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倦襲(三)
欸,這里不是《水滸傳》里的梁山嗎?要是當真如羅貫中書里所說的那樣,聲勢豈不是要超過當年的方臘?忖到這里石三陡然一皺眉頭,驚忖到:不好,我在南京的時候就聽說這里現(xiàn)在又被一伙子人給占據(jù)了,勢頭雖說不如當年,但也據(jù)說是如今天下最大的山寨勢力,會奇能異術(shù),而且還聽說是跟當?shù)氐墓俑泄唇Y(jié),也是,當?shù)赜写罂可降拇髴艨偛唤粔蝈X糧,上面也只會一級壓一級,不會直找那些個大戶的麻煩得罪大靠山,那些兩頭受氣的官府們也就只能跟他們這些山賊合作了。我身上也沒太值錢的東西,從山下面走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要不繞著走?那也太耽誤時日了,要是回去晚了……雖說也是欽口提到過不著急看那本《周公解夢》的話語……嗨,難道我還是個廢物不成,多加小心走著瞧便是了。
石三邊走邊忖著,眼前就已經(jīng)是梁山腳下了,心中的腳步雖稍稍停頓了一下,但腳下如常。
正如之前預(yù)料的那樣,跟普通山寨沒什么區(qū)別的是果然有一大伙子人攔住了去路,可他心中還是微微一慌,臉上的面色也跟著微微一晃,應(yīng)該沒有人能看得出來。
接下來,跟別的山寨不同的地方就顯現(xiàn)出來了,眼前的這些人哪里像什么山賊,一個個穿著打扮說僧不僧說儒不儒說道不道說俗不俗,而且面色溫和,即便其中有那天生惡相的人也看不出將要有什么惡意。
為首的是個中年人,一看就是老于世故的那種,上前來沖著石三先是一禮,同樣讓人看不出是屬于哪一教派的禮節(jié),讓石三都不知該如何還禮,遂就尷尬了一下子。
“來啦?!薄鞍??啊,來啦。”“外鄉(xiāng)人吧?”“啊,是,路過貴寶地。您幾位要是跟我打聽道兒什么的,我可也是倆眼一抹黑呀?!薄澳鷦e誤會,我們雖說也有祖籍外省的,可在這梁山之上也待了些日子了,周圍沒有我們不熟悉的地方。您有什么要向我們打聽的嗎?”“是嗎?我這新來乍到的,也沒到山上去拜會拜會,怨我失禮了。那我就跟幾位老兄打聽打聽這梁山新近的規(guī)矩吧?!薄澳憷系芤豢淳褪悄侵獣Y的人?!薄澳蛣e跟我客氣了,我還真沒讀過多少書?!薄澳窃蹅円簿筒粚W(xué)文人那一套繁文縟節(jié)了。你身上一共帶了多少錢?”
對方還真是不來繁文縟節(jié)那一套了,可猛地來那么一個一針見血,也差點頂了石三一個跟頭。
“嘿嘿,痛快。老弟我多句嘴,您們幾位下回能直接喊‘此路是我開’嗎?”“欸?你說的那是山賊,回頭再把附近的百姓給嚇著那多不好呀?!薄芭??您幾位原來不是山賊呀?那問我?guī)Я硕嗌馘X干什么呀?”“我們是看老兄你這意思不像是什么窮苦之人,身上應(yīng)該有些黃白之物吧?就是想囑咐你一句,好兒好兒看住了,千萬別露了財,省得讓別人惦記著。”“那我就誠心誠意地謝謝您幾位了。還有別的什么事情嗎?兄弟我可要趕路了。”“老弟你既然急著要趕路,我們決不攔著?!薄澳窃蹅兒髸衅??!薄暗鹊?,敢問老弟你可知什么是懷璧其罪嗎?那什么又是破財免災(zāi)呢?”
