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傾險(十)
皇上開始還是笑著的,聽著聽著,先是眉頭緊了一會兒,接著,神情一震,但立刻又恢復(fù)如常,又笑了,雖看似挺自然的,實則是自然得已經(jīng)很不自然了,“春玉格格醉了。來人,送格格回去?!?p> “嗨,我也沒……喝多少,自己能……回去,不用……送?!?p> 一旁的宮女答應(yīng)著,立刻過來攙扶著她回去了。
回去以后,早有她自己的宮女給準(zhǔn)備好了醒酒之物,她喝了以后就洗洗睡了。
等她的后腦勺一碰枕頭,倒是清醒了不少,突然,她登時想起了剛才在皇上耳邊說的那些話……
“皇……皇上,我看您……今天挺高興的,我答應(yīng)別人的事情……今天就跟您說了吧,要不然,就……太不夠意思了。您可不準(zhǔn)……生氣呀。我其實不是您的……女兒,您的女兒在宮外的一個大雜院兒里住著呢。您給我的那塊兒玉,我……已經(jīng)給她了??刹皇俏乙尚尿_您,其實當(dāng)時我也是蒙著呢。你要是真生氣了,那我可以告訴您一個天大的……秘密,足可以抵得上我的罪過了。我知道雅克薩城鹿鼎山下有大寶藏,而且還是龍脈的地方。那當(dāng)初……那座城都是我用‘水龍尿炮’的法子……”
喲!我怎么把實話都說出來了?還說了……龍脈的事情!說了嗎?沒有吧?到底說了嗎?我記得……哎呀!我就是說了!別等著了!趕快開溜吧!忖到這里,她可慌了神了,連輕功都用上了,從床上扯下一條布單子,把這屋子里能劃拉出來的細(xì)軟全都包了起來往身上一系,邊忙活著邊思忖:反正我告訴皇上他女兒在什么地方了,也算是對得起那個美人了,就是不能把她帶走了。要不我干脆逃到羅剎國,找我那個外國相好的去。拉倒吧,她現(xiàn)在就算是還在那兒,估計已經(jīng)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相好的了,早把我拋到腦袋后面去了,還是先逃出去再說吧。
忽然,她就聽外間屋有宮女驚叫道,“有刺客!”
她立刻一驚,而后便聽到了有人倒地的響動,再接著,四個從頭到腳全被黑布裹著的提刀人便沖了進來。
“大膽!你們竟敢到皇宮大內(nèi)里來行刺!吃了豹子膽了嗎?”
這四個提著刀的可不會聽她這么一通嚇唬,當(dāng)先一人過來,沖著她當(dāng)頭便砍。
她自是非常在意自己這顆腦袋的,就這么一個讓脖子挑著,沒多余的,還總帶著,能不在意才怪,當(dāng)下身子往旁邊一轉(zhuǎn),使出來之前就練過的“神行百變”里的“逃”字訣,在四人之間來回游走,就好似捉迷藏一般,不過她可沒工夫跟他們玩,這會兒只顧著怎么能從門口鉆出去。
對方四人決非一般的武林高手,看似不能把她怎么著,其實是利用拖延的工夫,好知曉對方輕功步法的路數(shù),等明白了以后,四個人立刻分站她經(jīng)常躲閃到的位置,手里的刀施展開了,沒用多一會兒的功夫,漸漸的,開始讓她覺得都快找不著可以待著的地方了,就似乎是要把她從這里再擠兌回原來有老婆的地方去,當(dāng)然,并不是要其活著回去。
不過,她又有走運的地方了,就在被四個把刀花舞得眼花繚亂的人“擠”得沒處插腳的時候,她胡亂回手一摸,怎么那么巧,讓她把鏈鞭摸在了手里。
“砉棱棱”,把鏈鞭照著對方四人可就快手掄了過去,她和一般使鞭子的武林人還不一樣,她不是一掄而去,而是每每經(jīng)過四人的時候,還要再使上一些較為巧妙的力道。
眼見著四個使刀的登時退后了好幾步,她立時又是得意洋洋了起來,甭管怎么說,對面四個人再也甭想“擠兌”自己了,而后又把鏈鞭掄了開去,使得自己容身之地立即又增,也就是有地方可以挪步子了,至少可以往大門那里去了。
別看這四個使刀的又不占先機了,卻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彼此又配合了那么多年,見到對方使的長兵器,互相一使眼色便立即心領(lǐng)神會,四人立刻改圍攻為一齊正面對敵,而后其中一個先上,用刀與之過招,沒用多久就又上去一個,為的就是牽制住對手的兵器,好讓另外兩個同伴得手。
她此刻已經(jīng)感覺到了,前面兩個協(xié)同動手的跟自己一直纏斗,使得自己趁手的兵器騰不出空來,而另兩個人此刻好像繞到自己的后面去了,就因為剛才她一心想從大門逃出去,要是還站在墻角那里,哪里還會有這般事情,不過那樣的話,也就不是她了。
她的腦袋上立刻就見汗了,這種場面以前也不是沒見過,不過大都是別人在打,她在邊上看,還能偷個襲下個黑手什么的,幾乎從沒吃過虧,現(xiàn)在身邊周圍都不是自己的人,遂就高喊道:“救命呀!有人要殺格格啦!快來人呀!”
