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清推門而入,喬嬌端坐于蒲團(tuán)上,忽地云裳轟塌,倒地不起。
“扶我起來!”
喬嬌虛弱的聲音傳來,李甫清照做,嬌軀如云,綿軟無痕。但雪白的素衫,已經(jīng)沾染不少血跡。
喬嬌在李甫清的攙扶下,猶自喘了幾口惡氣。
一顆異香四溢的丹藥入腹,正是當(dāng)日將李甫清從懸崖邊拉回來的四階靈丹,凝骨生血丹。
但喬嬌服下,臉色依舊蒼白,只不過稍稍恢復(fù)了行動能力。
“你受傷了?!崩罡η宓?。
“本想更進(jìn)一步,凝結(jié)法相雛形,至半步法相之境??上?,功敗垂成!沒了精魄,我已不能再布下血罔幻圖,迷惑噬魂蠱?!?p> 喬嬌苦笑搖頭,“就算是你,也不能攔下古妍,更無法避免黑魔作梗,這就是我的命!”
李甫清退后一步,與之迎面對坐,不料還是喬嬌先開口。
“你也被黑魔所攝?如此不信任我,如何對付葉筠謙?還沒到時候,便你我相持。你身受重傷,我不過天心后期,兩敗俱傷,你是想他坐收漁利嗎?”
這段話卻是對黑魔所說。
李甫清搖頭,“前輩,黑魔就是白漠,給我種下了九幽冥蠱,但我沒有被他控制,我有開解之法?!?p> “白漠?”喬嬌啞然失笑,“想不到我只收了三個徒弟,個個不安好心?!?p> “就算如此,我如何信你?黑魔控制了你,大可對我這樣說道,騙取我的信任。”喬嬌一聲咳嗽,又咳出不少鮮血。
李甫清確認(rèn)九幽冥蠱處于自己氣海中的不存在空間中,受到赤陽的欺騙,鄭重道:“前輩應(yīng)該信我,我是你的破局之人。我若破不了此局,前輩又何必找我?”
喬嬌聞言卻是一愕,忽而笑了起來,朱唇玉面,血染白衣,別樣妖艷。
“你說的不錯,我是該信你,否則就是不信我自己?!?p> “不足一月,便是年關(guān)。我雖然受了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喬嬌驀地?fù)]起衣袖,一身血染,盡被卷起,凝結(jié)為一顆血色的寶石。
“送你了,這是我的心頭血,算是償還你的報酬!”
血跡一干,她的虛弱之象盡去,又成了那個頂天立地的魅人。
……
二十日一晃而過,喬嬌再度閉關(guān),以養(yǎng)傷病,而黑魔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蠱蟲蟄伏,毫無動作。
李甫清繼續(xù)修行,獸潮的好處未盡,他的靈池虛影無數(shù),至今沒能以靈珠填平。
他已然擁有了十枚靈珠。自從那次無數(shù)靈氣涌動氣海,那無面目的黑色怪物被月殺死,那些消散的黑氣灑落在李甫清的氣海,溫養(yǎng)不盡,讓他洗練靈力的效率,提升了不少,一日已能煉出六縷上下。
至于依附靈珠的法力,只需包裹一層金膜,就更快了。
如今的他法力充沛,卻無處施展,只有鎮(zhèn)魂神通,五行初階法術(shù)的木火兩門略有小成,以及清風(fēng)術(shù)大成。至于那門神刺術(shù),李甫清有更高級的鎮(zhèn)魂,一通百通,很快就入了門,掌握了一些神魂攻擊的技巧,也不是一無所獲。
藤蔓術(shù)雖然小成,但沒有合適的靈植,根本無法施展。所以他可用的攻擊手段,依然只有三個。
鎮(zhèn)魂,火球,清風(fēng)術(shù)。
對了,還可以靠武德充沛……
清晨,久無人到訪的草廬,傳來了敲門聲。
“上使到了,隨我來!”
是喬嬌的聲音,李甫清這才恍然,已經(jīng)是十二月二十一日了。
李甫清走出草廬,喬嬌身旁,還站著白漠,他微笑地向李甫清點(diǎn)頭示意。
“真是會裝!”李甫清壓下憎惡,迅速跟隨其后。
喬嬌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是而非地道:“你這三個月來,修行不輟。修為又有進(jìn)步,不錯。過完年關(guān),我也空閑下來,便正式收你為徒,行宗門儀式,你可愿意?”
李甫清茫然不解,但只是略一呆滯,仿佛只是被歡喜沖散了神思,又是千恩萬謝。
“多謝師父!”
