衣穿在身上也好讓四九城外的平民百姓過過眼癮,何必執(zhí)著要賞我什么虛無縹緲的名分呢?

  既然您這么高貴、榮耀、纖塵不染,你給了我多少呢?

  一兩黃金。

  一兩黃金嘛,擱外頭也不算少——南都的妓院里買個人,荒年年輕的大姑娘論斤賣,十兩銀子價格公道,夠家里吃半年了。

  但聽您說的,又是屈尊紆貴,又是彈冠相慶,又是世襲的榮寵血脈的榮耀,又是癡心妄想做公爵夫人——太嚇人了,小人怎么敢呢?

  您要是可惜這一兩金子,我還給你就是了。剩下的71塊是我該得的,我可沒多拿?!?p>  她拉過他的手,把金子塞進(jìn)他手掌里,仿佛是在打賞。

  “你和楊昶啊,你們、都一個樣。哎,可惜了了,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呢?!?p>  她離開了。周敏靜愣在了原地,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韓偃有點(diǎn)尷尬,問他們說什么,她很輕松地調(diào)侃著道:“公爺可惜那一兩金子,跟我要回去了?!?p>  韓偃道:“你看上去沒怎么不高興啊?”

  “剩下的不是還歸我嗎?”戈舒夜高高興興地抱著懷里的布口袋,盛金子的,打算卷細(xì)軟跑了。

  “仔細(xì)想想,你可是丟了一個……公爵,一個國公府啊。”韓偃道,“不后悔?”

  戈舒夜道:“嗯——也不是第一次丟,上一次那個賣了一百金。他比那個還便宜二十九兩呢。再多丟幾個,我說不定也給自己封個‘藏金王’當(dāng)當(dāng)呢?!?p>  ******

  平昌公主府。

  “恭喜公主娘娘!”從宮里跟出來的陪嫁何婆子道,“小姐家的兩個公子都有出息,大公子跟著姑爺在巢湖,沒想到二公子更加一鳴驚人,一戰(zhàn)就封侯列相啦!這穎國公府一開,不知道多少王公貴族的小姐要求您啦!”

  平昌公主笑道:“他母親不在身邊,這兩個外孫內(nèi)堂里的事,還是得本宮來打算。敏學(xué)尚了郡主,敏靜就更不能落了下風(fēng),省的叫別人說我偏心大外孫,冷落了小的。”

  何婆子道:“只是那日,二公子領(lǐng)來的那民間姑娘,說要給側(cè)夫人的名分……”

  平昌公主道:“收個房里人,不算大事,能生養(yǎng)就好;小孩子喜歡新鮮東西一時上頭,喝了酒似的,過一陣就清醒了:沒有豐厚的嫁妝,娘家沒有能干的父兄,孤身一個弱女子,即使進(jìn)了朱門也就剩熬了。這從頭到尾,哪一個不是踩高拜低,哪一個是好相與的?她若這能生個一男半女,也是替周家開枝散葉,有功之臣我不會虧待了她,總不叫她日子過不下去就是了。”

  何婆子道:“公主娘娘慈心。我按娘娘的吩咐,去測了這姑娘的八字,是個能生養(yǎng)的,就是……命格有點(diǎn)不平常,測字先生說叫什么破軍星的。”

  “小門小戶的姑娘,能有什么不平常。真叫本宮為難的,是萬家。不過仗著姐姐做了宮女,養(yǎng)大了當(dāng)今圣上,圣上被這婢子迷惑,便雞犬登天起來——憑他那粗俗的女兒,也配當(dāng)穎國府的女主人?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沒有瞧得上他們的?!?p>  何婆子附和道:“誰不知道,這萬貴妃已經(jīng)年過半百了,不可能有孩子,是沒有指望的。哪怕有個女兒也好。——等到她一死,皇帝還能念著幾分情面,但太子一登基,萬家立馬樹倒猢猻散。宮里宮外誰不知道,這姓萬的毒婦害了多少皇子皇孫,弄得皇家人丁單薄。紀(jì)妃一個大活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太子能不記恨?”

  平昌公主輕輕笑笑,撇撇茶:“何大娘,出去可不敢這么說啊?!?p>  何婆子道:“公主娘娘經(jīng)歷土木之變、奪門之變,屹立不倒,心里可是明鏡似的?!?p>  平昌公主道:“我父宣德皇帝,和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可不一樣。他隨太宗皇帝在軍營長大,曾陷被瓦剌包圍;他御駕親征平定漢王、趙王之亂,命鄭和七下西洋,揚(yáng)大明之威于四海;文有三楊,武有英國公,地方清廉官吏人才濟(jì)濟(jì),大明文武監(jiān)察、內(nèi)外政方全在他手中牢牢把握——哪像我那兩個糊涂的兄長,和這個不成器侄子!畏畏縮縮不能服人,連大臣都恐懼,只會用太監(jiān)這沒根的東西!”

  何婆子道:“公主娘娘叮囑我少言語,自己還不是評論時政、褒貶上人了?!?p>  平昌公主道:“哎,老了,喜歡追憶往昔了。”

  何婆子道:“您提到三楊——這次聽說東楊楊榮大人的曾孫子楊昶,也在這場仗中立了功。楊家在朝中世代居宦、樹大根深,前兵部主事楊仕偉大人也是楊家本家,他也跟二公子推薦過楊氏女?!?p>  平昌公主搖頭笑笑:“我可沒說楊家后人和楊榮一樣賢明。他們家當(dāng)年和西廠差點(diǎn)鬧翻了天,那個不爭氣的楊曄在福建打死了人,跑到京城來賄賂官員。要我說,楊泰楊曄他們叔侄倆死得不算冤,他們是地方豪強(qiáng),在福建形成密不透風(fēng)的關(guān)系網(wǎng)也就罷了,還在天子腳下,策動文臣集團(tuán)與陛下為敵。陛下撤了西廠,把汪直攆到南京,可有處罰他?哼,楊家在陛下眼里早失了寵,在陛下眼里,他們只不過是司馬家一樣不聽話的地方豪族而已。只不過看在東楊輔國的面子上給他們留點(diǎn)田畝地契罷了。他們自己心里也應(yīng)該清楚陛下的態(tài)度。”

  何婆子道:“另外,徽王那邊,希望公主能多為他說和說和?!?p>  平昌公主笑道:“我這個當(dāng)姑母的,能幫上他們兄弟間的什么忙?陛下防著他呢。二月二生的,他可是龍?zhí)ь^啊,讓他乖乖待在禹州吧,哪怕多娶幾個妃子,給祖宗添點(diǎn)香火。安分點(diǎn),過年時節(jié),帶著老婆孩子恭敬地給他的皇上哥哥請安、敘敘兄弟孝悌之情?!?p>  何婆子道:“那二公子的大事?”

  平昌公主道:“我自有打算,太子現(xiàn)在的老師是,那個狀元?”

  何婆子道:“回公主娘娘,成化十一年的狀元謝遷啊??伤矸莸臀?,不過是個庶吉士,別說和咱穎國府了,就連跟著二公子的繼毅侯韓家和指揮使黃家,也差遠(yuǎn)了去了。”

  平昌公主道:“婦人之見,你懂什么?走一步,看十步。

  太子的老師,就是未來的首輔!——千萬不能讓姓萬的知道咱們的打算?!?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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