說了那么多,還不是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石三忖到。
“您就直說吧,我這人是直腸子,多耽誤工夫兒的話,沒準兒什么黃白之物就都從腸子里出去了?!?p> 只見那老于世故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別的也不說了,伸出一條胳膊,把手一攤,一副要賬的樣子十足。
石三也笑了,好似終于見到要有痛快的事情發(fā)生了,伸手從懷里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就要往中年山賊的手里放。
就在中年人的面上還沒有顯示出是否對銀子大小滿意的時候,就感覺手里一滑,一時還無法判定是不是自己沒接好,因為眼神正跟著銀子走,見銀子即將落地時一只腳踢了銀子一下,那銀子可就奔自己胸口飛撞上來了,好似同時也無法判定是始料不及還是功夫不濟,至少有一半的力道沒躲開,“砰”的一下,一連倒退好幾步。
后面的人趕快上前扶住,可那中年人不領(lǐng)情地甩脫了旁人,揉了幾下痛處,“呦呵,練家子?!?p> “不敢當,也就是莊稼地里時不時地愛逮個黃鼠狼打個小麻雀什么的。”“喲!早說呀,我還就樂意來省事兒的?!?p> 這話一出,就聽“玱啷啷玱啷啷”聲響一陣,一個個甩去肥大的外衣,都是短衣襟小打扮,暗藏的武器同時也就亮出來了,可面上的顏色卻還是沒見狠了多少。
喲,總算是見到一下一個管殺不管埋了。
不知什么時候,石三手里多了一頭磚,邊在手里拋接著邊看著對面的那些賊人。
此時的他們在往前來,卻不是在往前沖,腳下真夠沉穩(wěn)的,就像是在向一棵不會逃走的大樹攻擊了過來,像極了是要砍柴。
打頭的一個人掄著手里的傢伙,此刻的節(jié)奏倒是有點像隨音起舞,筆直地照著石三,當頭就是一下子。
石三眼看著對方的傢伙砍來了,多少有點蒙,難道現(xiàn)在的場面只是兒戲而已,那自己是不是要配合……算了,先把對手的武器磕出去再說吧,遂就把手里的磚頭往上一迎。
說實話,石三已經(jīng)在配合對方的節(jié)拍了,要不然,直接就能給對方來個滿臉花,倒不是石三玩心重,只不過尚不知眼前是怎么回事,還是謹慎行事的好。
傢伙已經(jīng)脫手了,可那個實在不怎么像山賊的山賊,還是極力保持著攻擊的姿態(tài),就好似武器還在手里一樣,而后舞動著身子又退了回去,就跟什么都沒放生過一樣。
其他那些也不怎么像的山賊們卻沒有半分知難而退的樣子,依舊半舞不舞地上來了,而且把石三圍在了當中,之后就是轉(zhuǎn)開了圈子,轉(zhuǎn)圈子的時候皆是腳下踩著舞步腰肢晃著舞拍,一群大老爺們就這么跳起了羅圈舞,而且好似還并不指望石三會叫好扔錢。
別是有病吧?要不就是昨天夜里撞上什么了吧?看這意思應(yīng)該是頭幾個夜里也不太平。
而后,石三“期待已久”的進攻總算是開始了,見對方全都是一齊出手,手里的磚頭就掄一圈都給搪出去了。
發(fā)出的這一通聲響就更“合適”了,有音有舞,相得益彰。
幾曲“磚頭搪”奏過之后,石三就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比剛才那個沒了傢伙還要假裝沒事的戲子山賊更要尷尬,拿磚頭拍只蒼蠅都比這過癮,不是不喜歡曲舞,可他從來不跳舞,要跳也不跳這種都快讓自己睡著了“安神舞”,倒寧可去“跳大神”,管用不管用且不提,多少那還熱鬧呢。
想到這里,石三腳尖一點地,就要用輕功飛出這么個無聊的舞圈,可之后的事情就有“意思”了,甚至還有些驚悚。
明明已經(jīng)感覺到身子就在半空中了,可眼前的這些舞者們?nèi)匀淮诳梢云揭暤牡胤?,再看腳下,已經(jīng)見不著實地,好似就是茫茫一片,而后更讓人驚奇的事情發(fā)生了,舞者的身上全都燃起了碧色的火焰,火焰很快就把舞者全都燒化了,也可說舞者融入了火焰,卻連一句痛苦的呻吟都聽不到,接著火焰就連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火焰小城墻,小城墻的上面又不知何時被蓋了“蓋子”,就像一個大鐘一樣把石三扣在了里面,最后,大鐘變成了一個口袋,口袋口也被扎上了,同時感覺到,口袋還在移動,或是說被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