喬嬌似笑非笑,“既然叫我?guī)煾?,為何不跪??p> 同時又以神識相連,傳音道:“陪我演戲,有你好處。”
李甫清暗嘆終究是躲不過,于是跪地給喬嬌磕了三個頭。
“好徒兒,起來吧。這枚還真丹,乃是四階靈丹,去偽存真,你筑基以后服用,可以讓你的神魂更為清澈。另有明心玉一枚,乃是中品法器,祛魅辟邪,心神自清,有助于你修行?!?p> “希望你善用,隨我來吧?!?p> 喬嬌遞給李甫清一張儲物符,轉(zhuǎn)身便走。
李甫清心里奇怪,卻聽喬嬌道:“一個人的時候,再拆開看?!?p> 李甫清暗自點(diǎn)頭,默默收好,跟了上去。
李甫清其實(shí)是借住喬嬌的寶地,離了陣法,喬嬌便騰云而起,帶著三人飛行。
李甫清攏共也沒見著幾次內(nèi)門風(fēng)光,卻見地面上稀稀疏疏分為好幾塊,各有陣法籠罩,都是如同喬嬌一般的各方長老的地盤。
其間有靈溪纏繞,有仙鶴起舞,有隱約樓臺,可謂是神仙之境了。
飛出這片地域,便是連綿的宮殿,直到見著一氣勢宏偉的大殿,喬嬌極速下落,李甫清便知道,迎接來使的四方殿到了。
“弟子喬嬌,見過師父,見過各位上使。”喬嬌入殿行禮道,今日她妝貌樸素,穿著大方,給人一種持重可靠的感覺。
李甫清跟在身后,同白漠也見禮道:“弟子伏青,見過師祖!”
殿內(nèi)已站了不少人,但比起闊遠(yuǎn)的空間,依然顯得遜色。
“嗯,來了就好。你又收了個小徒弟?”葉筠謙乃是一名中年書生打扮,神色和藹道。
“伏青,師祖還沒見過你呢,快去行禮,師祖他老人家,最喜歡你們這些后進(jìn)生了,每次都會落下不少獎勵的!”
喬嬌笑道。
一旁的上使,乃是一名中年男修,形貌瀟灑,著一身雪白的長衫,底部綴有云紋,氣質(zhì)如仙。更奇特的是,他須發(fā)皆白,卻非衰老,反而似絲綢般柔順。他挪愉道:“葉掌門,你這徒弟,也是一個妙人!既然如此說了,我也同為長輩,豈能坐視不理?小子你過來,我有東西給你!”
李甫清表情怪異,這是什么情況?
葉筠謙捻須道:“這位是滄溟劍派的上使,為滄溟六十四尊者之一的云尊者,云摩天。你叫伏青是吧,不用害怕,云尊者既然許諾給你好處,還能虧待你不成?”
四周站著的,還有幾位丹楓內(nèi)門長老,只是李甫清唯一認(rèn)識的蕭平云,并不在此處。
云摩天乃是萬相巔峰之境,是在場所有人里面,修為最高的。
“伏青?我送你一朵白云,如何?”
李甫清還未回答,葉筠謙卻臉色一變,勸道:“云尊者,這如何使得?這太過貴重了!”
李甫清不明就里,云尊者卻搖了搖頭,說道:“無妨,這朵白云乃是我兒云小朵這些年的功課,我見伏賢侄一表人才,也就送給他玩玩好了?!?p> 葉筠謙這才松了口氣,原來不是尊者親自祭煉的,但云蜃一屬的神云,也是極為寶貴了,于是解釋道:“伏青,云尊者一族的云彩,乃是不可多得的法寶,能讓修士獲得騰云之能,而不必等到晉升天心。這對低階修士的價值,不必多言,你還不謝過云尊者?”
李甫清趕緊叩謝,卻聽云尊者傳聲道:“李甫清,我兒得你照顧,他送了你騰云,我這個當(dāng)?shù)?,也得表示表示。你這偽裝雖然精妙,卻瞞不過葉筠謙,此人雖只有萬相中期,卻連我也看不透。我便送你由我云蜃一族蜃氣煉制而成的云籠煙紗,如此化靈修士也無法看透你!”
李甫清心頭一驚,卻很快淡然,恍若不聞,只是謝過云尊者所贈騰云法寶。
云摩天暗贊一聲。
無人知曉他與云尊者的這一番交流,也許這就是破局之人的命定,誰又能知道,他與前來調(diào)查上一任監(jiān)察使諸葛倩暴斃的上使,有如此緣分?