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晞的手纖滑細膩,像是溫潤的和田玉,握而生溫,又柔若無骨,如同綿軟的白筍幼芽。這哪里像是男子的手,但秦崇州也沒有多想,趙承晞自幼錦衣玉食,只怕連粗糙的抹布都沒有摸過,自然養(yǎng)的如同粉雕玉琢的白瓷娃娃。
“我們?nèi)タ葱切呛貌缓茫俊?p> “好?!鼻爻缰葑匀挥星蟊貞?yīng)。
“朕要在屋頂看?!?p> “好?!?p> 秦崇州怕趙承晞受涼,又給他加了件自己的外衣。
更深露重,趙承晞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露出黑亮亮的眼眸,比滿天星河還亮了幾分。
秦崇州坐在趙承晞的身側(cè),依稀可以聞到趙承晞身上的龍涎香,沁人心脾。秦崇州知道龍涎香的味道,但趙承晞身上的味道,說是龍涎香,但又比溫雅幽香的龍涎香多了幾分清靈,像是早晨樹林的味道,透著幾分慵懶,又讓人覺得朝氣蓬勃。這是屬于趙承晞自己的味道。
“朕以前都是和小連子,和常一一起賞月看星星,還是第一次和別人看星星呢?!?p> “那……微臣是第一次看星星,也是第一次和別人看星星?!?p> “真的嗎?”趙承晞滿眼期許。
“自然是真的?!?p> “那你以后也只能和朕看星星知道嗎?”
“微臣遵旨。”
“那你不要說微臣了,朕也不說朕了,我想和你成為平等的身份,說平等的話?!?p> “好?!边@是何等的尊榮,秦崇州心下一暖。
“秦崇州,我問你,你是因為皇爺爺把你賜給我,才對我好嗎?”趙承晞?wù)f出了心底的疑問。
“不是,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陛下?!?p> “那呼延清舞也是因為我是陛下才對我好,你也是咯?”
“我不是因為你是陛下才對你好,而是因為陛下是獨一無二的,才對陛下好?!?p> “唔……好吧。”其實趙承晞沒聽懂。
“若我是女子,你會開心嗎?”
秦崇州不覺一怔,趙承晞這個問題完全出乎了秦崇州預(yù)料,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秦崇州想了半晌:“陛下無論是何種模樣,我始終滿懷歡喜?!?p> 趙承晞聞言,雙頰飛上兩朵紅暈。
二人懷揣著各自的小心思,或期許或顧及,或欣喜或感傷,都化為一粒粒小小的星辰,融入這如墨的夜色中。
趙承晞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自己的龍床上,不解地問:“小連子,朕怎么回來的?”
“回陛下,昨夜陛下困了,睡著了,是侯爺送您回來了。奴才這就服侍您起身?!?p> “那他呢?”
“侯爺一早便出宮了,侯爺還要更衣上朝呢。”
“這樣啊,朕也該上朝了?!?p> 小連子這才傳喚人為趙承晞洗漱更衣。
“陛下,您漸漸長大,好在衣裳寬大,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只怕過些時日要穿束胸了……”月嬤嬤一邊伺候趙承晞更衣,一邊道。
“對了,月嬤嬤,德妃怎么樣了?”趙承晞對月嬤嬤對話倒是不以為意,這才問起沐婉兒,好似那次見過她之后就沒有她的消息了。
“回陛下,德妃娘娘前段時間受了寒,在宮中將養(yǎng)著,不便外出?!痹聥邒唠[瞞了軟禁沐婉兒的事。
“那讓太醫(yī)好好照顧吧?!壁w承晞不疑有他。
“王爺,宮里傳來消息說,前兩日小皇帝好像發(fā)現(xiàn)了護國侯和沐婉兒的奸情,在御花園大發(fā)雷霆。不過現(xiàn)在好像又不計較了,又時常召護國侯進宮了。那個沐婉兒被軟禁在自己宮里,不得外出,看樣子好像要把這件事壓下來。”
“看來那個小皇帝還不至于太蠢,知道自己暫時少不了秦崇州的扶持,連自己妃子和大臣糾纏不清這事都能忍,寧愿不要皇室尊嚴(yán),也不敢動秦崇州。”呼延覺在揣測別人心思上倒是很有自己的見解……
“那怎么辦?”
“他想壓著,我們就把它掀到門面上了?!焙粞佑X笑得勢在必行,“本王記得,過兩天宮里便要舉行冬宴了吧。”
冬宴也就是冬至邀上朝中大臣在宮里參加個晚宴,聽聽曲,看看表演,聊聊天,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趕巧這北周國的三王爺也在京陵城,那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但這呼延覺打著自己的算盤,見歌舞也落幕了,便開口道:“陛下,小王今日聽到些流言蜚語,本來想著自己的身份,不好和陛下開口,但是又怕陛下被蒙在鼓里。小王權(quán)衡再三,還是決定告知陛下?!?p> 趙承晞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想必這呼延覺要說的肯定不是好事,真的要和她說,私下里找機會便可,何必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只怕是來者不善。
趙承晞笑笑婉拒:“今晚是宴會,不談其他,三王爺有事還是改日再說吧。”
“這事事關(guān)陛下顏面,小王覺得陛下還是盡早知道為好。此事只怕各位大臣都有所聽聞了,小王實在不愿陛下一人還懵然不知啊?!?p> 呼延覺這話把自己說的大義凜然,趙承晞也不好再制止了,只能道:“三王爺有話便說吧?!?p> “回陛下,最近小王聽聞……也不知是真是假……”呼延覺停頓下,好似有什么難言之隱,“說的是這德妃娘娘和護國侯有染……”
此言一出,大殿的官員們皆倒吸一口氣。這陛下的家事,被這三王爺就這么隨便說了出來,實在是太不顧及陛下的顏面了。這件事他們都有收到風(fēng)聲,但是牽涉到護國侯,誰也不敢先出面捅出來啊。
呼延覺暗暗觀察著趙承晞的神情,見他毫無驚訝之色,不過面色鐵青,看上去隱隱有怒氣。呼延覺暗笑,看來這小皇帝的確對秦崇州心存芥蒂。
趙承晞是生氣,她氣的是這件事呼延覺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說的出來,秦崇州會被人怎么看待,指不定大家都會以為他是大逆不道,忘恩負義的背主之人了。
秦崇州倒還是一副慣有的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好似局外人一般。
殿上誰也不敢出聲,還是趙承晞打破了僵局:“這些傳言不可信,三王爺難不成還當(dāng)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