這四個人對她那么大聲的呼救一點都沒在意,該干什么干什么,其間那倆人已經(jīng)站到了可一擊致命的絕好方位,滿擬一刀上去就能完事,遂雙雙齊出。
“啪”,“嘩啦啦”。
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她拼著性命賭上一把,此刻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揚鏈鞭,把頂棚帶屋頂給打出了一個大窟窿,而后飛身躥了出去,雖說是一下子就逃了出來,可等到歪歪斜斜地站穩(wěn)了身子,那老四位也跟著躥上了屋頂。
“唰”,這時,不知有多少支雕翎箭奔著屋頂這里就射了過來。
她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急甩鏈鞭撥打護身。
可憐的是那四位,不知怎的,明明看見箭了,卻是防護不及,就好像本以為不會射到自己一般。
其中一支湊巧射掉了一人面上的黑布,又湊巧倒在了她的眼前不再起來。
她本來自是不會去留意,可那張較為蒼老的面容卻是她熟悉的,就是那天替皇上向她問話卻被糊弄了的那位,頭上的包布也掉了,露出了滿頭的白發(fā)。
這些密集的箭枝是等到她和他們四個一起出現(xiàn)在屋頂?shù)臅r候才射過來的,看來今天晚上皇宮之內(nèi)要解決的人不光是她。
反正她也先顧及不了這些了,用手里的鏈鞭邊撥擋雕翎邊倉徨逃命。
“有刺客要殺格格!”“抓刺客!”“在這邊呢!”“上!”
她的耳邊聽到的全是這些,剛才的呼救使得現(xiàn)在的她倒成了要殺格格的刺客,腦子里連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如果今天夜里皇上那邊真拿到的是一副見牌大的“至尊寶”,轉(zhuǎn)天對外面的說法一定是有刺客夜闖皇宮禁地殺了春玉格格,刺客也被就地正法,或許還會問罪幾個“不稱職”的宮廷護衛(wèi)。
她的腦子雖說是不再細(xì)想這些,可還是因為慌亂走錯了路,因為老在屋頂上躥來跳去的太招眼了,遂就跳到了地上,可前面正好是一堵墻,當(dāng)她回身再找路的時候,宮廷侍衛(wèi)里的火槍隊已經(jīng)追奔而至。
“我……我是格格!我是春玉格格!你們想造反嗎?”
領(lǐng)頭的立刻沖著火槍隊的侍衛(wèi)們喊道:“別聽她胡說!格格有她這樣的嘛!她不但殺了格格,還冒充格格,這是罪加一等的重罪!準(zhǔn)備!”
一聲令下,火槍隊的人齊齊端起了火槍瞄準(zhǔn)了她。
“不……”
“放!”
“砰砰”聲齊響連作,冒出來的火光立刻編織成了一張光網(wǎng),光網(wǎng)又立即變成了光盤。
如色子上面的點數(shù)就只有一個,卻太大了,讓她覺得這哪里是一個光盤,明明就是一個光門,更像是一張光嘴,眼看著就要把自己給吞了……
大補嬌嗔娛自,轉(zhuǎn)美射傷疑死。
環(huán)視四周思,獨醉險著來次。
亡此,亡此,怎料再當(dāng)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